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卡洛冲进沫沫的房子,险些撞倒了门厅转角处的小书架。
“有没有搞错?”他大声抗议着,“这些人为什么总喜欢在过道里放些碍脚的东西?”接着,他敲响了卧室门,“呆妞,起床,我们得出去一趟!”
沫沫赶紧换好衣服,生怕卡洛会像上次一样大大咧咧闯进来。用手捋了捋乱发,她开了门,“去哪?”
“达尔曼夫人家出事了。”
出门,一辆马车早已侯在了店门外。绕过几个街区,马车上了出城的林**。
“她家出什么事了?”沫沫问。
“达尔曼夫妇双亡,先生是心脏病突发,夫人是自杀。”
经过一段旅程,马车停在了一座大宅前。家仆打开车门将他们领了进去。后花园里早已聚集了很多人。地方法医,地方检察官,地方公证人跟达尔曼家的私人律师顾问,还有好些他们身前的朋友。家仆上前跟私人律师耳语了两句,律师看向了卡洛,迎了上来。
“初次见面,洛茨先生。”他把他领到了墓地前,那里放着两具新棺木,“听说你是达尔曼夫人的恩人,所以通知你到现场来一趟,希望没有耽误你太多宝贵的时间。”律师见到一旁跟来的沫沫多少有些顾虑,但卡洛示意他可以继续说,于是他拿出了一份委托书跟一份遗嘱,“是这样的,洛茨先生,事关达尔曼家族遗产继承权的一部分,需要你签字确认。”
卡洛的惊讶在律师的预料之内。
“达尔曼先生的身体一直不太好,他患有心脏病,法医已经证实他的死因跟心脏病突发有关。他们夫妻两人生前就立好了遗嘱,将所有财产留给达尔曼先生的私生子。但前天达尔曼夫人找到我要求将她自己那部分遗嘱改动了一下,遗产的十分之二归入了你的名下。”
卡洛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这位律师,律师的表情跟他一样的难以置信,“对,她是这么说的。”
他跟这家人非亲非故,犯得着飞来横财吗?
“他们不是有个女儿?”他问。
“不,他们没有孩子,达尔曼先生倒是有个私生子,就是那位先生。”律师说着,指向了远处站在棺木旁的少年。
当卡洛见到他时全身陷入了一片冰冷,那少年的面孔跟达尔曼夫人要求他做的娃娃长得一模一样。
“这就是我想对你说的,洛茨先生,希望没吓着你。”律师对他行了个礼便离开了。
这时,那少年走了过来,“很高兴见到你洛茨先生,我叫马塞尔。”
“你是怎么做到的?”卡洛非常肯定这具躯体里的灵魂就是达尔曼夫人。
“这很简单呀,洛茨先生。”马塞尔洋溢着喜悦,“幻魂咒是很难,但灵魂转体对控魔师来说却轻而易举。”
“你应该知道幻体娃娃用来作为人的身体是很不好受的?你将不再有正常人的体温跟感觉,寿命最多只有十五年。”
“洛茨先生,我很感激你。”显然马塞尔先生是知道的,“我恨那个男人,在我十五岁那年他花了一袋少得可怜的钱把我从家里买了出来,我被他扛在肩上,现在都能体会到当时的胳膊有多疼。”他笑着,脑海里闪过琼斯·达尔曼多年来绝望的侧影。她孤独的坐在窗边,忧伤的凝视窗外,但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
“就因为这样,你杀了他?”
“不,我没有,只是当我以马塞尔的形象出现在他的眼前时他吓坏了。多年前他亲手杀了自己的亲弟弟马塞尔,并占用了他的财产到这座城市开辟自己的事业。他成功了,可良心的谴责挥之不去。他弟弟跟他长得很像,所以我以他私生子的身份出现是最好的。”
“你究竟得到了什么?”
“重生,洛茨先生。”他灿烂的笑了,跟画像上的少年如出一辙,“年轻的琼斯有着太多没有实现的梦想,现在的马塞尔也同样有着这些梦想,虽然我今后将以一个男人的身份生活下去,但至少我找回了青春。”
最后,他走上前来给了卡洛一个拥抱,“谢谢你,洛茨先生。”
不知何故,卡洛打了个寒战。
湖边,卡洛臭着脸盯着夏尔和琳莎。一天前琳莎在失去意识前已经用思念体将她了解的情况告之了卡洛。达尔曼夫人找的人是夏尔。他在间接杀人,而他就是帮凶。
趁着两人对峙,一旁的沫沫打算来个全身隐退却被夏尔的眼睛逮个正着。她僵硬的笑了笑说去泡茶,然后飞也似的逃向屋子。当她再次回到湖边时,毫无好客之意的卡洛还是出于礼貌将夏尔安顿在了一处休息区。倒好茶,沫沫正想离开,却被卡洛指着一旁的空椅。磨蹭了一阵,她还是坐了上去。
沫沫离开的这会儿,卡洛显然没能从夏尔那里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夏尔的健忘出了名,但记忆力再差也不可能记不得昨天发生的事情吧?望着他一脸的无奈,卡洛知道再去追问就是浪费时间,于是他转移了话题。
“我们来聊点儿别的吧。”说完,圆桌上凭空出现了三幅画。那是沫沫前几天用魔力粉笔画的。
他要做什么?沫沫的脖子越缩越短,几乎埋进了两膝之间。
“这是呆妞前几天画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画旁边的应该是文字。你知道它们来至哪个空间吗?说不定呆妞就来至那个空间。”
这话引出了沫沫的关注,她望向一旁的夏尔,他应该看不懂吧?
“可雷?小黑?没有不喜腥的猫?”
他居然能看懂中文。这算是最糟糕的事情吗?
“你是地球人,沫沫小姐?”
沫沫机械地点着头,已经不知如何回答了。
“地球在哪?”卡洛问。
“第六空间的十二星系。”夏尔放下画看向沫沫,“你画得很形象。”
卡洛拿回那三幅画,对照着夏尔刚才说的话重新看了一遍。无疑,那个金发男人就是他本人,“呆妞,我有这么难看吗?”
如果这已经算糟了,那么小黑的到来绝对是更糟。只见它嘴里叼着一幅卷纸跳上了圆桌,然后将纸铺平。夏尔那幅素描彻底暴露在了大众的眼前。
沫沫已经瘫死在了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