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功地制造了混乱以后,雪趁着大乱将奴首变小了身形,招进了自己的衣袖里。
而在混乱起来之前就已经走到了离判官的花梨长案最近的地方的包筱一,则从储物袋中掏出了一张到处可见的化形符,按照判官放在桌子上面的生死薄的样子,变出了一本一模一样的生死薄。
她把这个从外形上完全看不出任何破绽的生死薄放在了桌子上,伸手就去取那本真的生死薄,可就在她抓起生死薄的瞬间,被挤在鬼群中的红衣判官突然大喝一声,道:“呔!何方小贼,竟敢偷我法宝!”
随着他的话音突起,那本原先安安静静躺在花梨案上的生死薄突然飞了起来,一道金光向着包筱一变化的黄脸鬼差飞射而去!
说是迟那是快,就在包筱一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眼看着金光就要打在她身上了,包筱一眼前一花,一个高大的人影迅速地抱起了还在发呆的她,飞身向旁跃了开去。
‘轰’地一声,那道金光打在了包筱一原先站立的地面上,地面上立刻被炸开了一个一尺多宽的大坑,连带着旁边的花梨长案也被炸成了碎片。
包筱一吓得脸色发白,身后一只手臂温柔地环在了她的肩头,将她簌簌发抖的身子揽在了怀中,她抬头看时,正是那个雪变化而成的鬼差,她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丝暖意,在这万分紧急的关头,她反而一点都不害怕了。
眼看着包筱一被雪救走,红衣判官已经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一高一矮两个鬼差打扮的人,很明显是故意将场面搞乱,目的就是要趁乱偷走自己的生死薄,只是他们绝对不会想到,这生死薄不单单只是一本记录生死的花名册,它同时也是判官手中的主法宝,所以包筱一一碰到生死簿,红衣判官马上就能感应到生死薄上传来的信息。
一击不中,红衣判官没有再急着出手,雪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反应过来,并救走了包筱一,这个看起来只有筑基期的人,实力明显远远超过了自己所见。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假扮鬼差来我冥府闹事!”此时大厅中的群鬼已经在鬼差们的镇压下安静了下来,纷纷让到了大厅两侧,给雪和包筱一、还有红衣判官留出了一大片空白的区域。
既然已经被识破了,雪也不想再顶着这个难看的外壳混充下去,他身子一晃,变回了自己的本来面目,而包筱一却还是保持着黄脸鬼差的样子,没有一点要变回原貌的意思,雪心中暗道:这女子倒是玩上瘾了。
他没多理会,对红衣判官抱了抱拳,道:“道友,在下并非有意得罪,只是我的一个朋友一年以前来到了冥界,我想借用道友的生死薄查一查她现在到了何处,还请道友给个方便!”
红衣判官看到雪虽然变成了一个少年公子的模样,但修为依旧是筑基期,没有任何改变,只当他还是有意隐藏,有什么企图,冷冷一笑,道:“笑话!生死大事,关乎天机,岂是你说查就能查的!”
雪知道今日之事不能善了,本也没打算凭着自己的几句客气话,对方就会把生死薄乖乖地交给他,他回头对包筱一柔声说道:“你先躲开,一会打起来我就顾不上你了!”
包筱一见他对自己如此关怀体贴,心中感激,但看他的修为不过是筑基期,连自己都不如,摇头说道:“不,你一个人打不过他,我留下来帮你!”
雪的脸上泛起一丝微笑,那笑容里充满了自信,一点都没有因为遇到一个比自己强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对手,而应该有的绝望,甚至连紧张都说不上,完全就是一种游戏世间的,或者说是不屑一顾的神态,只见他温和地对包筱一说道:“不用担心,他不过是出窍期,我还不放在眼里。”
听他说得如此胸有成竹的样子,包筱一温顺地点了点头,道:“好,那你要小心!”然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雪,转身向旁边的鬼群中走去。
两人在这边说话时,完全没有避讳他人的意思,所以他们的一字一句,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在众人眼中,包筱一的外表就是一个男人,但说话的语气和神态,却又扭扭捏捏,阴阳怪气,都错以为他们两人之间有断袖之癖,所以包筱一走下来的时候,众人在看向她的眼神中多少都带了一点异样的味道,纷纷向旁让开。
而红衣判官从雪的话中听出的则是轻蔑和威胁,他知道眼前的少年不可能仅仅只是筑基期的修为,但就算如此,他也不在乎,因为他对自己的修为很有信心,作为一个出窍后期的修士,在修真界来说也算得上是高手了,要是随随便便来一个人就能把自己打败了,那自己又怎么可能坐到如今这个位置上。
可是现在听雪那轻描淡写地和包筱一说的几句话,红衣判官的心中开始有些忐忑不安起来,‘他不过是出窍期,我还不放在眼里!’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自信?这看起来外表如金玉一般的少年,难道不应该是和自己心中想的那样,虚有其表么?为什么他的表现如此镇定?
等包筱一已经退出了场地,红衣判官对雪说道:“年轻人,我劝你最好想清楚,这里可是冥界,不是普通的修真门派!”
