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华回来的时候手里头多了锦绣钱袋,一看便知道出自江南一带的巧手大家,里头钱币碰撞的声音在清早听的人耳边燥热。“秦老大,按说我两现在的关系这当初答应你的钱就不该给了,否则交情成了买卖那是生分,不过在京都还是有金银傍身好走动一些,喏,这是我这些年存下来的私房钱。这里还有一份地图,此去路途遥遥难免不会走错了道,顺着地图指引应该能够转回正途,一并给你。”
一番话听的秦歌露出淡淡的微笑,他不缺钱如果需要随意潜入一户大户人家钱财便取之不竭,不过周天华的话说的漂亮听的秦歌心里舒坦,的确,当初他交周天华术法是为了换些钱财回来傍身,而如今他们成了不错的朋友,再谈及钱矫情就成了买卖显得生分。“这些钱我收下了,你周二少可不缺这些财物。”
听到秦歌的调侃周天华也乐了,即将分别的伤感被冲淡了不少。“秦老大,京都不比东洲地界,那里的人和事都要复杂的多,你这仗义直言的热心肠可要收敛着点,我还想着有机会和你把酒言欢一场呢。”
点了点头把周天华的临别赠言照单全收,正准备瞒过商队诸位悄然离去的秦歌身子一滞,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东洲地界里也有不少的修者,有机会你不妨探听,探听。如果日后你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便去东彻坊找他们的主事长老东谷逊,报出秦淮子的名头应该有些作用。不过他们若是问起秦淮子是你的什么人,你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便说你曾经有恩于此人,但此人底细却是不知。”
周天华把秦歌话中要紧的部分全部记在了脑袋里,过目不忘,过耳不遗,周天华的记忆力自小便好的惊人,只不过他一直蛰伏盘卧未曾显露罢了。“秦老大你尽可放心,如非必要我一定不会给你添麻烦,秦淮子这个名字估计我一辈子也用不到。”
“用不到最好,那么,二周,我们就此别过了。”秦歌的嘴角翘起一道真诚的笑容,如今的他十分经常的笑,此番真诚却是极为少见,由此可见他与周天华的确是如朋友一般亲近,对旁人的做作是没有了。
“秦老大,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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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周家商队半个月了,天气愈发的冷冽眼瞅着就要入冬了,秦歌为了省些路途又专挑着偏僻的路线走,一路上只见枯草瑟瑟,野原冷清,一共也没见着几个人影。
半个月里秦歌专注前辈高人独孤宇所著《御剑心得》,终于明白了御剑之道的些许皮毛,虚空御剑暂时有些吃力,不过对于剑道的感悟却是精深了不少。独孤宇是高人,剑之圣者,他所著的书中字里行间透着他的孤傲与不羁。
秦歌见识的不只是冷冰冰的文字,而是一种通达内心最深处的强烈剑意。像一座大青山顶天立地,山石乱立锋芒不失厚重。像一柄长柄孤剑伫立茫茫苍原,凛冽四方充斥着无尽的坚韧。这就是剑意,通过独孤宇之手无论是著字,成图,又或是随手一画便形成的剑意,无人模仿的来,至多尝试着靠近一些,摸索些皮毛。
剑一道变化无穷,与术之繁杂,体之专注不同,唯一而百变,似天上青云时而成骏马奔腾,时而化鱼跃龙门,非剑之天纵奇才悟不透其中奥妙,非机缘福泽深厚觅不得内中玄义。自古以来但有大成者,必剑者莫属。
骑在一头驴上捧着书看着渐渐有味,秦歌浑然不觉身边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热闹的气氛充耳不闻,满眼不见,只醉心于浩瀚书海之中,宛如一位进京赶考的寒门学子。
“剑起青山下,直冲云霄,断水分浪,破瀑海盖磅礴山水之势。”这一段写的是独孤宇于青山瀑海之下练剑,泡于水中三日三夜不动如冥君,三日霸势尽收与一剑之中,起剑直冲天际,无论是磅礴的山势还是无尽的瀑海之势全部被毁的一干二净,天地之间只剩下他那一道凛冽破天的剑势。
“此种英姿恐怕我一辈子也摸不到边。”无奈的挠了挠头,秦歌把一本解说剑术的书籍当作了一本《演义》来看,还真是难为他了。
