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堡后面的草地上散落着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一男一女席地而坐,正用剪刀石头布来一决胜负。三招一过沫沫如释负重,而卡洛却跳了起来。
“天呀,自从认识你以后我就没走过好运。”
但愿赌服输他还是拿起了地面的那根骨头。那是一截腕骨,不知来至什么动物。
一瓶冒烟的罐子贴到了白骨上,里面是卡洛事先调和好的液体。按照他的吩咐沫沫必须一滴不漏将流液渗满白骨表面。流液刚一接触白骨,那骨头就倔牛般地挣扎起来。卡洛一边催促沫沫加快动作,一边像握着臭鸡蛋般遏制住它。
流液倒完,他再也无法忍受这倔性十足的骨头,将它重重摔向地面。一脚上去,白烟冉冉,骨头没了动静。
“这老家伙生前到底有多倔,死了还这么不老实?”
眼见白骨奄奄一息,卡洛准备抬脚重新拾起它。谁知那白骨见机挣脱了他的掌控,冲了出来。它在他们头顶宛如回旋镖来回飞旋了几圈,最后一头扎进了一旁的茂林。
“呆妞,别乱跑。”卡洛丢下一句叮嘱,一路骂骂咧咧向着骨头追去。林子里惊起了一波鸟叫,时而在左,时而在右,时而在前,时而在后。
不一会儿,卡洛走了出来,手里提着那根骨头。月色下,他的金发依旧醒目,只是那撅起嘴嘀咕的模样完全像个孩子。
白骨已经被他折磨的快死了,他一屁股坐到开始的位置,将骨头重重敲到地面,“看见了吗,呆妞?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
沫沫目不斜视,他折腾了大半个晚上究竟在折腾什么?
“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她问。
“用来杀人。”他突然摆出一脸的冷漠,将骨头的一端指向措不及防的沫沫,“受死吧,呆沫沫!”
沫沫身子一震,他咧嘴一笑。但恶作剧的喜悦还没持续两秒就被她一个白眼跟一声‘幼稚’打得体无完肤。
“你可真没幽默感。”
这幽默得多冷呀?就在沫沫思忖时,他已经拿着白骨在草地上画出了一道奇怪的图案。它像幅地图,跟《姆海卷》上那幅紫光森林的地图大同小异。接着他念起了咒文,地图上方霎时升起一道亮光。他一把拽过沫沫站了进去,强光一收,他们已经出现在了紫光森林的上空。
脚下,大地苍茫,茂密的丛林围绕着一个巨大的地表天坑,宛如那里是地狱的入口。无数浮石悬在天坑上,树木用根茎包裹着它们。夜色寥寥,蓝色的树叶暗影重重。
两人降落在其中一颗浮石上,卡洛将手中的白骨向树冠投去,金光一闪,树冠咔嚓一声闷响,一截树枝就被劈落到了他们脚下。
拾起树枝,卡洛一本正经道,“好像太用力了,我其实只是想要片树叶。”接着他把树枝拿给沫沫,“拿好了呆妞,要是掉了你的后果不堪设想。”
“这就结束了?”
卡洛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纵身一跳,当他的手触碰到那棵树的叶子时,整棵大树瞬间枯死在了他们面前。
“你这个门外汉现在懂了吗?还魂树是一碰就死的树种,所以这根骨头的制作至关重要。”
好吧,她是门外汉,但他的水准或许也只够在她这种门外汉的面前嘚瑟。
“抓好了呆妞,我们要去下一站。”
又一道亮光袭来,他们已经置身在了一片幽静的密林里。无数的‘哈鲁’在林间飞舞。沫沫突然有些紧张,她拉住卡洛的衣角。“这里怎么这么多骷髅头?”
“因为前面是生命泉。这里是姆海控魔师的死亡墓地,号称死亡谷。”
头骨在两人身边飞来飞去,双眼冒着白光。它们都有一个可以活动的下颚,此刻发出的嘎吱声汇聚在一起像一曲凄凉的死亡乐章。
“它们生前都是控魔师,那为什么全部到了这里?”
卡洛给沫沫讲了段姆海的历史。他说黑夜女巫杀了孪生兄弟帝诺以后,将他的心脏取了出来丢进了冬陆的火焰谷。第二年火焰谷内的死火山毫无征兆的喷发了,岩浆覆盖了整个冬陆,让那里寸草不生。十二头血灵兽也在那年自岩浆中诞生。它们像帝诺的复仇机器一般到处破坏城市和村庄。那时有个男人率领了一支五百名控魔师组成的部队前去讨伐。在十二点村落双方展开了旷世十年的持久战。作为主战争的十二点村落饱受摧残,全村的人逃得逃死得死。一头血灵兽逃过了围剿从此下落不明。而五百名前去迎战的控魔师最后仅存的人数不到五人,帕克的水晶头骨哈鲁生前便是其中一人。战火结束后,十二点村落由于冤魂太多、阴气太重,村民没人愿意再搬回去,村子也就一直空缺至今了。
这时,一颗头骨漂到卡洛面前,对着他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话。卡洛用同样的语言跟它交流。沫沫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但她注意到卡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更多的头骨加入了进来,它们围住两人一起展开了讨论。
突然,后面传来一声怪叫,头骨们顿时分成了两排。
一颗眼睛泛着绿光的头骨飞了过来停在了他们面前。那颗头骨说的语言沫沫依旧不懂,但从它注视她的形势来看,它的谈话内容似乎与她有关。
蓦然,卡洛抬起手臂将沫沫护在了身后,他的语调变得有些激动,面色温怒。
绿光头骨的眼睛更绿了,它似乎也被对方的态度给激怒了。
“呆妞,如果我发动进攻事态会变得很糟糕。”他低声对她说,“半小时后你要没看到我回来就一路向东找到一间小木屋,然后躲进去。”
“你说什么?”
沫沫身旁出现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她与周边的一切隔离开来。
卡洛没再解释,他向前一步,所有的头骨都急忙退开了一段距离。他凌空一跃停在了半空,张开双臂时臂膀间形成了无数颗火球。
头骨们咆哮着,向他冲了过去。
一瞬间,火光十色。森林恢复寂静后,卡洛跟那群头骨全都消失了。
四周漆黑一片,恐惧压向沫沫,她得克制自己,不能让自己被恐惧打倒。口袋里有东西在发光,她伸出手去把那东西拿了出来。那是夏尔送给她的粉色水晶球。它怎么会在这里?
“卡洛?”
她的声音在林间回荡了一阵,又被四周的寂静所吞噬。身旁那玻璃般透明的罩子将她扎扎实实保护了起来。她蹲下身去,抱着双膝坐到了草地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失,水晶球发出的微弱光芒给了她鼓舞。
突然,身旁的草丛沙沙作响。一个白色光斑倏得从草丛中窜了出来,接着两个、三个、四个……它们越积越多,像萤火虫一般点亮了四周。
沙沙的声音更大了,一道黑影在昏暗中向她靠近。影子的姿态像行走的路人。
沙沙……沙沙……
她口干舌燥,血腥味瞬间冲上了咽喉。黑影越来越近,她倒吸一口凉气。水晶球被捏得更紧了,在万不得已之时她或许可以用它砸向对方。
沙沙……沙沙……
黑影终于走了出来,来者的脸让她大叫起来。
是那个十二点村落的怪兽,它怎么会在这里?
她的尖叫让怪兽捂住了耳朵,但它很快适应了她的声音。它站到了玻璃罩的前面蹲下身来。
它眼睛里的光是柔和的,甚至有种孩子般的探视。一只手伸了出来,手里握着一把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