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646年的国际局势,在崇祯看来,格局很乱。不!局势简直是太乱了。
捋一捋国际局势,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欧洲的三十年宗教战争还没有彻底结束,不过,1645年3月,瑞典军在波希米亚大败神圣罗马帝国军,而该年8月法军又于纳林根会战击溃神圣罗马帝国军,两战过后,法国、瑞典、荷兰、英国和德意志新教诸侯的胜利已经难以动摇。神圣罗马帝国的哈布斯堡皇室如今只是苟延残喘,尽管历史上哈布斯堡还会在1648年向法瑞联军发起一场反攻,企图逆转战局,但是最后注定只能以惨败收场。
哈布斯堡输掉三十年战争的结果,就是眼看着德意志分裂成诸侯割据的局面。德意志后来最多的时候竟然有大大小小296个诸侯,而此时,德意志被战火蹂躏,其经济遭到极大破坏,内部四分五裂,神圣罗马帝国变得名存实亡。
三十年战争使得西班牙迅速衰落,从此失去了一流强国的地位。而瑞士和荷兰独立,荷兰更是成为新的海上霸主,“海上马车夫”威名大盛。
经此一战,法国一跃而为欧洲霸主,大名鼎鼎的路易十四此时正是法兰西国王,不过此际他还是个孩子,年龄不到八岁,法国由其母亲安娜摄政,而由红衣主教马萨林实际主政。
至于英国,从1642年起,展开了一场内战,这场议会派和保皇派的政治斗争最后演化为一场残酷的内战,对于这场内战,英国辉格党称之为清教徒革命,马克思主义者称之为资产阶级革命,内战最后以保皇党大败、查理一世被处决而告终。
德国分崩离析,英国两派内战,西班牙迅速衰落,法国、荷兰和瑞典崛起,欧洲的局势大抵如是。
不过,欧洲离大明实在是太远了,要说到潜在的威胁,除了日本之外,一个便是莫卧儿帝国,另一个就是奥斯曼帝国,再一个就是俄罗斯。
莫卧儿帝国的前身是帖木儿帝国,帖木儿也是蒙古人一支,不过帖木儿被突厥化了,信奉的是伊斯兰教。帖木儿帝国版图曾经横跨北亚、南亚和西亚,最西征服了大马士革,最北征服了部分高加索领土,在印度方向征服了北印度。1402年,帖木儿率兵大败奥斯曼帝国,兵锋直指奥斯曼土耳其帝国首都安卡拉。不过帖木儿的兴趣不是将奥斯曼灭掉,奥斯曼苏丹好歹也是突厥人嘛!帖木儿搞定了西面,转而全力以赴实现其宏大抱负,就是征服东面的大明。1405年,帖木儿征集了号称130万大军,亲征大明,不幸的是,大军还没有抵达大明边境,帖木儿就死在了军中。此后帖木儿帝国迅速衰落,几十年后土崩瓦解。不过,帖木儿的五世孙巴布尔于1526年再度崛起,建立了莫卧儿帝国,莫卧儿帝国北起阿富汗,南至印度,包括后来的阿富汗、巴基斯坦、孟加拉、印度大部。而1646年正是莫卧儿帝国的全盛时期,印度只剩下南部一小块地域没有被莫卧儿帝国征服,而莫卧儿帝国此时正是沙.贾汉当政,在他统治下,莫卧儿王朝一直在持续扩张领土。
至于奥斯曼帝国,此时已经扩张为一个横跨欧亚非的超级帝国,人口达到了三千多万。不过奥斯曼帝国此时正是苏丹女权时期,1646年年幼的穆罕默德四世登基,政务一概由帝国的女苏丹治理。总的说来,奥斯曼帝国还是离大明太远,中间还有一个莫卧儿帝国,所以大明需要考虑莫卧儿帝国的威胁更多一些。
