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将军府
“将军,门外傅颜二位先生请见。”镇南将军曹郧正在书房批驳公文,便听见门外家丁说道。
“请两位先生进来。”曹郧放下手中公文,对门外说道。
傅寿与颜征二人进来,先向曹郧行礼,曹郧摆了摆手道:“二位先生不必多礼。”他说罢从桌上拿出一道奏章,递给傅寿道:“长庚,朝廷批文一下,你看看。”
这些事情,傅寿也是熟悉,他作为曹郧的谋主,军机要务参与极多,若有事情,曹郧都会找他与颜征二人来商议。
傅寿看了看,递给了颜征,说道:“朝廷让将军整备鞍马,是要征伐富阳吗?只是这粮草之事立时解决不得。”
“朝廷也是这个意思,便要先派遣钦差宣召,以示皇恩,若是陆观晓得分明,必会领罪。先生再看看这个。”曹郧又拿出一封诏书,递给了傅寿。这诏书以往是不能随意打开的,只是这诏书送来时是同这奏章一道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且让其宣读,他现在看看也没什么。傅寿作为其心腹谋臣,让他看看便是要让其拿主意的。
“这个……明公,来的不是适宜……”傅寿拿过圣旨,仔细看了看,心下叹息,这着实来的时候,事情才刚刚打开局面,却又要被调走,哎!天意也!
曹郧却没有傅寿那般为难,他目光炯炯看着门口,下定了决心道:“长庚,我打算扣押几日,拖上一段时间……”
“明公,不可!”傅寿急忙出声阻止,这等同欺君,若是让人弹劾,恐将论罪。
曹郧一个寒门子弟,镇守这东南十余年,这十余年却也让东南世家如鲠在喉般,欲除之而后快。扣发圣旨,授人以柄,便是东南这些家族不暗中上表攻伐,朝中诸位大人知道了,也断断不会再同意让曹郧继续留任下去。
“明公,当年你曾为长阳郡侯帐下先锋大将,侯爷之事如同昨日一般,公岂可再行独断之事?”傅寿深深一拜,对曹郧极力劝道。
傅寿脸色变幻,二十年前之事,犹在昨日一般,他为长阳郡侯之心腹大将,得其举荐,才独领一军,也才有今日这镇南侯之位。傅寿之言,他岂是不知?
长阳郡侯为平室韦,接连拒昭九次,而班师回朝后,只两年功夫,便仙去了,虽是公告天下为其延医治病,却也不见好转。此中详情,他虽不知,却也能猜着几分。长阳郡侯之死没有那么简单,但朝廷做法光明,天下也说不得什么。
虽有将在为君命有所不受之说,却也只是说说罢了,岂可当真?更是别提自己擅自扣发圣旨了。再者说,这些世家在中都其没有耳目?便是要隐瞒能隐瞒了几日时间?
曹郧心中拿不定主意,便在站起来来回踱步。
“明公,虽是拖不得长久,拖上几日却也可使得,便说是路上耽搁几日时间……”颜征想了想,说道。交通不便,只是拖延几日时间,朝廷众人说不出什么的。
“曼伯,拖延这几日时间有何用处?”若是这几日能起到点作用,曹郧何必这么费神?
“呵呵!”颜征潇洒的摇了摇纸扇,轻笑一声说道:“明公,这位段伯也是一位妙人,听闻他初到那鳌山渡,便把军中管事都换了,那几位管事可都是和这丹陵几家有关联的。”
“这我知晓,那孙召人老成精,显然也是想到。你见这几日时间,他家二爷连个反应也没。若是依照往日,只怕早闹僵开来。”曹郧摇摇头,这法子不好使,自家这边想到的法子,人家也都能算到,若是太过明显,怕是弄巧成拙了。
“呵呵!明公,且听曼伯说完。”傅寿面露笑容,劝说曹郧。他也是想到了方法,只是要和颜征印证一番。
“嗯,曼伯说下去,是某心急了。”曹郧点点头,这二位先生机智多谋,自己刚刚心急了。
“将军请看,这诏书上所说之意,便是要段伯病好才去。但将军你也知晓,段伯身体病弱……这圣旨耽搁不得,只得寻人去。江南之地,年轻一辈中,当以孙召之子孙逊,论及声望、地位可与之相比……甚至比之更甚……”颜征自信的笑着说道。
傅寿闻言点头,此语正和其意。曹郧也是神色一轻,击掌大笑道:“此言大善!先生高才……”
这颜征之意便是让曹郧先使人算计段颖,让其卧床不起。少了段颖,便是要孙逊来接替,这丹陵年轻一辈,除此之外,别无人选,其父孙召早已是告病在家,出来不得。
