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走到凉颜面前站立，和她之间隔了一个阶梯的距离。她仰视着徐灏道：“夫君，你作为大姑娘的哥哥待大姑娘好是理所当然，可是这楚云墨可是二姑娘的未来夫婿，怎能任大姑娘如此胡来？”
徐灏不悦。“夫君自由安排，不劳娘子费心。”
王氏不依，又向凉颜逼近一步道：“悔婚也好，私奔也罢。可是作为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可以因为一顿温饱就连女子最重要的贞洁都不要了？你作为徐家的大姑娘，怎可如此没分寸，做出此等苟且之事？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风又开始刮起了起来，刺骨的寒风只往人的脖子里钻。凉颜拉了拉衣领，将自己捂得更加严实后，笑道：“嫂子何出此言？仅凭那傻子一面之词就定我的罪，这是不是太过武断了？”
这句话让徐灏的双眸闪过一抹光亮。“若儿，你的意思是那些都是那个傻子瞎编的？”
“徐若儿，他请你吃饭这件事可是你亲口告诉我的，竹儿、简儿都可以作证！”徐婉言叉着腰，好不得意。一副‘自作孽不可活’的幸灾表情。
她向徐婉言逼近一步，“那我有告诉二姑娘我和他共眠之事吗？”
徐婉言也不甘示弱地前进一步，眼睛抵着凉颜的鼻子道：“哼，这等丢脸之事？你好意思告诉我吗？”
凉颜失笑。“我就奇了怪了。这傻子长年住在庙里，我是如何与他相遇，又一起吃饭呢？谁知道这是不是某人要有意嫁祸于我呢？”
众人微微一愣，脸色纷纷都有些难看。赵氏拉了拉徐婉言的衣袖，责怪道：“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这傻子长年住在山上，怎么可能和大姑娘一起吃饭呢？休得胡言！”
她急了。“真的，娘，我不骗你，这些都是她亲口告诉我们的。不信找竹儿简儿过来对质便是！”
“她们是你的朋友，自然是维护与你。就算你们现在说我告诉你们我有了那傻子的孩子，我都只能哑巴吃黄连。”凉颜退后一步，墨黑的眸子蒙上淡淡的忧伤。“谁让爹娘死得早，活该我被人欺。”
“大姑娘，你这句话就说得不对了。什么叫被人欺？谁不知夫君对你的好是举世无双？纵然整个宗家反对都要将你接回徐府，你还有资格说自己被人欺？”王氏看了一眼黑了脸的徐灏。“夫君，你千万别生妾身的气，我只是不忍心看你做了那么多，还被人讨厌。”
这句话明着是愤怒，暗地里指的却是，你徐灏做了那么多又如何？别人还是讨厌你的。
徐灏沉默了。王氏接着说：“二娘和二姑娘把你嫁给那李员外自是为了你好。怕你嫁给武城那个穷光蛋受一辈子的穷，你倒好竟与人私奔之。”
这一下她把徐若儿嫁给李员外做填房的事情都撇的一干二净。
见凉颜沉默，王氏好不得意。以为说到了徐若儿伤口上，声音渐柔。“大姑娘，你也是苦命之人。虽说那武城是负心汉，但是这件事上大姑娘就没有一点儿责任？”
“那大嫂说在我身上有什么责任？”此时的凉颜已经恢复了之前的从容。“你最好能说出一个事实出来，如果再是无中生有，休怪若儿不敬。”
王氏看了看立在一旁的众家丁。“你确定要让我在这里把那些丑事都抖出来？”
“闭嘴！”徐灏怒斥道，看了一眼凉颜后继续道：“你难道忘了七出吗？其中一条就是忌长舌。”
她本也是极其聪明之人，可是在偷看到了徐灏今天的表现之后，她便知道，徐若儿在这个府中待不得了！再待下去，恐怕她这个徐夫人的位置都要不保了！
凉颜眼睛一眯，然后坐在雪地上大哭起来。“好啊，你们先联合一个傻子毁我清白，现在自家的嫂子又要栽赃于我。你们不想让我活，那我不活便是！”
说罢，就要起身往墙上撞。