此外不能不提的是俄罗斯,俄罗斯在此时已经在向西北利亚扩张,很快就会威胁到中国的北方,虽然在军力上此时的俄罗斯远不及奥斯曼土耳其,但是其领土野心不容小觑。
对于当前的国际局势,大明必须集中全力对日本备战。至于俄罗斯,以及莫卧儿和奥斯曼帝国,则只有另谋他法。
根据崇祯的旨意,在过去的一年里,工商联向各国派出了一批又一批商人,这里面也掺杂了锦衣卫的情报人员,改变了只有欧洲人来大明,而大明人只是在日本南洋一带经商的格局,当然,这也是大明的舰队力量显著提升的结果。
根据收集的情报,军机处一直在完善国际战略,崇祯觉得现在是时候确立系统的国际战略了,为此,崇祯召开了一次专门的御前会议。
刘继云介绍起了国际局势:
“国际方面,我们和日本已经在库页岛发生了交火,日本人竟然声称库页岛是日本领土,我特战队登上库页岛之后,日本人已经捷足先登,双方随即交火,随着我方增兵库页岛,日本人方才退去。此外日本人占领琉球,声称琉球属于日本,我方已经提出严正抗议。对于何时出兵收回琉球,同时日本人若是进攻库页岛,我们采取何种对策,在对日大计上,我们需要制定一套完善的计划。”
日本人觊觎库页岛,早就在崇祯预料之中,不曾想日本人还是先于大明的先遣队登上了库页岛,双方随即展开了一场遭遇战,大明先遣队只有特战队员五十人和新军六百人,不过日军也只有八百人,日军仗着先登岛的优势,在交火中略占上风。不过随即大明就增兵一千人,将日军赶回了日本。据情报显示,日本人为了不影响北美战略,才暂时放弃了库页岛。
崇祯插言道:
“日本方面,我们先放一放,接着说说其他的国际局势吧。”
刘继云于是一一介绍欧洲、奥斯曼帝国、俄罗斯、莫卧儿帝国的情况,等刘继云介绍完,王承恩就发言道:
“对我大明威胁最大的,首先就是俄罗斯,别看俄罗斯现在不咋的,十年前大败给波兰立陶宛联邦,但是这个俄罗斯野心勃勃,时刻在整军备战,我看战胜波兰立陶宛联军只是时间问题。俄罗斯对于西北利亚以及我大明北方地域,存有觊觎之心,不可不防。豪格此际在向北扩张,恐怕也难以阻止俄罗斯向东扩张的步伐。因此,我们要设法让波兰立陶宛联邦在西面拖住他,完全有必要让波兰立陶宛联邦的实力有所增强。俄罗斯和奥斯曼帝国之间,两方都是各怀野心,不妨做点文章让他们早点打起来,因此对奥斯曼帝国,暂时没有必要煽动和支持民族自治,当然也不能让奥斯曼帝国威胁西欧。好在欧洲正在大战,各国军力不弱,我们不妨在军火买卖上做做文章,让奥斯曼帝国不能西扩。反过来如果奥斯曼帝国企图东征,我们当然不能坐视,适当的给它制造一些内乱是必须的。”
王承恩就是一个太监,没有什么顾忌,崇祯不便说的,王承恩尽可以说一个痛快:
“对付这个莫卧儿帝国,他一个外族人,要统治印度这么多人,还有孟加拉人,等等,完全靠的是武力征服和铁腕统治。说起这个莫卧儿帝国的皇帝沙.贾汉,他的祖先帖木儿可不是什么好鸟,当年帖木儿狂妄之极,甚至想鲸吞大明!对这个莫卧儿帝国,大可不必客气,我们完全应该让那些遭到血腥屠杀和镇压的民族,比如说印度人,孟加拉人,或者不管是什么民族的人,只要不是突厥人,我们大可以在暗地里支持他们,让他们起来反抗沙.贾汉的统治,我相信,过不了多少年,莫卧儿帝国就会完蛋!”
