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我和别人有什么不一样,我还真没发现。就是脑子转的慢一点,胆子小一点,脾气坏一点点,如果那天不是幻觉的话。我会觉得我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丢进人海就找不出来的那种普通。
我住在郊区,当然我并不觉得是多么遥远与偏僻,到市区不过是四五十分钟的车程,主要是房租便宜,而且活动空间大。这种价位在市区只能租一个小小的胶囊房,狭窄而压抑,我却租到了独门独院两室一厅,院子里青草满布,不但铺着小段的石板路,还有一个小小的花圃,远一点也无所谓。我很是喜欢这个小房子。
我常常跟着小米去蹭饭,所谓的蹭饭就是有男同学约她吃饭,然后我陪她去赴约,美名曰:陪她看看那男生如何,实际就是蹭饭,回家懒得做。小米是个美丽的女孩,不是美得妖娆美艳,摄人心魄,却是淡雅脱俗,轻灵透彻。她是我进校时的第一个好友兼闺蜜。当然,最好的是她每次都带我去蹭饭,托她的福,附近的餐厅、饭馆我已经吃遍了。我很是酷爱“蜀都”的菜色,每一个菜都绝佳美味,而且经济实惠。以至于每次小米带我去蹭饭,都心照不宣的选择“蜀都”。
这天我又跟着小米来到“蜀都”蹭饭,追她的男生是校篮球队的主将,好像叫王愠,算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了,他是一个痴情种子,咬住就不放的那种,我们见过几次,为了小米他也下了不少功夫。可惜我对男生这种生物不是很感兴趣,也许是因为自己很普通,所以不爱做丢人现眼的事。见我们来了,他连忙招呼服务员上菜,看得出他有点羞涩,傻笑了几声,随即介绍起身边的朋友:“介绍一下,这个是小米”
“哦...”大家意味深长的笑着看他。
他敲了一下身边朋友的头:“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随即又尴尬傻笑几声,样子很是滑稽。
“这位是薄凉,小米的同学。”他连忙介绍我,似乎想转移话题,我微笑的冲对面男生点点头,表示礼貌。
“这个是我哥们,沈墨。”他伸手指着左边穿白色衬衫的俊秀男生。
“什么省墨什么?”小米嘀咕一声,“这名真有趣...”转头冲我俏皮一笑。
“这个是游昊,你们叫他小胖就行了”游昊确实有点小胖,却是可爱的娃娃脸,白白胖胖的像个小孩子一样,让人很想掐一掐。
闲聊了几句后,大家便各自交谈,不知是尴尬还是陌生。我只好没话找话的问了一句,“他呢?怎么不介绍一下?”我指着沈墨旁边的男生。
只是瞬间,整个包房寂静了,所有动作都停下了,连呼吸声都显得唐突,大家用一种我看不懂的眼神看着我。似乎是惊恐,似乎是询问,似乎觉得我脑子有问题。而对面男生对着我笑了笑,温文尔雅。
小米伸手摸着我的额头,另一只手放在自己额头上,“没发烧啊,你怎么了,这里就我们五个人啊。”
我以为她开玩笑,伸手敲了一下她的脑门,“说什么呢,人家不是在那坐着啊,别闹了。”
我转过头对他笑笑说:“我叫薄凉,你呢?”他只是笑笑却没有说话,我奇怪的看了他一下,也没再理他。
四双眼睛紧盯着我,我忽然觉得自己像一个外星生物,“小凉,你别吓我,这里真的只有我们五个。”小米有些颤抖的说。
再看,人依然在那里。只是小米眼里的恐惧绝不是装的。我皱了皱眉,认真看着他们四人,一转头,人不见了,仅仅几秒的时间,从这个房间蒸发了,因为门从没开过。不知道是这店有个密道,还是那货是脏东西。我心里几许恐惧,居然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兴奋,好像捡到潘多拉魔盒,害怕里面有个魔鬼,却有充满好奇心。我扑哧一声笑出来:“我演得像不像?”大家同时被我这句话震住了,忍住想贬我的心情,深深的松了口气。
王愠说:“姐姐,我服了你了,你读我们学校真的委屈了,怎么也得读个艺校表演系啊,演技这么逼真。”
“那是,我可是实力派的。”转头再看,那个座位空空如也,果然是我的幻觉吗?
