贺子光哈哈大笑了起来，“听起来好像是天大的恩赐......”
赖小宁脸一沉，翻着白眼道：“当然是天大的恩赐了！你难道不知道我这书现在很红火吗？”
“知道，当然知道，不然我怎么说是天大的恩赐呢？小的谢谢赖大小姐的恩赐！”贺子光拱着手，笑着说道。
“噗！”赖小宁被贺子光滑稽的样子逗乐了，“喂，璇玉，其实你也可以变得很可爱的嘛！以后要多笑笑，不然老板着脸，跟冰块似得，一点都不好玩。以前的你，讨厌死了！”
“以前的你？”贺子光靠在椅背上，慵懒地问道。
“对啊！你知道吗？其实我第一次看见你是在徐氏珠宝店里，而不是在萃仙楼。”赖小宁回忆起初次见到贺子光的情形。
“哦？”贺子光半眯起眼睛，“我怎么不知道？”
赖小宁嘴巴一撅，道：“你当然不会知道了！你还给我脸色看呢！哼，这笔账还没找你算呢！”
贺子光摊开双手，反问道：“你要怎么算？还有，我什么时候在徐氏珠宝店给你脸色看了？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
“香水玻璃瓶的拍卖啊！嘿嘿，你不知道吧？那香水是我的东西，我托干爹拍卖的。”
“哦！”贺子光恍然大悟，“原来那个香水瓶是你的呀？好呀，你把我可坑了！”
“什么？我坑你？”赖小宁睁大双眼，反问道。
“可不是吗？小姐，我可是花了2万贯买下来的。你倒好，没过多久自己开始造玻璃.......”贺子光摇着头说道。
赖小宁贼贼一笑，道：“别这样说嘛！里面的香水我可还没发明哦！而且我现在造得玻璃哪有你手里那只好？再说了，那瓶香水可是我的贴身之物，是能证明我身世的东西，很珍贵的，你懂不懂？”
“贴身之物？那你还卖了？你的身世？”贺子光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一双眼睛落在赖小宁身上，他越来越觉得赖小宁与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之前他只以为赖小宁久居山林，行为举止有些古怪倒也在情理中。可这段时日的相处，他越发觉得赖小宁神秘莫测。先不说梦中太上老君授予她的玄武神功，单单就她这个人而言实在有些让人难以琢磨。她就像个谜，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然后又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从富弼离京那天起，这个问题就一直盘旋在他心头。今日扫完御街回到山庄后，猛然想起，那日在狱中与她的对话，她说她有个秘密，到底是什么秘密？他不想再去猜了，所以直接来了风雅居寻找答案。
赖小宁哪里知道贺子光的心思，依旧一副漫不经心地样子说道：“那时刚下得山来，没有钱嘛！没办法，只好卖了！”
贺子光点了点头。突然，眼神一变，注视着赖小宁如墨般的眼睛问道：“你的身世到底是怎么样的？”
赖小宁一怔，看着贺子光眼底不断冒出的疑问，低下头，道：“你真想知道吗？”
贺子光点了点头。赖小宁苦笑了一下，道：“说出来你一定会觉得我是怪物......”
贺子光站起身，绕到书桌的另一边，抓住赖小宁的手，认真地说道：“告诉我......”
赖小宁垂下眼睑，看着握着自己的那双大手，手心传来的温度直达心底。一丝苦涩如烟般在嘴上滑过，沉着声音说道：“我为何会来到这个时代，连我自己都搞不明白.......如果我说，我是从一千年后的世界的，你信吗？”
贺子光一愣，一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赖小宁略显苍白的脸颊，喃喃问道：“一千年以后？这......”
“很荒诞是吧？难道你不觉得我所做的事情都是非常人所能做出来的吗？世上没有未卜先知的事，我只是知道了历史走向而已.......”
贺子光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了起来。显然，这话听起来实在荒唐，可赖小宁的表情又是那样真切，不像是在撒谎。而且，她也没有骗自己的必要。往日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那日她喝醉时，曾说过，她也许再也回不到自己的家乡，见不到家乡的亲人和朋友。当时听到这句话时，就觉得有些怪异，现在听了她这番话，反而变得合理了。难怪每次说到大宋国运的问题时，她总是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想到此处，贺子光用力握住了赖小宁的手，说道：“宁儿，都告诉我吧！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赖小宁抽开了手，看着伏案上那愈变愈好的毛笔字，苦涩地说道：“就算你知道了又能如何？反正我是回不去了。”
贺子光摇了摇头，反手又继续抓住她的小手道：“就算我不能帮助你回去，但至少可以听你诉说下思乡之情。你太孤单了，宁儿。看着你这样，我心痛.......”
