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不如就让赖小宁试一试吧。”张日弁拱手道。
赖小宁望着张日弁，颇感意外。没想到这老头在关键时刻，还是挺深明大义的。没有再跳出来阻扰。
“臣等附议！”
赵祯点了点头，道：“赖小宁，从今日起，你可以不用去扫御街了。全力协助开封府彻查此案。”
“民女领旨！谢万岁！”赖小宁跪倒在地，磕头道。
“皇帝陛下，你大宋号称泱泱大国，居然让一个女子来查此案？”箫谟鲁讽刺道。
未等赵祯回答，赖小宁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箫谟鲁被赖小宁笑得有些莫名其妙，甚至有些烦躁。总觉得这女子一眼就能洞穿一切似得，让人隐隐觉得有些害怕。
“抱歉，我失礼了。只是我听闻在你们大辽，女子与男子的地位相等。怎么这位大人，踏上我大宋国土后，就变了调呢？难道我大宋的女子比你们大辽的女子差点吗？”赖小宁笑着大声说道。
“哼，我听闻你们大宋的女子个个温柔婉约，不过，姑娘你好像是个例外！”箫谟鲁反讥道。
“哈哈，温柔那要看是对谁！我对你温柔婉约，那我不成花痴了？”赖小宁扑闪着两颗大眼睛，故作调皮地说道。
“噗哧！”一些大臣忍不住笑了出来。赵祯的脸色也变得好了许多。和这些大臣一样，刚刚都被契丹人气得想杀人，如今听到赖小宁这样说，个个都觉得很出气。
“你！呵呵，果然还是那么牙尖嘴利！”箫谟鲁沉着脸，阴沉地说道。
“好说，好说！比起某人的精打细算，我这点本事不足道哉也.......”赖小宁挑着眉，阴阳怪气地说道。
箫谟鲁黑着一张脸，一双眼死死盯着赖小宁道：“你此话何意？”
赖小宁翻眼看着天花板，淡淡说道：“您说呢？大人.......”
韩琦在一旁看得眉开眼笑，赖小宁这张嘴，真不是盖得。果真是铁齿铜牙，气得这契丹狗脸都绿了。忍住笑意，轻咳了几声道：“赖小宁，不得放肆。万岁还在呢。”
赖小宁咯咯地怪笑了几声，弄得殿内的人都有些毛骨悚然，这女子又要出什么怪招？想起前阵子钱朝德的下场，不禁噤若寒蝉。突然地，有些同情起了这个契丹人。众人都隐隐感觉到，赖小宁这主不能惹，否则她会让你比死还难受。
箫谟鲁身边的阿迪烈也被赖小宁的怪笑搞得浑身不舒服，刚迈开脚步想上前质问赖小宁怪笑什么。却被一旁的箫谟鲁拦住了。箫谟鲁朝着阿迪烈轻轻摇了摇头，低声说道：“这小女子不简单。不要受她的挑拨。”
阿迪烈紧握了下拳头，冷冷盯着赖小宁退到了一旁。
赖小宁越笑越大声，笑到后来，索性蹲在地上，捂着肚子狂笑不已。殿内的人都傻了眼，这人怎么了？难道鬼上身，中邪了？赖小宁笑了半天，才站了起来，整了整衣袖，嘴角抽搐着说道：“陛下海涵，小宁孟浪了。只是小宁刚刚想到一些事，越想越好笑。”
赵祯被赖小宁搞得一头雾水，喃喃问道：“你想到什么事？笑成这样？”
赖小宁抹了抹笑出的泪，“陛下，我是在想世上怎么有这么愚蠢的人。陛下，那两个活着跑出来的契丹人是眼前这两位吗？”
赵祯点了点头，有些不耐烦地问道：“赖小宁，你有话不妨直言。不要拐弯抹角的，朕都被你搞糊涂了。”
“陛下，您看，这两位大人丝毫未损，这，这不是太笨了嘛！哈哈哈哈哈！”说完，赖小宁又拍着大腿笑了起来。
箫谟鲁玉样的脸上开始慢慢变色，赖小宁的怪笑声更是搞得他心烦意乱。自己大意了，疏忽了这一点。望着赖小宁的目光变得复杂了起来，这女子看似粗糙，不拘小节，没想到心思细腻到这个地步。大宋满朝文武皆未注意到这个细节，而她却一眼洞穿，这下该如何是好？
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箫谟鲁，阿迪烈的身上，从打量变成怀疑，从怀疑变成愤怒，特别是赵祯，两眼似乎要冒出火来。
“箫使节，这你作何解释啊？”赵祯冷冷说道。
箫谟鲁握了握拳头，半晌才拱手道：“当晚我和阿迪烈在房内饮酒，起火了，我们就跳窗而逃了，故此没有受伤。”
“哈，好笑，好笑！太好笑了！”赖小宁拍着大腿，“我听闻死者中可有你们同伴呢。看来你们契丹人都是薄情寡义之辈。危难袭来，你们连喊一声都不愿意，只顾自己逃命。我看，你们以后可以改国号叫长腿国了！”
箫谟鲁被赖小宁激得脸色通红，愠怒道：“你用不着冷嘲热讽得！我所说得都是事实！”