“诶?”一个眼高于顶的青年公子正昂着头甩着八字步遛着自家恶狗,忽然感觉面前的阳光被黑影遮住,还没反应过来便撞上了去,不甚壮实的身子一歪如风吹荷叶一般趴倒在大狗的背上,好不狼狈。
这一回闹出的动静可不小,秦歌连忙收了低头看去,只见一个尚且算是清秀的公子正滑稽的趴在狗背上,听闻过有骑马的马弓手,这骑狗的要归个什么职位?一念至此秦歌忍不住笑出了声,周围正在摆摊的人反应过来顿时哄笑声震天响。
此处已经到了姑苏城外,进城换了路条过了洲界便可进入京都所在的中洲。以秦歌的本事换不换路条都可以轻易混过守卫士卒的耳目,不过人要倒霉喝的一瓢清水也塞牙,眼看着就要离开东洲地界了秦歌竟然冒犯了李书德,一个把“德”全部输光的难缠角色。
李书德家原本只是姑苏城一大户,靠着父辈经商积累了些钱财,充其量也就与鸣海城周家打个平手的家底。不过偶然一次皇帝微服私访路过这姑苏城,瞧上了李书德尚未婚配的二姐李香玉,心中一痒痒便亮明了身份把这相差了十来岁的小媳妇拐了京都,李香玉算不上倾国倾城的姿色,却有一种江南女子特有的柔情似水,凭着这股子似水之情打动了当今圣山,直接策封了香妃。
大成王朝的很多制度都是承袭前朝,自皇后之下设立四妃,然后是贵人、才人,和诸多没有名号空逝芳华的皇帝媳妇。李香玉一步跃升皇后之下,四妃之中其家族自然也就跟着富贵升天。李家在东洲的生意不再仅限于一城,越做越大。
并不甘心于此的李家亲属纷纷上京巴结这位皇妃娘娘,怎奈那李香玉虽是女流之辈却并非无脑之徒,皇宫大院岂是一般人能够进的?凭着这个原有打发了不少人。不过有两人却是里例外,一位是李香玉的大哥李睿光,还有一位就是李香玉的小弟李书德。
沾光的事不借着风光时努力一把,等到无人问津时后悔就晚了。在李香玉的枕边风频频吹送之下李香玉皇帝陛下心肠一软,破例任了没有功名在身的李睿光一个京都闲职。虽是闲职在李香玉眼中却是个好的预兆,总算是做官了李家祖坟得冒出多大的青烟来?再者说到了天子脚下,自个眼前,李香玉凭着她的受宠私下来多走动走动,这李睿光的官职还怕就这么做到头了?
早就是自小就十分疼爱的弟弟李书德,李香玉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别的本事没有,捣乱的本事一流,要是大哥和自己都离了姑苏城,家中就算有一座金山也不够他挥霍,于是便惦记着这位小弟弱冠之年也把他弄进京来,到时候有大哥帮忙看着谅他也不会出错。
原本只是一地商贾的李家就这么靠着裙带关系飞黄腾达,明眼人谁还敢去触霉头,姑苏城内的纨绔子弟李书德顿时成了当地一霸,趁着弱冠之前在姑苏城胡作非为。其父常年在外经商自然看不着,偶尔也没人敢去告状。李书德的母亲早丧,带着几个狗腿子胡作非为便成了他每日的必修课。
这一日李书德的心情很不好,相当不好,一路上也没有遇见可人的姑娘调戏一番,他是个有恶趣味的纨绔子弟,非觉得“偶遇”才有情调,就算看上了谁家闺女也不去强抢,非得在路边蹲着然后装出一副“这么巧”的表情上前搭讪。姑苏城的百姓最了解李书德的品性,所以暗地里送了他一个“你输德”的绰号,比喻他把道德都输光了。
“你这样缺眼小贼,竟然刚冲撞你家大爷,来来来,给我绑了他见官。”待看清一身寒门打扮,骑着小驴的秦歌,反应过来的李书德立刻大声招呼,他是缺了管教,不过也幸好身边没有狗头军师给他献些恶毒的计策。偏远小城一方财主便是一方土皇帝,他们便主宰着生杀大权,当地的官府常年受商贾的供奉才不会去管他们眼中贱民的生死,全然忘记了他们当中的许多人当年也是从“贱民”过来的。
秦歌的眉头轻轻一挑,心思顿时提了起来,姑苏城外百十个摆摊、过路的人中竟有五个修者存在,仅仅是城外的修者个数就快比上鸣海城一城的修者总数。眼下这些人都把注意力放在秦歌的身上,乐于看这位外乡人出糗甚至是受些皮肉之苦。
“修者也这么爱凑热闹。”秦歌忍不住在心中嘀咕到,要是没这些碍事的修者盯着他,秦歌舍弃代步的小驴轻挪脚步便能甩开李书德,但是现在不同了,被那些修者盯着秦歌要是稍微显露出一些异样便可能引起他们的警觉,在陌生的地界秦歌还不敢托大显身,他的僵尸身份对于整个修真界来说可都是敏感的很。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上来绑了他!”李书德愤愤不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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