赖小宁的眼眶开始微微发红，扭过头去，强忍着眼泪说道：“说了只是徒增伤感罢了。我已经告诉你了，我是从一千年后的世界来的，信不信由你。”
贺子光放开握着赖小宁的手，扳过她削瘦的肩膀，正视着她说道：“我信！”
赖小宁吸了吸鼻子，看着贺子光坚定的眼神，心头一阵感动，“谢谢你，璇玉！谢谢你肯相信我！这样就足够了。”
贺子光看着赖小宁眼中的晶莹，心里疼痛到了极点。轻轻地将她拉入怀中，抚着她的秀发说道：“你这小小的身体里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赖小宁靠在他的胸口，好闻的麝香味飘入鼻中。贪婪地深吸了几口气后，咧开嘴一笑，道：“你又趁机占我便宜。”
“呵！”贺子光轻笑一声，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她，此刻又露出了招牌式的痞笑，无奈地伸出手，捏了下她的鼻子道：“你呀！老大不小了，还真跟个孩子似的。一点姑娘家的样子都没有。”
赖小宁嘴一撅，道：“我们那里的人都这样的。姑娘们夏天都穿得很清凉，胳膊，大腿都露外面。”
“什么？”贺子光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赖小宁，“那成何体统？！”
赖小宁抿嘴一笑，推开贺子光，坐到椅子上，很不文雅地翘起二郎腿道：“大惊小怪！这有什么？我们那里呀，没成亲前，就发生那种事都很正常，别说露胳膊露腿了！露半个胸在外面的都有.......”
贺子光咽了咽口水，傻傻地看着赖小宁，喃喃道：“你在胡诌吧.......”
赖小宁柳眉一挑，道：“乡巴佬！我们那个世界，男女平等！男人只能娶一个女子为妻，没有小妾的。当然，女子也只能嫁一个丈夫。女子不用裹脚，能出去工作，还可以入朝当官，我们那个世界，人人平等。每个人，不分男女，必须接受九年义务制教育。”
“九年义务制教育？什么意思？”贺子光揉着有些发痛的太阳穴，这些话就跟天方夜谭似得。
“就是每个人必须上学，得上满九年。这是最低要求了，基本像我这么大的孩子，起码都会上到大学，要读十六年书呢。”赖小宁扬起下巴，得意洋洋地说道。
“你，你读了十六年书？”贺子光望着赖小宁，惊讶地说道。
“对啊！要不是来到这个鬼地方，我还打算继续读下去呢。”赖小宁望着贺子光吃惊的样子，觉得很滑稽。这个时代的人，无论是谁听到她这样的话，都会崩溃吧？不然就会把她当成疯子来看。端起桌上的茶杯轻啜了一口，缓缓说道：“这没什么稀奇的。我们那里的人都跑到月亮上去看过了，不过那里没有嫦娥，也没有吴刚，只有无尽的荒凉。”
贺子光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呆滞，他已经无法消化这番话了，第一次，他有了一种彻底崩溃的感觉。一千年后的世界，真得这么神奇吗？人可以跑到月亮上去？怎么去的？
“宁儿，你说得都是真的吗？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事，你都告诉我吧。”
赖小宁靠在椅背上，斜睨着贺子光，打了个哈欠说道：“我有点累了，想睡觉了。要不，我改天再告诉你？你也早点回去吧，明天还得扫街呢。”
贺子光点了点头，道：“也是，来日方长。你真的没有唬我吧？”
赖小宁哈哈一笑，“你刚刚还说我说的话你都信呢！这么快就怀疑我了？”
贺子光脸一红，有些尴尬地说道：“谁让你平常总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我哪知道，你是不是在捉弄我？”
赖小宁闭上眼睛，哈欠连连，摆着手道：“我说得都是真的！没捉弄你！好了，快回去吧！”
贺子光应了一声，附到赖小宁身边，低下头，迅速地在她的额上啄了一下，道：“那我回去了，宁儿。”
赖小宁睁开双眼，叹了口气，道：“你怎么这么爱占我便宜？”
贺子光吐了吐舌头，道：“走了！”说完，跑到窗边，一跃而起，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