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军脸有戚容,看着千步之外的胡睦,愤声道:“胡睦,本将军好心劝你投降,你却狗咬吕洞宾在此挑拨离间!”
“哈哈!”胡睦仰首大笑两声,冷笑道:“你慕容军心中如果没有鬼,何需怕我挑拨离间?”
慕容军气得半死,胡睦这么一说,很容易让燕王起疑心的,冷声道:“本闻胡睦将军神机妙算,不想今天一见也是那些只会逞口舌的小人!”
“哈哈!”胡睦再次仰首大笑两声,徒然,他的笑声嘎然而止,眼中已是一片寒芒,横剑遥指慕容军,咬牙道:“古有明训,华夷不两立!慕容军你休要辱我,我胡睦纵使是死上千次、万次都不会投降的。开战吧!”
“哼!既然你想死,那么本帅就成全你!”慕容军冷哼一声,狠狠地挥舞了一下手中那对长满倒刺的狼牙棒,轰然暴喝:“伟大的天狼神勇敢无畏的子孙们,给本大帅冲锋,狠狠地翦碎魏狗的头颅,踏平蠡吾关这座低矮的关城……”
“踏平蠡吾关,杀,杀,杀……”
慕容军身后十六万燕军骑兵近乎疯狂地嚎叫着,全身的血液因为兴奋而变得沸腾,熊熊的烈火于燕军骑兵的眼中燃烧,挥动着手中锋利的弯刀、马叉,狠狠地一抽马股,从慕容军身边飞掠而过,如同飓风般快速地向蠡吾关前摆下阵势的魏军卷席过去。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数十万只沉重的铁蹄同时叩击在冰冷的黄土上,天地间犹如山崩地裂般响起了阵阵令人胆颤心惊的轰鸣声,仿佛有那神灵在震撼海川般……
“嘶!”燕军骑兵铺天盖地般卷席而来,给胡睦造成了非常之大的压力,忍不住倒吸了口气,眼中闪过深深的决然,沉声暴喝:“全军听令:突骑营……扎枪!重甲骑兵于后待命!”
胡睦话音方落,立在他身后的十几个传令兵往来于魏兵之间,快速地把他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仆仆仆!
惊于燕军骑兵威势的魏兵听到胡睦的命令,马上回过神来,快速地把手中两丈长的两头枪狠狠地斜刺入黄土之中,寒光闪闪、锋利无比的枪头已经对准了百步之处全速冲锋而来的燕军骑兵,只待燕军骑兵自己往枪头上撞……
五十步!
三十步!
十步!
如此之近的距离,燕军骑兵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魏军士兵的表情,那种颤颤发抖的身体以及害怕的表情让他们更加兴奋,杀人的快感让他们如痴如醉,视如林般森严的长枪阵于不顾,悍不畏死地往枪林上撞去。
“噗噗噗!”
倏忽之间,燕军骑兵便已撞到如同狼牙般的长枪上,锋利的长枪毫无阻挡地从战马的下喉处刺入,又从战马颈后洞出,势头不减,继而把战马上的燕军骑兵刺了个对穿,血珠染红了雪亮的枪头。
有的长枪则把两三匹战马洞了个对穿,战马失去生命的活力,轰然倒地,把马上的燕军骑兵摔得七荤八素,继而被其后奔腾而来的同伴加战友毫不留情地踩成肉泥,其状惨不忍睹。
前排的魏军枪兵在燕军骑兵撞上枪口的那一刻,便已迅速地抽身后退,换上了一批同样手执两丈长双头枪的魏兵,这群魏兵并没有好像前面那排的枪兵一样把长枪贯入黄土中,而是不断地向燕军骑兵抽送着手中的长枪。
无数燕军骑兵倒在了密密麻麻的枪林之下,也有的燕军骑兵借助前面战友以死撞断长枪的机会,迅速地把手执长枪的魏兵给杀光,不过他们也没能威风多久,如同鬼魅般出没的长枪便洞穿了他们的身体。
魏军枪兵一排顶一阵,待枪断或枪已刺入马匹尸体中无法拨出之后即刻后退,另外一排枪兵马上顶上去,使用长枪阻拦住潮水一般的燕军骑兵,举起的兵刃组成一片刀山,形成一道天然的死亡线,四面八方冲奔过来的燕军骑兵到了枪阵之前就纷纷地倒下,鲜有人能冲入魏军阵中,纵使是有个别勇武者冲得进去,也绝对支撑不了半刻钟。
“这……想不到这些魏兵依然强悍如旧!”步兵能有如此强悍的战斗力,慕容军只在冉闵带领的步兵之下见过,他本以为冉闵死了,魏国的士兵就失去了将魂,失去了战斗的勇气。想不到,想不到冉闵虽然死了,他留下来的步兵战力却依然是如此的厉害,看来这次就算能攻下魏国怕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了。把目光从惨烈的战场上收回,慕容军朝身旁的慕容苒沉声道:“慕容苒听令!”
