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恃虽是安神在在,但心中却是翻腾不已,刚刚听闻陆家之言,不由的暗自庆幸中途使了苦肉计。
他陆家的了消息,果然要和朝廷作对,到时在富阳,任人鱼肉,百般解说也是无用。他陆家随意便可令他们陷入被动之地,到时旁人只道段颖年少,行为不周所致。自家公子果真是早有打算,这般一石二鸟之计,即除了府中内间,又令陆家陷入被动,还全盘大乱陆家的计划,果真使得。
只是想想他也是心下骇然,此种应该还有内情。人在中都,何故偏偏算计远在富阳的陆家?此举何意,李恃不得而知。段颖并未对他讲过详情,但他直觉此间断没有如此简单……
他这般想着,那兵士突然闯入,只听闻大军攻打延舒关,他心中冰凉,猛的站了起来,一直神色安定的他也不禁变色。
这是要绝自己不成?为何段颖之前并未同他讲过要攻打延舒关计划。
这里定是少不了段颖参与,他作为大长秋,见官大三分,昌南郡守若是要动兵,段颖不会不知晓。却并无消息传来,也为见其劝阻。以段颖手段,当能拖上几日,待自己返回才好用兵才是,李恃心中冰凉,此时用兵,那无论如何,自家性命堪忧矣!
兵士带来的话语,也同一声震雷,响彻诸人头顶,只觉得头脑晕晕,摇摇欲坠一般。只是那兵士说完便晕了过去,他们并不知道其后如何,心中还存了侥幸,延舒关存兵五千,当是无碍。
陆昌见此,先蹲下扶起那兵士,掐着人中,又灌了点茶水,这兵士才悠悠醒来。
“你细细说来,到底发生何事?”陆观一直盯着这兵士,一时也顾不得李恃。
“大人,前天丑时,忽闻关下喊声大震,才发现是大军攻打延舒关。小人得张副将之命,急忙前来报信。”这兵士虚弱道,他一路行来,中途一点也未曾歇息,良马跑死三匹。才堪堪在这时到达这里,待报信后,心神一松,便晕了过去,此时醒来却是虚弱不堪。
“那关中情形如何了?”陆观急忙问道,大军攻打不要紧,却着急这延舒关安危。
“小人不知,听闻大军攻打,张副将便即令小人前来报信,让大人调兵增援,后面情形却是不知。”这人微微摇头,他沿途报信,跑的还算快,但并不知晓延舒关具体情形。
陆观脸色铁青,摆摆手让家人把这兵士待下去歇息。转身对李恃怒声道:“小儿欺我太甚!李恃,这便是你们打得计策不成?”
陆观也是想到,段颖应是让李恃前来劝说,待自家心神放松之计,突袭延舒关。只当是此计策,才对李恃如此恼怒。
未等李恃答话,陆杭安危陆观道:“大哥,你无须担心,我临走之时,便已交代清楚,让其日夜防备,不可懈怠。张东也是经久战阵,不会如此便让其得逞。大哥暂且安心,待我派人去延舒关打探清楚情况。陆昌,你先去召集人马,增援延舒关。
陆昌领命下去,走时却狠狠看向李恃,刚刚一听闻这消息,他险些把持不住,一刀便要斩了李恃,却为陆景劝阻。此时便是要杀李恃,自己也赶不上了。
李恃强作镇定,躬身道:“陆大人,此事某确实不知。睿伯确实是要陆大人前去商议,并无半点虚假之说。这攻打延舒关,可能是昌南郡守擅自所为。陆大人岂可妄自冤枉了睿伯?还是打探清楚才好。”
陆观恼怒道:“现在这时你还要强自辩解?来人,把他压下去再说。”
门外便有人进来,要拿了李恃。董逢在门外早已是等候多时,段颖让他来保全李恃,此时不为,更待何时?大吼一声,先是冲进了屋内,道:“谁敢?”