家丁、丫鬟们连忙上去拉她。王氏也大哭起来。“冤枉啊，妾身只是为二姑娘鸣不平啊！我好不容易被二姑娘选了一段好姻缘，可是大姑娘……呜呜……”
徐宛然和赵氏过去扶她，“大嫂，谁不知道大嫂你是出了名的贤良淑德，千万别为了这等小事和大哥斗气啊！这其中是非曲折大家自是心有衡量。你千万不要愧疚啊！”
现场乱成了一锅粥。徐灏大怒：“都给我闭嘴！王颖珠，你跟我走！”
刹那，现场便已是鸦雀无声。
徐灏把徐若儿拉起来，拍了拍她身上的雪。“待会我再来找你。”
说罢，拉起嘤嘤哭泣的王氏向园外走去。徐婉言把胖手握成拳，在凉颜眼前比了一下。“哈哈哈哈，你像爹在世的时候一样嚣张啊。你打我啊，看遭殃的你还是我！”
凉颜看着眼前那不过十二三的女孩，冷笑道：“我自是不敢。”
“你——”她眼睛一瞪，那模样竟像是要打她。赵氏连忙拉住她，训道：“言儿，你是良家女子，怎能和某些没有受过管教的人计较？什么人配什么人，连一个傻子都要利用的人，配和你说话吗?”
这赵氏好毒的嘴！凉颜用衣袖擦了擦脸，笑道：“不知一个连傻子都看不上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张牙舞爪。”
说着，徐婉言又要挥手打她。赵氏将她抱在怀里，被染成红色的指甲捋了捋鬓发。“我们言儿从小生性善良，不懂那些下三滥的伎俩。谁知道某人和傻子发生关系是为了什么啊？哎，我那可怜又善良的大夫人，怎么会教出这样一个城府的女儿啊？”
凉颜笑道：“二姑娘岂止是生性善良，更是出生的时候把脑袋给忘您肚子里了。”
徐婉言迷茫的眨了眨眼睛，显然是没有听懂她在说什么。倒是赵氏气得浑身发抖：“你——”
凉颜笑得更灿烂了。“我有些乏了，告退了。”
赵氏盯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一阵恼怒，在徐婉言胳膊上狠狠掐了一下。“你看你今天都做得什么事，连楚云墨这块到口的大肥肉都拱手送了人！”
“疼！”她不满的揉了揉胳膊，嘟囔道：“那傻子长得那么丑，怎么配得上我？”
“他配不上，但是他家的钱配得上！”赵氏恶狠狠道：“如果你不嫁他，这辈子你就一甭嫁了！你想想，如果徐若儿攀上楚家，光是楚家的家产，就足以让我们矮人半截！”
“她楚家再有钱，可还不是怕大哥。”
“你那大哥什么时候把除了徐若儿以外的人当家人了？”用力在她头上戳了两下。“你自己好好想清楚了！”
说完，便拂袖而去！留徐婉言一人迷茫之，刚刚徐若儿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夸我吗？
回到屋中，炭火的暖气扑面而来。点亮油灯，凉颜的笑容再也坚持不下去了！这徐若儿背后究竟藏了多少故事？那王氏所说的丑事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徐灏生怕别人提及的样子？难道徐灏爱慕她的心思已经被王氏察觉了？
她揉了揉眉心，这是烦恼之时必有的习惯。算了，这件事是小，重要的是先把那傻瓜给摆脱！
“笃笃笃——”门外响起敲门声，凉颜下意识起身，这徐灏这么快就来了？
她整理了一下仪态，把自己报的更加严实，裘衣都不曾脱。拉开门，笑道：“大哥，你怎么这么快……”
脸上的笑容一僵。站在门外一个白色翩翩的少年郎，他半靠着门框。“我是你的夫君，不是你的大哥。”
没错，现在站在门外的正是凉颜做梦都想掐死的毒舌傻子——楚云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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