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
黑山镇此时一片寂静,这三天来严峻的形势压得所有人惴惴不安,晚上根本不敢出门,只有一群长相凶悍的汉子两人一队,打着呵欠在大街上四处游荡着,脸上尽皆透着深深的疲惫。
“老五,等我一下,老子撒泡尿!”
两个手握钢刀的汉子刚好走到张老大的那栋宅子后面,其中一个忽然皱了皱眉头,开口说道。
“我说二哥,你不会是那玩意儿不行了吧,这一晚上,你都洒了几泡尿了!”另一个汉子咧着嘴笑道。
“放屁,老子这不是酒喝多了一点么,这一天到晚的搜查,搞得老子都神经兮兮的了。”先前那汉子一边解开裤带,一边咒骂着。
“说的也是,不就是杀了个人么,咱们镇上哪年不死人的,也没见哪一次搞得这么严重。这都三天了,还不知道要折腾到啥时候!”
“你知足吧,咱们至少下半夜还能回去搂着黄脸婆睡上一觉,比起出去那些兄弟,咱们还好的了,听说今天连镇长大人都亲自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先前那汉子一脸舒服地抖了几下,回头说道。
这时,另一个汉子忽然扭头看了看身后那已经被烧成一片废墟的大宅子,一脸神秘的轻声说道:“二哥,你说姓楚那小子该不会真的把张屠夫干掉了吧,看不出来啊?”
“你关心那个多干什么,张屠夫是那么容易被干掉的人么,你去试试?我给你说啊,这里面,水深着呢,咱们还是不要知道太多最好。走吧,快到点了,咱们把这一片儿转完,回去搂老婆了!”
“二哥,就你家里那母老虎你还舍得去楼,怕是去搂小翠吧?”
“你还不是一样,不过你小子是不是有毛病啊,居然喜欢哪老鸨!”
“咱不就这点儿爱好么,所为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啊!”
“我看你小子就是图个省钱,那老鸨指定没收你钱来着。”
“嘿嘿,看来,什么都蛮不过二哥你这双慧眼啊。”
“你小子肚子里那点勾当,老子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嘿嘿,二哥说的是,二哥说的是。”
……
两个人勾肩搭背的越走越远。谁都没有看到,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一跺矮墙后面,一个一脸漆黑的人影正死死地盯着他们的背影,有些泛红的眸子里尽是一片深深的仇恨。
这个人影,正是楚寒。原来那天楚寒根本就没有跑出去,张老大那一掌直接把他送到了一个小地洞的机关旁边,这个地洞已经挖了很久了,以前张老大总说那是用来藏钱的,不过也没见他用过。现在楚寒才明白,原来张老大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在为今天的事做准备了。
楚寒在那个小地洞了藏了整整三天,直到今天晚上,发现镇上的人少了很多,才敢偷偷摸摸地爬了出来。
最后看了一眼那两个人的背影,楚寒右脚轻轻地在地上一蹬,身体犹如一只狸猫一般窜了出去,飞快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过了一会儿,王铁匠的那处小院子后面,一道人影飞快地从墙上翻了进来,轻轻地叩了几下门。
“大半夜,谁啊?”屋子里立刻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
“我。”外面的人影小声回答到。
里面很快亮了起来,随即脸上擦着各种伤药,一条胳膊还吊在身上的王虎打开了房门,飞快地把蹲在门边的人影扯了进去,然后小心翼翼地四周看了看,这才关上了房门。
“楚哥,我就知道你没事。”关了房门的王虎立马一脸激动地说着。
这人影无疑就是楚寒,此时的楚寒浑身脏兮兮的,脸上不知道用什么抹了一层,漆黑一片,眼睛深深地陷了进去,头发也是跟个乱草堆一样。看着王虎满脸鼻青眼肿的样子,楚寒皱了皱眉头,问道:“虎头,你怎么搞成这样?”