崇祯点点头。
王承恩继续说道:
“我看我们完全可以多派一些有胆有识的人过去,煽风点火,嗯,那个骗吃骗喝还能骗钱的家伙就是是一个人才,秦大人你们锦衣卫可要多加培养,骗起人来脸不红心不跳的家伙可以多挑几个,培训一番,送到莫卧儿、奥斯曼、波兰立陶宛、俄罗斯,对了,还有西欧各国,都派过去,一方面宣传我们大明,传播我大明文化,也顺带推销我大明产品,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
王承恩随即就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搞得崇祯在一旁直想笑,愣是强憋着,没有笑出声来。
王承恩马上改口:
“总之,要传播我大明的文化,宣扬我大明的儒学道统,让全世界都尊崇伟大的儒学精神。各位大人,那些到我们大明来传教的教士,满口都是谎言,一个个把欧洲吹得像一朵花儿一样,可是你们知道吗,法国的国王居然一辈子只洗七次澡,至于清廉,清廉个屁!他们就赌大明商人不会去欧洲。要知道,在欧洲,大明产的瓷器、丝绸、漆器、茶叶都是高档货,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这一两年,我们的商人走出去之后,总算见识了欧洲是啥模样了吧!因此,要理直气壮地宣扬我大明的儒学精神,让‘仁义礼智信’成为全世界的普世价值。”
这一次,崇祯终于忍不住微笑起来,嘿嘿!自己提出了这个“普世价值”原则,看起来真的到了推广的时候。
王承恩今天是彻底放开了,只听他继续说道:
“那些传教士把欧洲吹上了天,实际上欧洲比大明差远了。我看也得派一些不那么谦虚的人出去才好,出国谋事,太老实了可不行,我大明的读书人太自谦了,倒是大明的骗子出去不会过分自谦,也许真还能将我大明文化广为宣扬,秦大人,你说是也不是?”
秦知勇微笑道:
“王总监所说不错,目前正在培训一批有表演才能的各式人才,他们出国,必将不辱使命!”
秦知勇附和着,心说也不能说招揽骗子这事是出自皇上旨意。不过皇上提点了一下,秦知勇却是举一反三,撒下网去,捞了不少这方面的人才。
王承恩干脆将戏一唱到底:
“日本人这会子抢占北美,甚至也没有放过中美洲和南美洲,这么一来,迟早跟欧洲人会发生争斗。日本人从西面向东推进,欧洲人从东面向西推进,有朝一日总会斗起来。我们也无妨推波助澜一番。不过,在北美洲的北部,我们可得抢占一点地盘才行啊。”
王承恩是想着加拿大那一片令人眼馋的地域,那总不能让日本人都占去吧!
史可法听到这里,忍不住插言道:
“我们跟日本不是签署了约定,由日本人去北美发展,我大明将不谋求在美洲的利益,我们不守这个约定,似有不妥吧!”
杜濬立即就说道:
“史大人,我看完全不必担心,他日本人悍然侵占琉球,首先违背了约定,我们怎能自缚手脚!”
白衡度此次也列席会议,此时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说道:
“日本人违背约定,我大明已经抗议,并且将采取措施,但是我大明若是违约去占北美的北部,毕竟有违我大明对外宣称的‘仁义礼智信’。要不然这样,参照张献忠的成例,让李自成去北美洲的北部称王如何!”
崇祯眼睛一亮,心说,咦!这倒是一个办法!只不过随即方以智就泼了一盆冷水,方以智摇头说道:
“李自成拥兵号称百万,占据北京及北方膏腴之地,绝非当初困居重庆的张献忠可比,李自成岂能接受此等条件!白大人此策,有点不切实际吧。”
崇祯初听也觉得这主意有点匪夷所思,也真是敢想啊!李自成怎么可能放着北京紫禁城的皇帝不当,跑去鸟不拉屎的加拿大呢!如果李自成真那么选择,那一定是病得不轻。
杜濬这厮马上来了精神:
“启禀皇上,臣以为白大人之计或是可行。只因大顺此际看似风光,其实已早现颓势,李自成等沉溺声色,大顺上下腐败成风。李自成并非雄主,不能像我朝太祖那样涤荡腐败之风,大顺朝虽为新立,已尽显暮气。恐怕李自成心中也已经隐隐感觉不妙,其大顺迟早将为我大明所灭,然李自成终是魄力不足,只是沉溺声色,作‘无为而治’的姿态而已。既然李自成如此做派,就算他极不情愿接受我大明的条件,只怕有朝一日为时势所迫,他不得不接受我大明许给他的条件。比如我大明大军围困北京,或是众叛亲离,李自成没了倚仗,那时,他就只能认命了!毕竟有张献忠在吕宋称王的例子在那儿摆着,漂洋过海当大王,其实也不错!”
王承恩笑道:
“让李自成去北美北部,不管怎么样,也算是一策吧!不过,李自成要去那边,至少得有一二十万手下跟着,否则平白喂了日本人,这可是适得其反的事儿。谁能有什么高招,逼李自成就范就好!或者一半忽悠,一半逼迫,然后李自成就漂洋过海而去。呵呵,咱一厢情愿,尽想好事了!唉!天下事哪有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