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凉面摊之后,悦琳跟和臻一前一后地走着,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庙会的热闹和喜庆,还有耳边传来的阵阵唱歌似的卖小吃的吆喝声,不停地飘荡在悦琳的耳边,悦琳心想:这个世界,惨遭不幸的人,太多了,光靠自己那微薄的力量,又能做到什么呢?我一直持奉的那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则啊!
想到这里,悦琳住了脚步,怅然回顾身后的一切,那里有热情不减的卖买方,他们充满生机的脸上,有着太多意味寻常的东西,也有端着钵子乞讨的可怜人,这一切切,不是形成极差的两个对比吗?
“小林子,你怎么了?”和臻说话了,他也回过头去,看了一下眼前的事物。
“没什么,只是觉得小欣欣可怜,刘大爷可敬。“悦琳笑笑。
“这个世上,又何止他们两个人是这样的,还有更惨的呢?”和臻恨恨地说道。
悦琳喃喃自语道:“以前听过:朱门酒肉臭,路在冻死骨。现在是:路有笙歌,路有愁。当今圣上,也该体恤体恤一下那些贫苦的老百姓。”
“哦,那你认为应该怎样做,才是对的呢?”冷不防,从悦琳的背后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
悦琳心里一跳,这声音这么耳熟啊!她掉过脸来一看:哼!二话不用说,悦琳立刻拉起和臻的袖子,向前走。
“小林子,你怎么了?”和臻细眼看了一下悦琳,发现她红润的脸上,突然变得紧涨起来他再斜眼看了一眼说话的那个人。
说话的男子二十来岁,眉清目秀,一双漆黑又炯炯有神的眼睛,正含笑地看着悦琳的举动,他穿着灰白袍子,腰间系着滚边的绣花玄带,上面挂着一边白脂玉坠,男子手里拿着一把纸扇子,他静静地看着悦琳和和臻的动作,不禁好气又好笑的,他问道:“黄小姐,别来无恙,近日可好?”
好你个屁,真是冤家路窄啊!刚到京都逛逛,就遇到一挺尸犯!还跑来主动搭讪!悦琳停了下来,手放开了和臻,她冷冷地打量宁王爷,嘴角微微一翘,笑道:“我们只是平民百姓,只求个温饱的生活罢了,可恨的是,有些人不但连这些都难于奢望,还要被搞得骨肉分离!”悦琳又想到像李圆鼓那样的贪官污吏,心底里又一沉,她又冷笑道:“有些人无德无才,持着有几分文化,就助纣为虐,试问,真正的清官又有几个,为得老百姓的,又有几个?”
“好,黄小姐真是一副侠义心肠,宁兄佩服。”宁王爷想起了素亲王说起黄知敏的话,不禁大快人心。
“好说,好说。”悦琳也作模作样的向宁王爷揖了一揖,说道。
和臻站在旁边是丈二和尚摸不清脑袋,这个公子长得风度翩翩,又有一种沉稳娴静的气质,但是,他为什么叫悦琳做“黄小姐”呢?后来想了想,他又悟了过来,很多奴才仆人,都是跟自家主子的姓,这样就清楚为什么那个公子叫悦琳做“黄小姐”,悦琳没有否认了。
“小林子,我们现在去哪里?”和臻对着悦琳轻声问道,他又瞟了那个公子一眼,发现那个男子的眉头皱了一皱,和臻不住犯疑了:这个公子怎么不高兴我跟小林子说话似的。
悦琳对和臻挥挥手,示意他走开,她跟这个公子有话要说。和臻只好走到路旁的一棵柳树下,独自看风景去了。
“黄小姐,你扮成小厮这件事情,如果让郭老爷知道了,你可要遭殃了。“宁王爷微微一笑,一双闪闪发亮的瞳仁闪烁着,说道。
悦琳倔着脸,冲着宁王爷吐吐舌头,笑道:“宁兄,你这是吓唬我吗?我怕过谁呀!”话说,这个挺尸兄那么多话要说的样子,总之,遇到他,就倒霉!赶紧闪人才对!
“我走了,改天再聊!”悦琳略一躬身,将手一拱,像个大侠似地说道:“我们后会有期!”谁知宁王爷一把将她拉住,轻笑道:“黄小姐,我们遇然有缘相见,不如到酒楼一叙。”
悦琳疑得不错,这位挺尸兄,果然不能以常识来推断,人家都说后面有期了,他竟然说到酒楼一叙,他是成心要刁难我是不是啊!悦琳心里冒火了,板着脸说道:“我不是说,我跟你不熟的吗?你不要搞错好不好啊!”