气氛也忽然变得热闹熟络,大家开始找一些共同的话题,小胖估计被我吓了一跳,说话都一愣一愣的,逗得大家笑声连连。只是面对我挚爱的菜色我却忽然觉得吃不下,不知道是心有余悸,还是心有不甘。我多想像那些小说里面,能见到那些来自另一个空间的人们,也许我还能成为一个神婆之类的什么,或是术士,或是其他什么相当神奇的角色,当然这一切来源于我小说看多了。因为小说里大多邪不胜正,太多HAPPYEND,亦或是凄美一点的人鬼情,哦...我承认恐怖片也看多了。
整顿饭我都有点魂不守舍,他们说什么我几乎都没有听进去,吃的什么也不知道。我自认为不是那种会产生幻觉的人,况且那人在我对面坐了那么久,小米瞥见我出神,悄悄把一块生姜放进我碗里,而我毫不留情的放进嘴里,居然没有发现。小米偷偷的笑了好久,王愠看得入神,果然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笑什么呢?”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一个笑得痴,一个看得痴。
“哈哈哈...我不笑了,扑哧....哈哈哈...”我正准备发飙,她连忙指了指王愠,我看过去,也跟着扑哧的大笑起来,王愠只顾着看美人,糖醋排骨糊了他一脸的酱。小胖连忙弯下腰喷饭,沈墨忍住笑,不识时务的轻咳两声,拉回了灵魂出窍的他。
那是我第一眼认真的看沈墨,清晰俊秀,轮廓分明,几分幽默,几许淡定。我笑笑,一看就知道不是我的菜,因为我长相普通,身材普通,学业普通,家境更是普通。说我不在乎这些,才是假的。人总是有那么多的自卑感。
小米和王愠聊得不错,时而低头浅笑,时而娇嗔小闹,从小米的眼里我已看出火花蔓延,下一次也许我就不用来当电灯泡了。他们也不用来了。
吃完饭,我拒绝他们要送我的要求,实在很麻烦,我踩着影子慢慢的走回家,心里突然有种失落的感觉,他说得对,“若灵魂没有可以歇息的地方,走到哪里都像是在流浪。”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找到安置灵魂的地方,不由得思绪飘得有一些远了。想着想着家门就在眼前了,我的脚却不再往前移动,主要是我不敢。因为我家大门前站着一个人,斜靠在门边,低着头,留海轻落,昏黄的路灯下显得温和安静。我倒是不是担心抢劫什么的,我也没什么可以给人劫的。问题他就是刚刚坐在沈墨身旁的莫名消失的男子,还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呢,我顿时悔得肠子都青了,干嘛不让人送啊...好歹也能壮壮胆啊。是往前走装作看不见,还是往后跑去投奔小米?我心里忽然纠结着,我能不能跑赢他还是个问题。最后,我选择站在那里不动,主要是脚软,白天再说想见鬼也不怕,这大晚上的,荒郊野岭的,看见一个大家都说看不见的玩意,真的是两腿发虚,冷汗直冒。我的心扑通扑通像一堆青蛙跳下水那样的波动,看来小说里那些被吓死的人应该不是编的。什么冷汗直冒,双脚如灌铅,我也体会到了。最最重要的是,我不知道他站在那里干嘛,什么时候来的,到底还要站多久。
这么晚我也没车逃了,打车的话也还要走一大截,车费也是惊人。我定了定,吸了口气,本着我看不见他,他看不见我的心情硬着头皮往屋里走,嘴里碎碎念着,“看不见,看不见,我什么都看不见。”走到门前,他抬起头喜出望外的看着我,对我招招手,温和一笑。我无视他开了大门往里面走,“嗨,薄凉妹妹,你回来了?”我心里一激灵,硬起头皮继续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哈罗哈罗,是我啊,薄凉,小凉凉。”他的手在我眼前晃了几晃,似乎确定我看不见他,喃喃自语到:“怎么看不见我了?刚刚不是还问我叫什么名吗?”他垂头丧气的跟在我后面,不再言语。
我快步走进屋,嘭的一声关上门,正想松口气,不料转过头一看,他却还是垂头丧气的出现在我身后,还有一只脚似乎在门板外。
“啊...你怎么进来的?”顿时明白出口成灾的意思。
“走进来的啊,”他义正言辞的回答,愣了一下“呵,果然是能看见我,装瞎呢”他自顾自的坐在沙发上,像是到家了一样。
“等了你那么久,真是无情。”他给我两个卫生眼,扭过头“哼”了一声,表示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