“没事,下午和几个小子打了一架,被揍的。”王虎无所谓地说道。
“虎头,你觉得我很好骗么,是不是因为我的缘故?”楚寒正色说道。
王虎挠了挠脑袋,咧着一张大嘴笑道:“嘿嘿,今天晚上镇长那边来人把我抓了过去,问我知不知道你在什么地方。嘿嘿,反正我就是不承认,他们也没能把我怎么样。”
看着王虎一脸笑嘻嘻的样子,楚寒的眸子上浮起了一丝愧疚。
“对了,楚哥,你真的把张大叔给杀了?外面说你杀了人,然后跑掉了。”王虎小心地问道。
“放屁,那群不要脸的孙子,我干爹就是被他们杀掉的。我呸。”楚寒恶狠狠地说道,随即肚子里忽然发出了一道声响,“先别说这个了,有没有吃的,给我弄一点儿,我快饿死了。”楚寒已经整整三天没吃东西了,连口水都没喝,要不要平时身体好,还有戮天诀撑着,估计楚寒连走路都走不动了。
“哦,好。”王虎这才注意到楚寒有些凹下去的脸颊,赶紧说道:“厨房里还有点烧肉,我马上给你去拿,你自己小心一点。”
“嗯。”
说完,王虎轻轻地拉开房门,四处看了以下,然后径直朝着厨房走去。
片刻之后,手里提着几截烧肉的王虎刚刚走了出来,就听到旁边的屋子里似乎有人故意发出一道咳嗽声。
“虎头,大半夜的,干嘛呢这是?”一个和王虎有七八成相似的中年汉子倚在门口,瞟了一眼王虎手中的烧肉,有些疑惑地问道。
“爹,我这不是饿的么,找点东西吃,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肚量大。”王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哦。”中年汉子应了一声,随即又说道:“刚刚我听到你们那边有说话的声音,是不是有人过来了!”
“您听错了吧,这大半夜的,哪里还会有人过来。”王虎一脸诧异地说道。
“哦。”中年人不疑有他,嘴里应着,转身走了进去,“快点吃,吃完了早点睡,明天还要去找个郎中看看。”
“知道了,爹。”王虎大声地回答了一句,这才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忽然,王虎似乎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赶紧又朝回走,正好看到了那中年汉子走到自己大门前,似乎想要出去。
“爹,大半夜的,您上哪儿去?”王虎急忙问道。
“起来了就睡不着了,出去走走,买点酒喝。”中年汉子有些紧张地回答到。
“买酒喝?”王虎眉头皱了皱,“那酒馆这几天不是没开门么,您这半夜三更的,上哪儿喝酒去?”
“这,我刚刚说错了,不是喝酒,我去逛楼子去,这人上了年纪,话都说不清楚了。”中年汉子讪笑着说道,随即一把拉开大门,窜了出去。
逛楼子?王虎摇了摇头笑了笑,什么时候老爹也大半夜地逛楼子了,不过也是,娘都过世了好几年了。
转过身来来的王虎猛的一愣,不对啊。那青楼,这三天不是照样没敢开门啊,想到老爹那有些紧张的表现,难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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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虎猛然想到了什么,赶紧提着烧肉,飞快地朝着自己的屋子跑去。
一进门,王虎立刻把烧肉递到楚寒的手上,然后在自己床铺下面的角落里摸出来一个小布袋子,里面是虎头这几年存下的一点钱,也一并塞进楚寒的手里,这才着急地说道:“楚哥,你赶紧走,我爹可能告密去了!”
“你爹!”楚寒也稍微楞了一下,接着说道,“我走了,那你怎么办,他们抓不到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王虎眉头狠狠地挤在了一起,随即朝四周看了看,猛然抓起了墙上一把刚刚打出来不久的杀猪刀,塞进楚寒的手中,指着自己的肚子说道:“来,给我一刀。”
“你疯了么。”楚寒疑惑地问道。
“别说那么多了,快点捅我一刀,这样他们就不会怀疑我了。”
“不,我不会捅自己兄弟的。”楚寒摇了摇头。
这,王虎着急地抓了抓脑袋,随即猛地抢过楚寒手中的刀,飞快地扎进了自己的肚子里,然后一把抽了出来,鲜血瞬间喷溅开来。
“楚哥,快走!”
“虎头,如果老子这次没死,你就是我的亲兄弟。”楚寒鼻子忽然一酸。
“屁话,死了那也是兄弟,要走赶紧的,别磨磨蹭蹭地像个娘们。”
对着王虎的胸口轻轻地揍了一拳,楚寒狠狠地咬着牙齿,捡起地上的那把带血的杀猪刀,径直从窗户里冲了出去。
“楚哥,你走错了,那是往镇长家的方向,你去送死么。”王虎赶紧说道。
“送死我也认了。我要去看看我那个未过门的媳妇儿,找她问个明白,我干爹,不能死得这么不明不白!”楚寒头也不回地说着。
果然是我兄弟,有种!王虎咧嘴一笑,随即痛地倒嘶了几口冷气,捂着鲜血直流的肚子冲了过去,朝着楚寒相反的方向高声喊着:“来人啊,救命啊,我看到楚寒了,我看到楚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