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抄李左车府邸,李宇捞了几件宝物,心满意足地与林伏明一道回到县尉府向胡清禀报查抄情况。
禀报完毕,林伏明先行做事去了,李宇却被胡清留了下来。待林伏明走远,胡清嘿嘿笑道:“李兄弟捞了多少好处啊?”
李宇笑嘻嘻地将凤头钗、玉如意、金丝项链、黄金镶宝酒爵和翡翠马一一摆放在胡清身前的案几上,道:“就几样破铜烂铁,胡大哥要是喜欢,就都拿去。”
“破铜烂铁?”胡清瞄了一眼案几上的宝物,呵呵笑道:“可都是一等一的宝物呐。”
“大哥要是喜欢,拿去好了。”李宇也爽然笑道。
胡清连忙摇手,“兄弟为破李左车案劳心劳力,甚至不惜甘冒杀身之险,大哥让你去查抄李府,就是要让兄弟你趁机捞点好处补偿补偿。呵呵,兄弟快把这些破铜烂铁收起来吧。”继而又肃然道:“兄弟在李府内能体恤下属,不独食,回来后又能对大哥坦白,这点令大哥很是欣慰。”
李宇尴尬一笑道:“原来大哥甚么都知道了……嗯,不对啊,大哥又没去李府,怎的就知道小弟不独食?”
胡清微笑道:“这个你不用问也不用猜,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你也会知道的……总之没有人向我告你的密就是。哦,如今李左车府邸查抄封存完毕,我可上奏朝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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旬日之后,一匹枣红快马奔入襄城县,马上之人正是当日枭首李武良时来过襄城县的乌氏浩。进入襄城县后,乌氏浩微微勒马慢行,来到了县令府。
县令府内,严乐贵黑着一对熊猫眼呆坐着。自从李左车伏法后,他已经是几天几夜茶饭不思寝食难安了。严乐贵如此,并非因为他痛心于李左车的死去,而是因为他想不出有何办法能撇清与这位曾经的“情同手足的兄弟”。
“李左车那厮居然暗中聚众企图谋反!自己一个不慎,真被他坑惨了。”严乐贵一想起李左车,便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李左车。锦绣前程,升官发财梦……曾经的这一切,离严乐贵是那么的近,那么的触手可及,也那么的真实。然而如今的严乐贵,对这一切已经是想都不敢想了,他只求自己能撇清与李左车的关系,不要受李左车牵连,保住自己这条命便足矣。
可是能么?不仅尉府的那些人知道他严乐贵与李左车的关系,就是整个襄城县的民众也几乎知道他严乐贵严大人是护着李左车的。
想到此处,严乐贵不由又唉声叹气自怨自艾起来。正在此时,一名佐吏慌慌张张跑来,拱手道:“大人,皇帝特使来啦!”
“甚么?皇帝特使!特使在何处?快,快带我去。”严乐贵虽然觉得蹊跷,既然是皇帝特使,怎会没有提前预知悄无声息地来到襄城县?但还是腾地一下挑了起来,催促着往外走。
“严县令数日不见,这精气神可不太好啊。”严乐贵刚走两步,乌氏浩便笑吟吟地迎了上来。
“是……是乌氏右监……皇帝特使呢?”严乐贵楞楞地站着,脑子一下子还转不过弯来。
“甚么?严县令以为在下当不得皇帝陛下特使?”乌氏浩微笑道。
“你……,你就是皇帝陛下特使!那……那仪仗呢?”严乐贵吱吱唔唔道,他的影响中,皇帝陛下特使,那是要有大仪仗大排场的,可如今却只有乌氏浩一人前来,他还真有些不信了。
乌氏浩掏出一块金箭令牌,在严乐贵晃了一下,道:“严县令这回可以相信了。”
金箭令牌,皇帝特使身份象征。严乐贵一见金箭令牌,慌忙跪下,“下官有眼无珠,多有冒犯,万望特使大人恕罪。”
“不知者无罪,起来吧。”乌氏浩收起金箭令牌,淡淡道。
“是是是,多谢特使大人。”严乐贵哆哆嗦嗦的爬了起来,回头对跪在一旁的佐吏道:“快去准备酒菜,招待特使大人。”
“慢着,本特使皇命在身,不敢叨扰。”乌氏浩道:“还是烦劳严县令速速知会县尉府胡清李宇二人前来,并备好香案,准备迎接皇帝陛下诏书吧。”
“是是是~”严乐贵一听有皇帝诏书,更是紧张,连连称是,又回身对佐吏道:“快备香案,快去!啊,还有……派人去县尉府请胡清李宇二位前来。特使大人请,请!”
