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姑娘是傻子吗？难道她感觉不到两人的脚力不同吗？凉颜忘了，放眼徐府，除她以外，在任何人眼里这楚三少爷都是一个傻子，一个傻子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复杂的心思？无论何时，在人们心里，傻子总是善良而愚笨的。
“徐若儿，你总要遭到报应的！”徐婉言带着哭腔大喊。
凉颜怒极反笑。脚停了下来，对着楚云墨说：“把她拖出来！”
他的脚也停了下来，声音委屈。“这这这，这不合适吧？”
她一脚踢在他的小腿。“快点！”
“大姑娘。”他突然跪了下来，抱着凉颜的小腿哭。“你要打就打云墨，求求你不要打二姑娘了。”
徐婉言虽然看不见身后的情势，但是他膝盖和木板之间的碰撞声却听得真切，好不感动。“云墨，我之前那样待你，你竟还待我如此好，我真是……”
“二娘，你要给珠儿做主啊！”蓦然，门外响起王氏的哭诉声：“我自当冤枉了大姑娘，日日忏悔。可是在床底搜出这样的东西……你让妾身……你让妾身以何颜面见人？”
仿佛找到了仰仗，原本做贼心虚的徐婉言立马从床底爬了出来。蓬头垢面的扑到后来人的怀里。“娘，娘。徐若儿踢我。”
来人声势庞大。八个丫鬟两个主子、和一个身材矮小中年男子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
赵氏扶住她，看得好不心疼。“言儿，怎么了？告诉为娘，莫怕。”
“嫂嫂在床榻下搜出了大姐姐的亵衣，言儿本想来劝劝大姐姐，可大姐姐不在，正欲离去，不料珠子断了，我摸着珠子一路寻到床底，结果看见一件男子衣物。本想拿出，大姐姐见东窗事发，就对我进行报复！”她哭得好不真切，如果不是亲耳所听、亲眼所见，凉颜都要信以为真。
赵氏抱着她一阵爱抚，然后对一旁中年男子道：“本是夫死从子，可是这儿子竟与大姑娘这出此等苟且之事！所以才连夜请三公前来做主，还望给我那苦命的媳妇一个交代。”
就算三公身份未点明，也知定是宗家之人。他有些芥蒂的看了楚云墨一眼，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却听赵氏道：“无碍，云墨不是外人。”
这三公身材矮小，身形富态，站在那里就像一颗圆滚滚的大汤圆。他一脸严谨的对一旁衣袖掩面哭泣的王氏道：“还请你把那件亵衣给在下一看。”
王氏点点头，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布，然后指着某一处对三公道：“你看这字可不是大姑娘的若字？”
三公面色严谨地点点头。再对一个丫鬟道：“把二姑娘所说的男子衣服拿出来。”
丫鬟遵从，翘着屁股把一件蓝衫从床底拿了出来。这件衣服正是楚云墨递给徐婉言那一件！王氏大喊：“这就是我那夫君的衣服啊！这布料还是我亲自给他选的……难怪一直不曾见他穿……”
物证人证俱在！凉颜就是有一百张嘴恐怕也说不清了。相比众人的悲愤、严谨、幸灾乐祸，她的表情实在从容，甚至有几分事不关己的味道。
她理了理两鬓的头发，问三公。“如果我说这件衣服是我亲眼看见二姑娘塞进我床底，三公可会信？”
“荒诞！你是傻子吗？怎会看着人嫁祸？”三公自是不信。
不要说别人，就连她凉颜自己都不信。一切都发生的太过凑巧或者预谋的十分久远。
从徐婉言训斥她对徐灏的薄情，再到王氏的哀求、或者是楚云墨“好意提醒”都是一个连环套。她凉颜技不如人，怨不得人。
在拿出亵衣时，已是百口莫辩。她看着满屋的人——一心想她死的人，无奈地笑了。
“你可还有什么要说？”
凉颜摇头，这一点点的疏忽，可说是让她万劫不复。
“若若……”一只冰冷的手从身后拉了拉她的小指。
她觉得恶心的抽回手。轻声道：“你嫁祸我可以，但是你怎么可以联合别人置我于死地？你对我的恨硬是如此深？”
