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红给平安铺好被褥,让平安先睡,然后来到外间。
桃红拿起荼盏,给沈丞泡了一杯热荼。犹豫半晌,见沈丞没有注意自己,又想起方才平安痛楚至极的样子。猛一咬牙,小指极轻微的在荼杯中搅了一下,然后端给沈丞。
沈丞看她双手有些微抖,不由的问道:“你病了?”
桃红勉力一笑,“这些天太过劳累,刚才又有些惊吓,所以手脚有些不听使唤!”
“好了,放着我自己来吧!”沈丞说道,心中却是不由嘀咕,桃红也算是曹德的亲传弟子,更跟着曹德做了多年密谍,怎的被平安一惊,给吓成这样。但又随既想到可能是太过牵挂平安的缘故,难免有些关心则乱。又下意识的端起荼盏喝了一口。
“嗯,这是什么荼,味稍有些苦,”沈丞咂咂嘴道。
看到沈丞荼水入腹,桃红不经意间全身都放松了下来,心中也不再如方才那般忐忐忑忑,就如吃了定心丸一般,“只要能救了少爷,今夜就是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了!”桃红心中暗暗说道。
“哦……三爷您说什么?”桃红心不在焉的问道。
“桃红你怎么了,为什么今日整天都是魂不守舍的?”沈丞问道,“我说这荼叶怎么有些苦?”说着又是喝了两口。
“可能是荼叶放多了!”桃红平静的说道。
“苦些也好,正好提提神!”沈丞不以为意,又是连着喝了几口。
沈丞只是三两口,一杯荼便快要见底,想到今夜的凶险,桃红心中一痛,鬼使神差的说道:“荼叶中下药了!”
“什么?”沈丞被一口呛住,不由的咳了两声。
“荼中下药了!”桃红又是缓缓说道。
沈丞猛然运气,体内的经脉像是被封住一般,根本提不起一丝元气,连试几次都是如此。
沈丞一掌击在自己胸口,连荼带血的喷出一口,又连在自己上身点了几下,却是连平日一半的功力也使不出来。
沈丞顿时怒火中烧,用力摔了荼杯,一把掐住桃红的脖子,将桃红提了离了地面,厉声问道:“为什么?”
桃红双眼紧闭,脸早已涨的通红,气息也是越来越弱,却不愿发出一丝求饶的声音。
“哐当”的一声响,平安从里间冲了出来,却是沈丞摔了荼杯,将他惊醒。
看到沈丞掐着桃红,桃红奄奄一息的样子,平安猛然冲了过来,掰着沈丞的手喊道:“三叔你要做什么,快放桃姨下来……”
听到平安大喊,沈丞怒火稍减,恢复了一丝清明,渐渐松开了桃红的脖子。
桃红没了支撑,猛的瘫坐到地上,平安抓着她的手喊道:“桃姨,桃姨你怎么了?”虽然平时顽劣挨了不少皮肉之苦,但平时桃红对他关心倍至,处处用心,平安不经意间便将桃红当成了母亲一般,此时见她凄楚的模样,心中便如刀割一般。
“少爷……”桃红早已泣不成声,断断续续的对平安说道:“少爷……是我不对……我做了对不起老爷夫人的事情……你不要怪三爷……是我的错……”
平安顿时不知所措,心中乱如一团。不明白桃红做了什么对不起父亲母亲的事情,但却紧紧拉着桃红的手不松。
“平安,你先起来!”沈丞将平安拉起,“你先进去屋里,穿好衣服,在里面等着。”见平安定定的看着他,他又说道:“你穿好衣服在屋里等着,你放心,我不会再伤了桃红,听我的话!”
桃红也是劝他:“少爷,你先进去吧,听三爷的话。”
平安起身,又对沈丞说道“你不要再打桃姨!”见到沈丞点了点头,平安才转身进去。
沈丞陪着平安进了里间,想着稍后与桃红所说的话不能让平安听见,便轻轻的在平安脑后一按,平安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沈丞缓缓说道:“你是平州卞口府人氏,二十六年前,卞口发了大水,你父母全被饿死,而你却被饥民捉去,打算将你杀了充饥,那年你六岁,对不对?”
桃红热泪狂涌的点了点头。
“那年正好曹德路过卞口,见你可怜,便吓散了要吃你的难民,将你救了下来!”沈丞又沉声说道。
桃红依然是哭着点了点头。
“而后曹德便将你带回平州中都,带回了自己府里。曹德见你乘巧伶俐,悟性又好,没过几个月,就将你收为徒弟。曹德终生未娶,也没有子嗣,而你又是曹德的第一个徒弟,从那时起,你便等于曹德的女儿一般,府中上下也将你当成小姐侍候。”沈丞继续说道。
桃红还是点了点头。
“曹德也如你一般,没有一个亲人,从小就是孤苦零丁的一人,自此后便将你当成他唯一的亲人,待你就如亲生一般,虽然曹德后来又收了几个徒弟,但一来他对你亲若父女,二来你入门最早,三来你是他唯一的女弟子,所以曹德便生了偏心,处处以你为先,无论修行秘法,丹药,还是后来的职务!”沈丞看着桃红说道。
桃红早已泣不成声,直接趴倒在了地上。
沈丞索性不再理她,继续说道:“李元入门较晚,但他无论根骨,悟性都是比你强上不少,曹德怕误了人才,才对他慢慢的重视了起来,但曹德依然让李元尊你为师姐,虽然他比你要大四岁,更比你早两年入感知之境。”
桃红已然哭的沙哑,但沈丞还是说道:“就算后来李元破了感知之域,达到通正之境,那时你才刚刚进入感知之境,但曹德却依然让你做了中都十二卫的统领之一,那时你才刚刚十六岁,却已经统领了一支让天下各国闻丧胆的秘卫之一,而曹德怕你年少,压不住阵脚,竟又派了已到通正之境的李元做你副手。
你并不知道,那时白水正准备举兵压境,大哥想让李元跟在自已身边历练一段时间,然后提他做亲卫统领的,却让曹德经拦了下来。也亏得李元忠厚,若当时换做是我,怕早已闹了个天翻地覆。我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当时的大哥怎会同意了曹德如此荒谬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