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脚背被子虞猛地踩上一脚，疼得他大叫一声，急忙求饶，“我再也不敢了，以后谁的底裤我都不扒了还不成么，娘子息怒啊。”
子虞白了他一眼，实在没心情跟他瞎闹，这会儿腹间疼得越来越紧，她只想躺下睡一会儿。
“这件事你不要操心，我会去查清楚。”沈默含将她抱起，放回床上，她的任何表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知道她是乏了，想歇下了，也就不再讨论了。
“你留下。”他瞥头对尉迟婴道，“我天明前或许回不来，辰时记得叫醒她，喂她吃些饭菜，再喂药。”
“不用，我可以自己来。”她知道他会吃醋，虽然话是他说的，但他的眸间已经露出了不愿。
尉迟婴不敢发表意见，搅着手指站在那儿，拿眼偷瞄子虞。
沈默含对她一笑，“我午时之前一定赶回来，陪你用膳。”
“嗯。”子虞答应下来，是因为她不这样，他一定会不安心。除了他之外，只怕只有尉迟婴最让他放心了。
他在她鼻尖轻轻一点，转身看了尉迟婴一眼，出了门去。
尉迟婴心领神会，他出去之后，嘿嘿笑着蹭到床边，指了指床案，“娘子，我可以坐吗？”
“坐可以坐，但不能睡。”子虞轻闭了眼，腹中的疼已经越来越重，她的手心渗出一层汗。
尉迟婴见她闭目，眉间紧锁，也觉出不对，坐在她身边，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心，冷得惊人。
“哪里疼么？”
“小腹。”她轻声答。
尉迟婴心下暗叫一声不好，立刻吩咐人去请御医来。掀开被子替她检查下身，虽然没有什么异样，但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果然，御医还没到，她的下身就开始出血，血渍染红了床单。他知道这事严重了，要去找沈默含回来。子虞一把拉住他，带着哭腔求他，“带我走。”
孩子是保不住了，若不是因为她执意要去幽都，也不会出这样的事，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默含。他是天下最好的夫君，但她却不是一个好妻子，三番四次的让他失望。
“带我走，马上。”她攥紧尉迟婴的衣袖，“去找奕木公子，请他……救救我的孩子。”说完这句，她便疼得晕了过去。尉迟婴知道她说的奕木是谁，但眼下却不知道该去哪里寻他。一急之下，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留了暗号，抱起子虞，飞身出了门，跃上屋顶向西边去。
沈默含回到皇府时，张太医和李太医正守在门口，府里下人们齐齐跪了一地。他觉出事情不妙，进门去揪住张太医的领口就问，“皇妃怎么了？”
张太医吓得说不出一句话，还是李太医替他答了，“皇妃下腹出血，我们赶来诊治时，却不见皇妃人影。床上只有一滩血渍。”
“这是什么意思？”沈默含几乎要疯了，一把放开张太医，又过来提起李太医的衣领，“你说清楚。”
“我们没见到皇妃本人，也不好下定论，但就那血渍来看，只怕孩子是保不住了。”李太医如实回答，张太医一个劲儿给他使眼色，他也不敢再往下说了。
“她呢，她会不会有事？”沈默含像是中了魔一样，失魂落魄的问。
张太医急忙抢了话头答，“只要治疗及时，皇妃应无大碍。”
沈默含丢下太医，快步行到子虞房中，只见床案上一团扎眼的殷红。心上顿时一热，乱了方寸。转眼看到桌上一枚圆形的暖玉，才稍稍放了心，这玉是尉迟婴留下的，他带走了她。
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他带走她，必然是有一线生机的。他能做的，就只有等她的消息了。
转头吩咐满院子跪着的人道，“府中所有人都立刻去寻皇妃，有任何线索，立刻回来禀告。”
一院子的人匆匆的散了，两个太医正要开溜，沈默含一个闪身挡在了前面，“张太医，李太医，皇妃回来之前，你们哪儿也别去了，就留在府上喝茶吧。”
两个太医你看我我看你，又都不敢回绝，只得应了下来，由他带着，向偏房去了。
进了偏房，两个太医也不敢落座，僵直的站在门口。
沈默含抽出挂在墙壁上的长剑，这剑原是西域进贡来的，上次在极北之地立了战功，陛下便将这宝剑赐予了他。
将剑在两个瑟瑟发抖的太医面前比划了一下，冷笑道，“这剑是西域有名的锻造师父打造，用的是西海沉铁，虽不说削铁如泥，一剑割下两个头颅，倒也是易事。”
张太医尿了裤子，啪嗒一声跪倒在地，抖得抬不起头。李太医的脸色也瞬间惨白，立在一旁不敢动。
沈默含一剑挥过，地上的张太医，帽子砍掉了一半，而站在一旁的李太医，腰间的束带齐齐断开。
他沉声问，“我给你们一次说真话的机会，如果我觉得你们说了假话，那么下一次落地的就是你们的人头。”
张太医吓得已经近乎昏厥，李太医也跪下来，朝他磕头，“殿下有话请问，我等必如实回答。”
“很好，皇妃腹中的胎儿，到底是怎么掉的？”
张太医抬手去抹额头上的汗，抖得说不出半个字。李太医神色间稍稍平静些，看了张太医一眼，答道，“皇妃娘娘屋内的熏香有下血的功效，这香是莫相国让我们送进殿下宫中，只说是安胎的香，便不会有人怀疑。”
沈默含冷冷问，“为什么。”
“莫相国要……要篡权，自然不能让殿下有子嗣存世，留下来迟早是个祸根。”
张太医忽然大叫一声，滚在地上，浑身痉挛，两眼翻白。沈默含这才反应过来他是摇碎了牙藏的毒，再要去救时，已经晚了。李太医看着张太医的尸体，轻微一笑，“殿下知道了这些也已经晚了，局都已经布好，本来殿下服了冷香凝精丸，和皇妃欢好后应该内力尽失三个时辰，那时若是江南得手，殿下如今已经是一具尸体，只是没想到这天衣无缝的计谋竟然没有成功。不过殿下也别得意，如今殿下的龙子不保，陛下也已经受了莫相国的控制，你要翻天，只怕也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