慕容苒左手放于左胸之上,轰然道:“属下听令!”
慕容军道:“命你马上点过五千轻骑绕到魏狗后阵,寻着胡睦,就地击杀!”
“末将遵命!”慕容苒一抱拳,点了五千骑兵绕过战场,直冲魏军的后阵。
魏军后阵。胡睦神色冷烈,一双乌黑的眸子始终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战场上的对战,待看到燕军骑兵冲锋之势越来越弱之后,沉声道:“胡赣听令!”
“属下听令!”胡赣踏步上前,霍然抱拳。
胡睦道:“命你马上带着重甲骑兵于左边向燕军骑兵发动进攻!”
“遵命!”听到胡睦军中最强悍的兵种重甲骑兵交给自己统领,胡赣十分之兴奋,因为激动白净的脸庞已经变得通红,烈烈的豪情盈灌胸扉,轰然应喝,转身向五百重甲骑兵疾步而去。
慕容苒率五千鲜卑铁骑奋力破开了魏军轻骑兵的拦截,如同幽灵般突现于胡睦的亲卫队前,高高地举着马槊,沉声暴喝:“杀……斩杀胡睦者官升两级,赏金十两……”说完,挥舞着手中的马槊,一马当先,向胡睦的亲卫队疾冲而去。
“嗷嗷嗷……”
慕容苒身后五千余骑,狼嗥回应,挥舞着手中的弯刀、马上,犹如一千匹饿狼见到了羔羊般,凶恶地向亲卫队扑了上去。
胡睦的亲卫队是羔羊吗?
不,这五百亲卫队曾经在追随魏高祖冉闵征战天下的时候便已是令敌闻风丧胆的虎狼之兵,纵使是万千刀斧加身他们也不会皱上一下眉头,更别说是在他们看来土鸡瓦狗般的燕军骑兵。
“燕狗来了,弟兄们准备迎敌!”
胡睦见到燕军骑兵气势汹汹地狂奔而来,藩然惊醒,快快地拨出腰间的佩剑,摆防御状……
“保护大人……”
魏军主将亲卫队队长魏信挥舞着铁枪,轰然大喝,五百亲卫队反应十分之快,只瞬间便把胡睦给团团围住了,握紧手中的兵器冷静地看着奔腾而来三百步之外的燕军骑兵。
胡睦临危不乱,沉声喝道,“投枪准备……”
魏军亲卫兵闻令,当即从马股后的枪套中拿出一杆标枪,一时之间,数百杆三尺长的投枪已经指向席卷而来的燕军骑兵,尖锐的枪头闪着点点寒芒,空气中蔓延着一股沉重的杀气。
“天狼神的子孙们,让卑贱的魏狗尝尝我们骑射的厉害!”
冲锋的路上,慕容苒连连劈飞了数个意欲过来阻挡的魏兵,看着百步之外的亲卫队,马槊往前一引,沉声暴喝:“箭射!”