片刻,县令府前堂正门前,一方香案已然摆好,胡清李宇二人也匆匆赶至。严乐贵领着胡清李宇等一干大小官吏,跪在堂前阶下,准备接诏。
乌氏浩郑重地取出一方锦绸诏书,高声念诵道:“皇帝诏曰:前赵余孽李左车,伙同陈胜吴广等不法之徒,据山为盗,图谋不轨,祸害一方。幸得胡清及李宇等众,协力破贼,朕心甚慰!着升胡清为襄城县县令,进爵大夫。李宇进爵簪袅,赐李左车原府邸。严乐贵免去县令职,为黔首。……”
严乐贵听到这里,“咚”的一声晕倒在地,然而乌氏浩仍然在宣念诏书,其他人也不敢稍动,只得任他晕在地上。
皇帝诏书接着便是对李左车陈胜吴广等人的处罚内容,李左车已经身死,又无亲属,因而并无连坐,但他原来府上的家丁下人则都被处“罚作”戍边。陈胜吴广等人则处“城旦”。
乌氏浩宣完皇帝诏书,众人又叩首高呼“皇帝万岁!”宣诏仪式才算完成。
乌氏浩笑着扶起胡清李宇二人,道:“恭喜二位加官进爵!”胡清李宇二人都是喜不自胜,乐滋滋地与乌氏浩拱手客套。
秦朝爵位由低到高依次是:公士,上造,簪枭,不更,大夫,官大夫,公大夫,公乘,五大夫,左庶长,右庶长,左更,中更,右更,少上造,大上造,驷车,大庶长,关内侯,彻侯。共分二十级。
此次皇帝给胡清进的大夫爵属第五级爵,李宇的簪枭爵属第三级爵。胡清原本在军伍中立过战功,已经是第四级爵不更,此次只进一爵,但他从县尉升至县令,却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朝廷命官”,故而他自然高兴了。
而李宇原本只是黔首庶民,如今一下连升三爵,也是百年一遇世间少有。
在大秦朝,升爵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大都要用鲜血甚至生命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斩下敌首才能换来进爵,升一级爵位,需砍下敌军一名军官头颅才能换来。然而两军交战,兵士众多,但军官能有几人?因而要砍下一名敌军军官头颅来升爵谈何容易?!这还是在战国混战年代,到了大秦一统六国后,已经没有甚么战事,敌军军官头颅便也成了“稀缺”之物,要想升爵更是难上加难。
当然,有了爵位之后,好处自然也是多多。在军中,爵位高低不同,每顿吃的饭菜是不一样的。比如李宇现在的三级爵簪袅,可有精米一斗、酱半升,菜羹一盘,而二级爵上造就只能吃粗米。军功爵还可以传子,如果父亲战死疆场,他的爵位可由儿子继承。一人获得爵位,全家人都可以受益。此外,有爵位便有俸禄,从一级公士可得年俸五十石粟米起,每加一级爵便多五十石俸禄,到二十级爵彻侯,年俸已是一千石。更令人羡慕的是,当爵位达到第九级五大夫时,还会有三百户以上的食邑,同时也可以拥有自己的家臣和武士。
因而李宇高兴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不过令李宇更感高兴的是,皇帝居然像自己肚里的蛔虫似的,知道自己对李左车府邸垂涎已久,把李左车府邸赐给了自己。想起第一次进入李左车府邸时,自己突发奇想要把“李左车府”改成“李宇府”,如今竟然就真的实现了,真是如做梦一般。
正当胡清李宇二人欢喜不尽时,乌氏浩突然压低声音道:“请二位到后堂来,皇帝陛下尚有密诏。”
密诏?!胡清李宇两人都是一楞,又马上收拾心情,跟着乌氏浩向后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