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章蓝道人的表白
春花不曾想到,堂堂一个太子有这么多太监丫鬟和命妇伺候着,一顿饭吃68个菜,居然活得如此憋屈。连吃饭也由太监在旁说三道四的。
春花的心也跟着沉下来,看着太子苦笑着放下筷著,食欲全无的样子,心下后悔挑起这个话题。于是劝道:“太子,莫要烦心了。其实您现在也很幸福啊!”
太子苦笑一下,看看她说:“幸福?自本王离开母妃以后,见母妃就成了一种奢望。不要说和父皇母妃一起吃顿饭,就算去看看母妃,也得皇后同意,也得身边的太监批准。每日就像生活在囚笼,去哪里做什么都有人阻拦。而且用一些我无法拒绝的,冠冕堂皇的理由。你说,本王就这样被软禁起来,有什么幸福可言?”
春花望着少年老成的太子,心里也明白为何他如此早熟了,说:“太子本不该如此想。没错,太子确实不如常人自在,但是,别的不说,就算看看太子身边的太监宫女们,有几个能如太子这样天天锦衣玉食?就连今天这一餐,恐怕奴婢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吃到的。我们这些太监宫女们自打入宫起,就和家人再无牵连,莫提和家人吃一顿饭了。什么能由得自己?生死由命,富贵在天。相比之下,太子不是幸福千倍万倍?”
太子叹了口气说:“说的没错。但人都道本王锦衣玉食,岂知本王心中的苦闷?虽处在深宫,天天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若真如太监宫女般断了念想也好,只是……唉!”太子忽然意识到自己话有些多了,于是说到一半就停了,只是用一个唉字代替了他现在所有的心情。
“太子既然入主这东宫,好好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纵然有鸿鹄之志,也要待到时机成熟之时。太子现在需要养精蓄锐,而不是郁郁寡欢。”春花边说着,心里边升起悲悯来。没错,这太子非旦活着不幸福,岂知自己还短命。
太子的眼睛闪着亮光,说:“你果真识大体,三弟没看错你。自打本王了来了这撷芳殿,你是第一个敢说出这话的人。只是……”太子压低了声音说:“你可知这宫中到处都是耳目,这番话再也不要提起了,不然牵累了你的小命!”太子声音不大,却把春花吓了一跳,她四处看看,说:“有这么严重?”
太子点点头,正色道:“本王其实也没有什么野心,不过是按部就班做好自己作为臣子的本份罢了。”
春花听太子的话头忽转,不知何时,帘子后面多了一个人,就是刚才被太子轰出去的太监,心中惶然,刚才的话也不知被这太监听去了多少。暗想,这太子也确实精明。于是顺着太子的意思说:“是啊!太**中有这么多好玩的好吃的,太子尽情享用多好,其他的又何需管那么多?”二人一唱一和,全被那太监听了记去。
用完膳,太子轻装简从,只乘了个四人小抬,春花在旁边随行一起去了朝天宫,春花起初只道这朝天宫就在皇城之中,谁知这轿子一路走出了西华门,一路向西而去,走了约摸五六里地,方才在一个红墙绿瓦,颇有皇家气势的园林前停下。春花驻足仔细一看,这宫殿匾额上书“朝天宫”三个字,虽是道观,却有着皇家的气派,可见嘉靖重视道教的程度。
太子的轿子抬进大门之后就落下,太子从轿子上下来,早有一个老道在外点头哈腰地迎接,太子看了看那道人皱了皱眉,说:“你家陶法师呢?”
那道人诚惶诚恐,说:“法师正在炼丹,无暇分心,因此特派贫道出来迎接。”
太子强压住心中的火气,说:“怎么又在炼丹了?上次本王来他就炼丹,怎么炼个没完没了?”
那道人更加大气不敢出了,说:“启禀太子,实在是皇上最近突然需要大量丹药,陶法师分身乏术啊!”
春花仔细地看那道人,却是十分眼熟,心中正疑惑,这不是蓝道人吗?这次穿着发式,弄得甚是齐整,与上次见到的那个不拘小节的蓝道人简直是判若两人。心想: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正思索着怎么跟蓝道人私下里说说话,却见太子十分失望地说:“也罢。你跟陶法师说本王来过了。”说完转身就要走。春花心想:自己一旦回去了,再见蓝道人就难了。于是连忙给蓝道人使眼色。
蓝道人也认出了春花,他不动声色地说:“太子殿下莫急着走嘛,陶法师虽无暇拜见太子,但太子要不要拜祭一下三清四御?若太子仍有兴致亦可自行修炼,这朝天宫太子想必还没有认认真真地看过吧!”
太子听了这话不禁微微心动,天天拘禁在撷芳殿他也着实闷得慌,过来找陶法师,一来为了修炼,二来也为了散散心。蓝法师这样一说,正中他的下怀。于是点点头,随着蓝法师的引见缓缓地走向内殿。
春花看着所谓的三清四御的塑像,也不知所以然,除了认识那个玉皇大帝之外,其他的佛像也叫不上名字。更何况自己对道教并无了解,趁太子虔诚跪拜之机,东张西望,甚是好奇。看着那几尊三人高的塑像暗自出神,听说朝天宫用金量奇多。乖乖,他们身上的金色,难道真的是用金子做成的吗?
冷不防却感到脑门上一个栗凿,春花差点叫出声来,却见蓝道人站在她面前,板着脸唬着她。春花用幽怨的眼神瞪了他一眼。蓝道人却说:“春花,在神灵面前,你敢不敬,小心你出门被狗咬。”
“你个乌鸦嘴,除了你这条疯狗,谁会咬我?”春花一点也不示弱。
蓝道人说:“可不敢,就你这种落毛鸡,啥时候混到太子身边去了?”
“你……”春花自以为自己嘴巴算伶俐的,谁知论起损人,这蓝道人却一点都不含糊。春花这个气啊,咬着牙说:“死老道,色老道,你这种排骨精不也去伺侯陶法师了吗?”
蓝道人知她损自己精瘦,哭笑不得,说:“我哪里色了,我只不过是对你有点点动心罢了。”
春花一听这话,脸差点红到耳根子去,她向四周看了看,见并没有人注意他们。这种情话对于她一个有现代思想的人来说虽然并不算很肉麻,但在这戒备禁严的皇宫,也让她十分地难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