陆景拉着其父,慢慢与李恃两人拉开点距离。他们派人打听过段颖,这董逢自然也是知晓其名。传闻董逢有百人敌之勇,无论真假,此番他在这里,当是小心才是。
陆景见兵士已经进来,个个磨刀霍霍上前,这董逢也是不惧,与其对持。陆景道了声:“且慢。”厅中诸人俱是看向他,听闻其下文。
陆景复又对其父道:“父亲,此事想来也是有许多疑问,先问清楚才好,也不急于这一时。”
陆观也平静下来,点点头并未说话,延舒关被人攻打,他心里一直悬着,担心着延舒关安危。他们偏偏选在半夜时分偷袭,又有李恃前来混淆他们注意,定是不简单。
陆景对李恃问道:“李先生,你来此我陆家并未为难半分,以礼相待。只是此时却派兵攻打我延舒关是何意思?还请李先生给我陆家一个解释。”
李恃却当真不知,只得答道:“此事我并未听闻,睿伯想来也是不知晓。当是昌南郡守所为,我来时他也在铜川县都军,并未离开。睿伯只是大长秋,并无权调动昌南大军,陆公子冤枉我等。只是这延舒关历来只是朝廷,何时成了陆家的,陆公子不可留人话柄才是。”
陆景闻言一窒,他却避开不谈道:“李先生使计让我陆家背负叛逆罪名,此番借要救我陆家之言,让我等放松心神,却一边要偷袭延舒关。李先生果真盘算的好计谋,只是当我陆家果真可欺不成?道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我陆家也不是那般任人揉捏。便是鱼死网破,也要先留下先生,先生来此冒险,可是值得?还是当真以为延舒关是那么好攻下的?”
这番计策,他陆家一直只当是李恃所算计的,段颖年少,他们并未考虑过。不然何故偏偏要带来李恃相随?李恃言行举止,却正和了他们心中所想,便更加确认是李恃所为。而在陆景看来,你李恃使了此番计策,却亲身来冒险,当真能一战下了延舒关,逼我陆家束手就擒不成?
李恃此番要解释也是不清,索性任由他们误会,便说道:“陆公子既然看得起某,却不细想,若真是李某使得计策,为何还要亲身前来?董逢也是睿伯心腹之人,你们若是稍微打探便可知晓。若是只为算计你们陆家,却让我二人前来送死,哼哼,你陆家还担不起。”
这时不能弱了气势,李恃便使出口灿莲花之计,百般说道,先保了自家性命才是。这般说法,却也可使得。段颖对董逢依之甚重,且董逢勇武非常,在旁人看来便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是这般轻易送来陆家送死。岂不让人齿冷?只道这睿伯天性凉薄,以后谁会跟从于他?
陆景闻言也是沉默,在他看来,这些都是李恃所计划的,董逢也是一名人才。是啊,这二人轻易送来陆家送死,他人如何看待段颖?只为陆家之事,显然不值。他们等上几日,陆家依旧会被大军攻打,何故如此急切?
“先生果真不知?”陆景看向李恃,此番虽依旧是那番偏偏公子模样,却威仪尽显,压的李恃险些失态。
“确实不知。”李恃平静了一下心态,暗道:一直只是听闻这陆景了得,此番才是见识了,果真是俊杰了得!
“那先生到底所为何事而来?若只是给家父那一封信,大可随意找人前来,何必要先生亲临?”陆景紧接着问道,显然对李恃所来还抱有怀疑。
李恃这才说道:“前面所说,确为实情。睿伯并不想大军相战,陆家也落得族灭的下场。让某前来,便是以安陆家之心。睿伯并无算计陆家之意,确实也来解救陆家。如今大军压境,镇南军得了圣旨,便会挥师南下,那时为时晚矣。”
“睿伯之意,本还是要亲自前来宣旨。只是现时身体虚弱,路上耽搁行程不说,只怕到了这里,大军也该来到,依旧是无用。便想请陆大人前去铜川县,睿伯宣读了圣旨,与陆大人一道上书,言及此事,当会化险为夷,保陆家平安。”
“你怎知是何圣旨?若是家父到了铜川县,便要捉拿家父,岂不是自投罗网?”陆景疑问道,圣旨一般不为外人所看,在宣读前都是火漆密封,便是为了有人私下改召。而宣读圣旨时,由大长秋与领旨之人一道验证。那火漆上盖有宫中专用封旨之引,做不得伪。是故在开启前,无人他们并不会知晓圣旨具体内容。
李恃笑了笑道:“怎的陆公子忘记了,段公人在中都,想要打探一二,还不清楚?给睿伯之信上稍有提及,虽知之不详,却也不会偏离哪里去了。圣旨大意便是申斥陆大人一番,并让陆大人放了赵郡守。其他是不是还有要求,这我就不知了。”
陆景心中稍定,却依旧追问道:“睿伯又如何保证家父安全?有先生连番算计,我等着实不信。”
“既然不信,这我也无法。那只待公子身体康健,再来宣旨,只怕那时镇南将军已是兵临城下,也无需公子前来富阳了。陆大人,某说句不当之言,如此和朝廷作对,可有益处?睿伯之意,便是要陆大人亲自写封认罪奏折,放了赵郡守。睿伯再从旁加以佐证,朝廷应该不会予以追究,毕竟还念着你陆家世代为国守卫南疆之功。”李恃对着陆观拜了下去,语意诚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