“好啊,如果郭老爷知道你擅自离开郭府的话,你说会怎么样呢?”宁王爷自顾自地说话。
“好,我跟你走!”悦琳截断宁王爷的话,咬着牙,挤出这么一句话。
“爽快!黄小姐,前面请,”宁王爷拍手笑道,他又指着前面说道,“前面有一家酒楼,黄兄难得出来一趟,一定要尝尝那里面的百味海珍肘。”
听到了吃的,悦琳眉毛挑了挑,她笑着问道:“宁兄,你请我吃吗?”有吃的,还可以考虑跟你再耗几分钟!
宁王爷笑了笑,作揖道:“那是当然的,黄小姐,请跟我来。”
悦琳跟着宁王爷往前面的酒楼走去,和臻满心狐疑地跟在他们的身后,不知不觉之中,和臻发现自己的身旁多了两个穿着玄青色衣袍,精精干干的打扮,默不作声地和自己一路向前。
宁王爷在一家雕梁画栋的挂着泥金黑匾的“湖光山色”酒家门口站住了脚,他看到楼下是热闹嘈杂得不堪,不禁皱了皱眉头。这时,宁王爷身后走上前来一位随从,拱手对他说道:“主子,我去找掌柜的给您安排一间雅座。”
悦琳竖起耳朵听到那个随从的话,她脸上羡起了笑容,吟吟笑道:“不用劳烦大哥了,我看呢,前面那家也不错啊!”悦琳指了指“湖光山色”前面的一家冷冷清清的酒家说道。
宁王爷张眼望了一下,他微微一笑道:“既然黄小姐喜欢,我们就到前面那一家去。”
五个人来到那家酒楼,酒楼牌匾上只挂着一个漆黑大匾,上面写着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客至宾归”,众人朝里面一看,里面依次摆着几张八仙桌,只有两三桌坐着零落的几个人,有交头接耳的谈论着什么,也有默默吃着饭的客人。跑堂的小厮一看到悦琳穿着普通,但是再一眼看到身后的宁王爷却温文尔雅,风度倜傥的样子,后面跟着三个跟班的随从。小厮脸上立刻绽开了花一般的笑意,他上前来,揖着身子说道:“几位客官,楼上有雅坐,请跟小的来。”
宁王爷对着悦琳作了一个优雅礼让的手势,悦琳也不客气,跟着堂倌上了楼。
悦琳和宁王爷坐了下来,和臻却被两个随从请到另一席上去坐。悦琳瞅了一眼那两个严着脸的随从,她对着宁王爷问了一句:“宁兄,想不到你出门还带着跟班的,怎么,你现在不做采花盗了,转做风流哥儿了?”悦琳说完,咯咯地笑了起来。
宁王爷听了悦琳的话,竟然也不生气,他淡淡地笑道:“想必在黄小姐的眼里,我就是一个绔纨公子啊!”
“不敢,宁兄风流潇洒,自有过人之处,最好知途往返,往事,都只是烟消云散,过眼去烟啊!”悦琳一本正经地胡侃道。
“哈哈,黄小姐,你真是一个奇女子!”宁王爷爽朗的笑声再次响了起来。
“多谢夸奖,对了宁兄,你怎么也来到京都?”悦琳承让了一番之后,又问道。
宁王爷避开话题,直接对着悦琳问道:“不如说说黄小姐到了郭府可好?”
“你这个家伙,我问你为什么来京都,你却问我在郭府过得好不好?”悦琳两眼又眯在两道月牙形,生气地说道。
“在下是京都人士。”
“原来如此。”悦琳恍然大悟,她托着下巴,不无感慨道:“京都可是天子脚下,民风习俗也跟云陀山一带迥然不同啊。”悦琳叹了一声,带着苦笑说道:“你问我在郭府过得好不好,我该怎么对你说呢?”
宁王爷抬起头,注视着悦琳,铙有兴趣地问道:“难道黄小姐在郭府遇到了不如意的事情吗?”宁王爷替悦琳斟了一杯酒,递到悦琳跟前。
不如意的事!哼,多着呢!悦琳接过那酒杯,二话不说,一口灌了下去,才觉得嘴里一阵苦涩,她赶紧吐吐舌头,又捏着脖子大叫“茶,快拿茶,”直到宁王爷递给了一杯酽茶,悦琳喝了满满的一杯后,才舒了一口气,跌坐到椅子上,她大骂宁王爷:“小子,你想害死我啊!我还未满十八岁哩,怎么能喝酒呢?这酒还是烈得很呢?”
宁王爷拿纸扇捂住脸,偷偷地笑了起来,最后,他又正色道:“黄小姐,你当真喝了,想不到!你还是个性情中人!宁兄佩服!说起来,我们可是患难之交了,你有什么难处,不妨说出来,宁兄可为你分担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