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寿宫。
这几日连续的冬雨,太后也病得厉害,到底是年纪大了,天气稍作变化便承受不了。太后已经好几日没下床了,晚上咳得很厉害,太医开的方子都不管用,皇上很是担心也总是去看望她,不过这几日内忧外患的,他便去的少了。
“卑职参见太后,太后身体好些了吗?”
太后躺在床上,微微的睁开眼睛,透过纱帐看到一个穿藏青色衣服的男人,这个人就是西京驻大潇的使节,太后刚嫁过来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随从,几十年来依靠的太后的照顾和提拔才一步步坐上今天的位置。他既是太后的娘家人,更是太后的亲信。
“原来是司徒啊,哈哈,年纪大了不中用了,过一天算一天吧。”太后玩笑似地说道。
“太后洪福齐天,一定能长命百岁的。”
“我可不想当百岁的妖婆,我这辈子算是值了没有什么遗憾了。”
“太后,大业未成,怎能说没有遗憾呢?”
太后警觉起来,伸出右手示意让侍女将她扶起,待太后做起靠在床榻时,又命左右人等全部退下,此时太后的精神似乎好了很多,不似刚才那般虚弱,她说:“三十年了,我们来大潇三十年了,这三十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惦记着我们的大业,如今看来平安才是最大的福气。”
“太后,此言差矣,您还记得您是如何来到大潇的吗?难道您忘了临走之时在您父皇面前的承诺吗?”
“怎么可能忘记。当年西京天灾,若是大潇友好相助,我西京子民会一辈子感激他们,可是他们却落井下石,强逼我入宫为妃,还迫使本不富裕的西京每年都要拿出奇珍异宝进贡给大潇,原本是恩人却变成了仇人,但我们不敢反抗,只有忍气吞声。”
“您还记得,那为什么现在却装病呢?如今皇上调五万御林军北上抗击狄烈,又派三万御林军南下救灾,这大都只剩两万人驻守,若此时我们发兵,一定能一举攻下大都。”
“这……”
“太后,不要犹豫了,写信吧!”司徒将纸和笔递到太后面前。
“啐……”外面传来打碎花瓶的声音。
“什么人?”司徒一个箭步出去,只见一个身影逃命似的正要离开,这司徒也是习武之人抓一个人自然不在话下。
“司徒大人,是我。”这个人背对着司徒,看得出穿着很华丽,应该是宫里的某位娘娘,至于到底是哪位娘娘呢?转身之际便完全暴露了,如今在宫里挺着大肚子的娘娘只有一位——惠妃。
换做是别人,兴许已经被司徒杀人灭口了,可是惠妃到底是太后的外甥女,西京的郡主,也算是自己人,但这个所谓的自己人和自己同不同心,就不知道了。司徒将惠妃带到太后面前。
“你都听到了?”
“是。本来是来看望您的,没想到听到些不该听的话。”
“你过来。”太后向凝香招了下手,示意她坐到床边来,继续说:“你是玉惜的女儿,知道了也没有关系。这件事我一直想找机会告诉你,既然今日你都听到了,算是天意吧。你以为我嫁到大潇真是为了伴君左右吗?呵呵,是为了找到时机给大潇制造内乱,即便我西京不能取而代之,也要削弱大潇的实力,并借助大潇的力量发展西京,这就是我们的大业。”
凝香出奇的平静,或许对于这些政治上的阴谋诡计,她早就见怪不怪了。凝香低头思考了一下,问到:“你们都做了些什么?”
似笑非笑,这是太后此时的表情,“比如我成功的打败其他妃子当上太后,要知道我并不是皇上的生母;再比如几年前皇上在狩猎时,我派去了几个刺客……”
“原来他在金角遇袭,是你做的?”
太后点点头,“哀家原来的计划是,刺杀皇帝再扶持一个小王爷继位,哀家就能够垂帘听政大权在握。不过事情有点出人意料,他不但没死,还带回了你,这也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吧。”
“他的生母是你害死的吗?”
“哈哈哈……”太后突然大笑起来,“你猜呢?”
凝香听着不禁打了个寒颤,太后给自己的感觉一向是慈爱的,可是现在……也对,这宫里人谁没带着面具,谁不是双面人,说不定最软弱的才是最厉害的。
“如今哀家老了,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我们的大业还需要你来完成。”太后握住凝香的手,仿佛在说临终遗言一般。
“不,我是他妻子啊,怎么能害他?”凝香挣脱开太后的手,很是激动,站起来一边往后退一边说:“我不会帮你们的。”
她正想逃出门去,可被司徒抢先一步挡在门口,“娘娘,你还是玉惜公主的女儿,西京的郡主,这是您的使命,您不能拒绝。”
“司徒,让她走吧。”太后挥了挥手,司徒犹豫了会还是退开让到一边,凝香看了一眼太后,虽然觉得太后很憔悴,或许已经被自己伤透了心,但自己决不能答应这些要求,她不可以辜负自己的丈夫。
“太后,惠妃既然不愿意帮我们,可是她已经知道了……”司徒不敢继续说下去,但是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
“她第一次听到,难免有些过激,但哀家相信她会想明白的,好了,哀家累了,你退下吧。”
……
回到承惠宫,凝香长长的呼了口气,刚刚的事情她还记忆犹新,如今大潇正遭受着战争、天灾还有西京的阴谋,她不可以坐以待毙,她要保护自己的丈夫,“紫莺,快给本宫梳妆,本宫要去勤政殿。”
“娘娘,这个时候皇上正和大臣议事呢,过去不太好吧。”
“傻丫头,咱们娘娘做事向来有分寸,不过你太笨参悟不到罢了。”紫桐没事就和紫莺开开玩笑,也给承惠宫添了些生机。
第二日,司徒大人突然暴毙于家中,房间里面没有打斗的痕迹,他只是趴在书桌上好像睡着了,只是怎么都叫不醒,也查不出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