他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已经明显是有抬出仙界这个大后台为自己撑腰的意思了,隐隐地也是在警告雪,这里除了普通的修士,还有天仙。而这几句话出口,同时也表现出了红衣判官心中的怯弱,他已经开始渐渐有些失去了对自己的信心。
雪当然能听出他话中的意思,但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不可能就此放弃,自己已经暴露了,过了今天以后,所有的冥界守卫都会知道有他这么一个手上持有沃石碎片,想要偷入冥界盗取生死薄的人存在,而他的容貌模样也会被清晰地传达给每个冥界鬼差,到时候他若再想要偷偷混入冥界,那就更加难上加难了。
雪依旧笑得那么云淡风轻,仿佛即将会因为强取生死薄而惹来一大堆麻烦的人并不是自己,而是另有其人一般,道:“小爷只为生死薄而来,只要你愿意把生死簿交给我,那我就接受你的意见,好好想清楚。”
红衣判官脸色一沉,道:“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非要逼本座动手!”
说着,他已经将生死薄祭到了半空,生死薄上放射出了灿灿的金光,将整个烛光昏昏的大厅照得一片金黄,每个人的脸上都像是覆盖上了一层金纸一样。
那金光越来越盛,围观的人渐渐无法用眼睛去直接看了,纷纷用手遮挡。
过了不到一息的时间,那生死薄上空竟然形成了一本由金光组成的翻开的大书,大书悬浮在半空,与雪正面相对,翻开的书页中放出的光忙正好将雪整个人照住。
被金光大书的光芒一照,雪的脑中突然产生了一阵轻微的眩晕,他连忙定住心神,撑开了自己的神识盾,想要阻挡住这照射在自己身上的诡异的光芒。
但这金光色的光芒却透过了他那张透明的神识盾,直接打在了他的脸上,他脑中的眩晕越来越盛,身子渐渐开始有些摇晃起来。
“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红衣判官口中念念有词,那金光大书的书页上,原本空白一片的地方突然开始慢慢地出现了一个‘一’字,接着,又是缓慢地,就像是有人在拿着一只大笔慢慢书写似的,‘一’字下面又多了好几个笔画。
是‘雪’字!包筱一在一旁看着,心中焦急万分,这个书页上要写的,分明就是雪大哥的名字:‘雪’!眼看着随着字的笔画越来越多,雪在那光芒照射下,已经站立不住,坐倒在地,包筱一知道,只要这个字写完,那雪大哥肯定就必死无疑了!
她顾不得多想,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挡在了雪的面前,就在包筱一用身体为雪挡住了那书页上发出的光芒的瞬间,雪突然身子一震,他已经开始昏聩的神智立刻一阵清明。
高手过招,成败只在瞬息之间,刚才雪没有预料到这光束的诡异,一时托大,没有及时躲开,而是撑开了自己的神识盾阻挡,这一时间上的阻隘,就错失了逃生的时机,陷入了红衣判官的死亡光束中去,渐渐失去了神智,而现在一旦脱离开来,他立刻惊醒过来。
包筱一的功力比雪弱了不止一两个层次,她一进入死亡光束,她的名字就开始迅速地出现在了金光大书上,刚才雪的名字出现时,每一笔都写得极其缓慢,仿佛有千斤重一样,而包筱一的,则就是一个人以普通的速度写了上去。
雪从清醒过来到发现包筱一昏倒在了地上,不过短短几息,包筱一的名字已经有一半都出现在了那本金光大书上。
雪怒喝一声,身体内的月华之力迅速在指尖凝结,短短一息,他的手上就出现了一把乳白色的长剑,这是他第一次使用月华之力,眼看着包筱一命在顷刻,他想也没想就腾空跃起,朝着半空中的那本巨型的金光大书砍了上去!
“月!华!斩!”
雪身体之内的月华珠,从开天辟地以来,就不断吸收满月精华,它的月华之力之纯粹,已经不是一般法宝所能抗衡,这本由生死薄炼制而成的金光巨书,虽然也经历了不知道多少代的判官加持炼化,但毕竟刚还是差了好几个级别,随着雪的‘斩’字说完,那本巨大的金光组成的书被他的月华之剑生生地从间砍成了两截。
‘啪!啪啪啪!’一刹那的功夫,沿着雪砍开的口子,一道道树形的裂痕出现在了两侧的书页上。
“砰!”又是一阵脆响过后,整本书就像一整块水晶在一霎那间爆裂一样,炸成了点点金光,消失在了空气中。
红衣判官眼看着雪脱离了金光大书的束缚,有心想让金光巨书调转方向,无奈包筱一还在金光的照射范围之下,这本书除非是把包筱一的性命了结,否则绝对不能轻动,不然就会反噬自身,自己就要丧命当场,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雪的月华之剑斩落下来而无反手之力。
“噗!”就在金光大书炸开的一瞬间,一口血从红衣判官的口中喷出,他整个人都委顿在了地上,那本悬浮在半空的生死薄也在瞬间失去了光华,‘啪’地一声掉落在他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