此次宣召,轻忽不得,那陆观敢以羁押郡守,独领富阳一郡,已是无所畏惧,便是诛其九族也可使得。朝廷一时无力镇压,便给了其一条生路。若是其执迷不悟,这宣召之人怕是也回不来的。加上是少年人,语言锋锐,惹怒了陆观,一刀便给斩了了事。
这次宣召,无人看好此行。便是陆观给了其生路,也是一大打击。段颖在这个节口生病,让其儿子出使富阳,定是会惹得孙召不快,曹郧的目的便进了几分……
颜征急忙躬身道:“不敢当,还要明公来拿主意。”
“哈哈……曼伯不必如此。今日中午高兴,二位先生留下,你我三人也好畅饮一番……”曹郧甚是高兴,扶起颜征,对傅寿道。
“诺!”二人躬身应是……
……
城西宣武门,赵顼赶着车架匆匆进城。在等上片刻,这天色便要黑了,城门也回关闭的。城卫要验明身份,他便直接把授予段颖的腰牌和文书给了他们。
那城卫不敢怠慢,躬身行礼,道:“小的怠慢了将军,还请将军……”
这城卫话没有说完,赵顼便拿了文书,驾车走了。今日午时方过,留在府中的武卫带人匆匆赶来。
来人自称是中都侯府中人,见了段颖,便把一封文书交给了他。段颖拆开看了看,却是中都那位父亲所写。
来信中言道,朝廷要加恩其位,去往富阳宣召。只是段京把自己所想都写了出来,把问题分析的甚是透彻。最后写道,这去与不去,还要段颖自己拿主意。但其意已在笔尖流露了出来,这是不希望他去。
段颖看罢没有多想,便急忙赶回丹陵城了。中都侯府中既然送来的消息,那曹郧与朝廷信件往来,只快不慢,怕此时圣旨也是到了。此事要细细思量一番,但一人计寡,此时还需李恃帮忙拿主意。加之回到丹陵,也好探听一下消息,便匆匆赶了回来。
军营中人心不稳,段颖便只带着赵顼回到丹陵,留下张行整顿军纪,董逢因为初来丹陵,在建阳门外闯出了名头,便也留下来威慑那些兵士。
这进刚刚进了宣武门,没有向前行走多远,便见到初始那位向校尉带着人来到跟前。
赵顼没有理之,便继续驾车前行,只是那些兵士却挡着了道路。向朗从后面出来,手里拿着几张海捕文书道:“赵顼,你东洲六郎闯出了好大的名声,几日便要拿你等归案!左右,把赵顼拿下。”
“诺!”两边兵士喊道,他们同归向朗帐下,那日己方百多人还留不下赵顼六人,当真是耻辱,此次便是保持的机会。
赵顼听闻向朗的话,心中一惊,东窗事发了,不知大哥他们几人怎样,现在可是安宁了?只是在这个时候也做不得多想,见兵士要来拿人,从旁边车架上抽出一杆长枪,厉声道:“谁敢?尔等可有文书?且拿来宣读?”
东洲六郎的勇武还犹在昨日,赵顼这一声厉喝,顿时摄住他们,不敢上前分毫。
“你们东洲六郎向来是同气连枝,其他几人做下大案。怎的?你要独自在这里逍遥不成?哼!这几人猖狂若斯,胆敢隐匿,以同罪论处。便是睿伯府上,一时也要查看一番。拿下!”向朗作为校尉,这些人的头脑,气势断不能弱,且见董逢未在这里,心中大定。
董逢的悍勇一直压在其心里,拿日之后,董逢挥戟砸向程瓘,犹如砸在他心里一般,若是董逢在这里,他哪里能如此说话?只是事先早早的得到消息,打听的明白才过来的。
段颖在里面听到外面说话,便掀起车帘走了出来。见两边剑拔弩张,气氛紧张。
这边赵顼双手持枪,眼观周围众人,紧张非常。他武艺本是不强,比之平常之人要好上一点,却抵不过程瓘一成。只是往日有兄弟照拂,还能对付一二,此时只有自己一人同他们搏斗,且不紧张那是假的。
见到段颖出来,赵顼一惊,心中羞愧万分,刚刚只是想到自家安慰,却置段颖于险地。且不说此时自己为其效力,便是往日有妇孺病幼在侧,也当不得让他们同自家冒险。
“顼莽撞了,险些误了公子。”赵顼撒开兵器,对段颖拜倒,这车上行礼不便,便只是躬身而已。
“子昌不必如此。”段颖扶起来赵顼,然后问向郎道:“这位校尉,尔以何罪名缉捕赵顼,且拿了文书在到我府中拿人。”
段颖没看向朗脸色变幻,心中冷笑,当我段文襄不在否?随意找个罪名便可牵强附会的上前拿人,那我段颖也可杀之勿论。这城中他们冲撞在先,且自己是伯爵,自己可杀他们,他们奈何不得自己。
段颖稍作考量,直接言“子昌,拾起兵刃,驾车前行。若有阻拦,杀之勿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