“咻咻咻……”
燕军骑兵熟练无比地换上二石大弓,搭上尖锐的狼牙箭,绷紧牛筋弓弦,紧拉着弓弦的右手猛然放开,数千支狼牙箭铺天盖地如同阴云般向魏军亲卫队笼罩而下,箭簇划破空气,响起了阵阵锐利的破空声。
“噗兹呃……”
锋利的狼牙箭瞬息便至,狠狠地扎入了魏军亲卫队温暖的躯体之中,一时之间,魏军亲卫队中人仰马翻,骨肉破裂声,魏兵哀鸣声,战马嘶鸣声交织成一片惨烈的乐曲……这一轮箭射,让魏军亲卫队最少也伤亡了近百人……
天地间晃动得宛若煮沸了的开水般,形势万分危急,魏信看着五十步之外如同钢铁洪流般奔腾而来的燕军骑兵,急急地对胡睦道:“大人,此处已危险万分,请大人暂且回关规避兵锋!”
胡睦右手高举,长剑往向一砍,凛然道:“本大人安能抛下众将士而独自逃生?本大人誓与将士们共生死,将士们!投枪……”
“咻咻咻……”
魏军亲卫队闻令,即刻把早已准备好的投枪奋力掷出,投枪于空中划出一阵凌厉到令人窒息的破风声,朝蜂拥而来的燕军骑兵呼啸而去。
“啊噗兹……”
冰冷的标枪划过长穹,狠狠地把一个燕军骑兵贯了个对穿,标枪经此一滞仍然势头不减,从先前的燕军骑兵体内贯出,紧接着又贯穿了两个燕军骑兵,力道才终于耗尽……侥幸没有被标枪贯死的倒在地上燕军骑兵也被身后席卷而来的马蹄踩成一堆肉泥……这一轮标枪彻底地带走了两百个燕军骑兵鲜活的生命……
被亲卫队保护在中间的胡睦长剑往前一引,沉声暴喝:“将士们,建功立业挡在此时,杀杀杀……”
“杀,杀,杀……”
四百余魏军亲卫队三呼回应,挥舞着手中沉重的兵器,催动战马,义无反顾地迎上了奔腾而至的燕军骑兵……双方无可阻挡地碰撞在一起……兵器撞击声……骨肉破裂声……战马嘶鸣声……响成一片……
“胡睦,受死吧!”
慕容苒一杆马槊左冲右突,一路上刺死了数个亲卫骑兵,忽然瞧见站在大纛底下的胡睦,眼中露出了炙热的光芒,兴奋地怒吼一声,催促战马全力加速飞快地向胡睦冲奔过去。
“燕狗,受死!”
胡睦见到前面冲来一人,怡然不惧,舞起长剑,催马迎了上去。
“当!”
两马相错而过,慕容苒一槊刺去,胡睦连忙挥剑格挡,剑槊毫无阻挡狠狠地碰撞在一起,发出了一阵令人窒息的金铁交鸣声,马槊被长剑击偏了少许方位,擦着胡睦的左手而过。
“喝!”
见一击不中,慕容苒勒马回头,舞动马槊奋力胡睦的咽喉刺去,。
“哈!”
方才,胡睦的右手便已被马槊上浑厚的力道震得爆裂,此时再也无力阻挡讯电般疾刺而来的马槊,情急之下只好把身躯往后一仰,才堪堪地避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魏狗胡睦下地狱吧!”
慕容苒见胡睦躲了过去,气得火冒三丈,暴吼一声,马槊快如闪电般再次刺向胡睦。
“休伤我家大人!”
魏信之前见到慕容苒向胡睦冲去,就已经想要上前护驾,却奈何身不由已,被两三个燕军骑兵给纠缠住,最后以右胸中了一枪代价才解决掉那些燕军骑兵,飞身上前,堪堪挡住了如同黑龙般奔腾而下的马槊。
在魏信与慕容苒之时,那边护在军阵两侧的轻骑兵终于赶了过来,里里外外地把胡睦紧紧地护住。
在胡睦的指示下,又有几个轻骑兵飞身上前,加入战团。
慕容苒与魏信本来旗鼓相当的,在数个轻骑兵加入之后,他马上落了下风,十来招之后,魏信窥得亲切,一枪结果了慕容苒。
“将军死了……”
一个燕军骑兵见到慕容苒身死,有见四周不断有魏兵围拢过来,无心恋战,拍马便走,有了一个便有第二个,接着所有的燕军骑兵都逃离了魏军的后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