“按着徐家家法，棒打一百大板，浸猪笼！”三公宣道。
她没有说话，望着几人强忍的笑意，唇角闪过一抹冷笑。她会记住此时这些人的面孔，一定会！
“大嫂。”这次她的手腕被紧紧一抓。“那件亵衣……不是若若赠与我那件信物吗？怎么会在你手里呢？“
王氏袖子下的笑意一僵。只见楚云墨从三公手里接过布料，指着不明显的一处道：”你看这里绣着赠楚吗？怎么会在徐大人房里呢？“
那二字隐藏在花叶之中，显得格外不起眼，但却真实存在。
三公脸色一变。“这是怎么回事？”
王氏难以置信地看着道：“不不不，这怎么可能！”
这一次她算是什么都豁出去了。不管这个子虚乌罪名会让徐灏在宗家遭遇怎样的难处，不管徐灏知道此时后会如何待她，她把她的未来，徐灏的未来、徐若儿的未来都豁出去了！可是为什么现在好像被毁掉的人只有她？
“大嫂，原来你丫鬟那天在我房间里找到就是这个啊……”楚云墨有意无意将凉颜拉到了身后。“你要拿也不给给云墨说，那天晚上我找了很久呢……而且这件衣服好像是我娘亲在世做给我的那一件……我记得衣领有一个墨字。”
三公脸色更是难看，拿过衣领一看，果是一个墨字。
他有种被人当猴耍的愤怒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哥带我亲厚，你嫉妒自是应当，可是你怎么可以……”凉颜躲在楚云墨身后，掩面哭泣。“你可知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清白可是多么重要的东西……大哥的前途又是多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可以因为一己私怨，就栽赃嫁祸于我和大哥？你让我和大哥以后用和颜面面对世人？”
“你胡说！如果真的没有这件事，为什么刚才不解释？”王氏急得方寸大乱。
“若儿说了，可是三公也说了不会信……我一个弱女子怎敌得过你们那么多的嘴，更可怕的是你居然恶人先告状……三公！”凉颜哭得越发的悲痛。“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若我日后嫁人，此事传到夫家耳中，我该如何自处啊？三公，你一定要给我交代啊……”
“大姑娘，二娘对不住你！”赵氏突然大哭扑到徐若儿身前。“是二娘无能，没能查清事情的真相，任由别人挑拨我们母女的感情！为娘也是气得，现在一切都是误会，那二娘定当给你做主！还你清白！”
赵氏是多么聪明的人，这一哭就把黑锅全给王氏扛了。
“大姑娘，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给楚家一个交代，来人，快去把徐灏给我找回来！”转即，又对楚云墨道：“楚公子，还请你多陪陪大姑娘。好生安慰她一下。”
楚云墨一双大眼睛明明亮亮。“嗯。三公放心。”
“来人，把这妒妇给我带下去！”三公一声怒斥，众人纷纷散去，转眼，房中只剩下楚凉二人和凉颜委屈的哭声。
楚云墨看了看门外，确定再无他人后，关上门，将蹲在地上哭得凉颜抱入怀里。“娘子莫哭，夫家定不会让你难处。”
哭声一顿，一把推开他道：“我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有空和你细说。”他又向她逼近一步。“三公让我好生安慰你呢。”
“安慰【哔——】！你说这一切和你有没关系？”
“当然有。就像你看见的那些亵衣和衣物都经过我手。”他说得理所当然。
“你既然决定和他们为伍，干什么又要做那些多余的事情？”她瞪着眼睛，像一只炸了毛的猫。
他俯视着她，眼中泛起烛火的眸光，祥和而深情。“我做一切都是让你嫁给我。我要让你知道，这辈子你除了嫁给楚云墨，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