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宾的离场并没引起大家的注意,就如同此刻窝在角落里的沫沫。眼前的人们衣着光鲜来来往往,没人多看她一眼,这对她来讲倒是求之不得。耳畔拂过悠扬的音乐,客人们炫丽的舞姿像极了一幅十八世纪欧洲的宫廷画,直至一个身影彻底扰乱了她的闲情。
是夏尔。他站在不远处,一身简洁的衣服也无法磨灭丁点儿他在她眼底的存在感。他注视着前方,身体像包裹着一层白光,神圣而不容侵犯。须臾,他转过身来,黑眸不经意对上了沫沫。先是困惑,接着汇聚成不安,继而又恢复成往昔的平和,于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沫沫的心狂乱地跳着,她急忙挪开视线,一头扎进了人潮的彼端。挤过人群,周围一片肃静,时间仿佛静止。她停下脚步,回头张望,夏尔已经不见了。
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主席台上。视线那头,卡洛牵着一个女孩走了上去。那女孩一头银直发,模样水灵,像个精灵。沫沫发誓,就算把她丢到她那个整容手术猖獗的世界,那女孩也是非一般的美丽。
“感谢诸位今天的捧场,请允许我借这个特别的日子为大家介绍一个人,我的未婚妻琳莎小姐。”
卡洛话音刚落,现场瞬间炸开了锅。有诋毁那女孩的,有说王子脑袋不清的,还有讨论这婚约国王皇后是否知情是否合法的。总之,那热闹场面让沫沫想尽快离开。她在人群中寻找着尹娅,却发现自己已经跟丢了她。挤过人群,她走进了宴会厅后面那条长长的走廊。
长廊一直延伸至远方,沿途植被翠绿、花团锦绣,越往里走,人越少。转了不知多少个弯,她来到了一处相对独立的中庭。一对男女正站在那里。男人个子高挑,红发,麦色肌肤,侧脸看上去轮廓分明。女人虽只见背影却异常眼熟。
“你这个混蛋!你到底有几个睡美人?”语毕,女人狠狠踹了男人一脚后转过身来。见状,沫沫急忙躲进一旁的廊柱背后。这是她第一次见识尹娅对男人发飙。等了片刻,在认定他们都已走远时她才小心翼翼从柱子后面溜了出来。
刚一跨步,迎面踩上一只铮亮的皮鞋,抬头一看,她急忙退后,低头站立。
鞋子的主人居高临下地盯着她,让她后背一阵胆战心惊。这是要找她算账不成?她默默蹲下,准备帮他擦掉刚才踩脏的地方。但主人退了一步,让她用行动表示道歉的诚意落了空。
“呆妞,你在这里鬼鬼祟祟做什么?”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只管一个劲儿望着四只脚丫子。
“偷窥别人隐私?”
卡洛的第二个问题显然说明他来了不止两分钟,而且刚才的事他肯定也看到了,这倒让沫沫有了几分理直气壮,“那你呢?不是在宴会上吗?也跑出来偷窥别人隐私?”
“我至始至终都在这里。”
“一直在这里?”那刚才宴会上看见的那家伙是谁?他的双胞胎?
“只是个傀儡术。”他替她解答了心里的疑问。
“傀儡术?”
这种每说一句都要解释的谈话方式真得很累,卡洛再也不想解释。“说说你吧呆妞,那天你是怎么碰到可雷跟那群木头人的?已经很久没人凭白无故掉进姆海了。”
一滴斗大的汗珠滑下沫沫的额头,她眉毛在神经质的抽搐两下后回到了原位,她可不想告诉他自己是在衰到家的情况下,傻啦吧唧往一台许愿机里投入了全部家当,然后许了个傻啦吧唧的愿望,最后被一股漩涡卷进来的。而且可雷警告过她不要告诉任何人,否则她会麻烦缠身。
见她不答,卡洛围着她转了一圈,像是在寻找她身上可以证明她身份的东西,显然让他失望了。“听尹娅说你想回家?”
她像突然抓住一根救命草,“你有办法让我回去吗?”
“你家在哪?”
“中国。”
“范围大点儿。”
“亚洲?”
见他没反应,她继续说,“地球?太阳系?银河系?”
“……”
她完全放弃了,“这是我所知道的最大范围。”
“哪个空间?”
她哑口无言。“还有很多空间?”
“每个冰洞都连着一个空间,姆海周边有十二个冰洞,我的确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一个?”
“我也不知道……”面对好不容易出现的契机,沫沫痛恨自己没能嚼完那部《姆海卷》,机会果然只留给充分准备的人。
她的脸一秒钟晃过千万种思绪而不自知,那痴呆样让卡洛突然闪出满脑子的鬼主意。
“呆妞,这个世界自从黑夜女巫消失后就变得有来无回,目前只有一个人能够解决你的问题,那就是夏尔。不过和他交换条件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你要不急着回去我倒是可以帮你想想别的办法。”说完,他对她眨了眨眼睛,沫沫顿时鸡皮疙瘩掉了满地。
找卡洛?这绝对不比找夏尔更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