“是不是事实谁知道呢？您也别生气，等我验看过尸体后，您再辩解也不迟！哈哈！”
箫谟鲁看着赖小宁一副嚣张的样子，拳头握得越发紧了起来，手心被指甲磕得隐隐作疼，一双眼也开始变得有些发红，面部显得有些狰狞。
赖小宁挤眉弄眼地做了个鬼脸，“你不用这样瞪着我！清者自清嘛，哈哈，哈哈！”
赵祯抿着嘴，强忍着笑意。看到箫谟鲁这样被赖小宁讥讽，心里爽快极了。这赖小宁果然不是善茬，就这张嘴，简直天下无敌。
殿内其他大臣也面露笑意，用极尽轻蔑的眼神看着殿内那两个异类，个个心里都觉得舒坦多了，更有甚至在心中大骂自己嘴笨，否则也能好好讥讽他们一番出出气！
箫谟鲁冷哼了一声，正对着赵祯拱手道：“皇帝陛下说会秉公处理此事，希望陛下不要失言！我有点不舒服，请陛下允许我告退吧！”
赵祯点了点头，道：“箫使节，请放心，朕贵为一国之君，定当不会做包庇之事。箫使节不舒服，就退下好好休息吧！等有了结果，朕自会命人传召你！”
“是，谢皇帝陛下！”箫谟鲁躬身一礼，带着阿迪烈退出了崇政殿。身后，传来赖小宁夸张放肆的笑声。
待箫谟鲁二人退出后，赖小宁收起了笑容，跪倒在地，磕头道：“万岁，民女孟浪了！”
赵祯端起茶杯，抿了口茶，道：“你行事乖张，朕已习以为常了！你且起来吧！”
“谢陛下！”
“朕且问你，剖尸便能证明一切，可是真话？”
赖小宁点了点头，道：“不敢期满陛下。我这么说，是有道理的。陛下，我的格物学里有提到过。火的燃烧必须要有空气，可人要活着也必须依赖空气。在一个空间内，空气是有限的，火烧得越旺，所需空气就越多。在这种情况下，人会觉得呼吸困难，因此一定会加强肺部的扩张，尽量吸入大量空气。可此刻的空气中已布满了厌恶，大凡在火中遇难的人基本是窒息而死的。因为大火烟雾中有大量一氧化碳，吸入后立即与血液中的血红蛋白结合成碳氧血红蛋白，从而妨碍血红蛋白传递氧的作用，造成窒息。当火区一氧化碳的体积达到一定比例时，人会感到头晕、头痛、恶心、呕吐、四肢乏力，甚至昏睡过去。同时，直接吸入火焰造成呼吸道的烧伤，也是造成窒息的主要原因。因此，想要知道答案，验尸是最直接的答案。”
赵祯点了点头，虽然对什么血红蛋白这些词还是有点模糊，但他好歹也看了很久的格物学，至少听明白了个大概。赖小宁言下之意，火灾中遇难的人都是呛死的。那么推理肺部内有污物也很合理。
“赖小宁，让你亲自验尸你可敢？”
赖小宁低下头，看着地面道：“回陛下，其实不大敢。我长这么大，连死人都没见过。”她停顿了下，又抬起头继续说道：“不过为了国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赵祯微微一笑，道：“赖小宁，你巾帼不让须眉！这份对国家的赤诚，朕都被你感动了。”
“民女惶恐！陛下，您整日为了国事操劳，如果说要对国家的赤诚，民女比不上陛下的万分之一。民女在陛下面前犹如尘埃那般渺小，不值一提。”赖小宁恭维着说道。
赵祯哈哈一笑，“尘埃？赖小宁，你过谦了。好了，你现在就带着朕的口谕去开封府协助韩绛韩子华破案吧。”
“是，陛下！民女告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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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皇宫，远远望见贺子光正在宫门外等着，快走几步上前，问道：“你怎么在这？”
贺子光耸了耸肩，“在等你！怎么样，见了万岁，万岁怎么说？”
赖小宁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现在我得去开封府报道！”
“去开封府？去做什么？”
“陛下下旨让我去开封府协助韩绛破案。”
贺子光一愣，道：“让你去协助破案？”
赖小宁白了一眼贺子光，嘴一撅，“怎么？你怀疑？”
贺子光摇了摇头道：“你把我等男儿都比下去了.......”
赖小宁哈哈大笑了起来，道：“我早说了，女子能顶半边天！看吧，我没吹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