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彦冷哼一声,瞟了眼众人桌上的菜,又多了几分底气,心里忖了一下,大声说道:“我吃不吃得起那是我的问题,你们店上不上得了就是你的问题了,你听好,我要吃的是鱼翅、龙虾、叫化鸡,干贝、扣肉、糖醋鱼,宫爆鸡丁、鱼香茄子、夫妻肺片、诗礼银杏,洞庭金龟、蝴蝶飘海、黄山炖鸽、龙井虾仁,秦桑低绿枝、燕草如碧丝、红嘴绿鹦哥、白扒通天翅,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黄鹤一去不复返,片片枫叶总是情。”他一口气说完,最末还不忘带上一句:“对了,如果没问题,还要三份肯德基。”
静!绝对的静!众人都睁大眼睛吃惊地看着身穿蓑衣的人,这些菜式,他们别说吃,就连听有的都没听过,良久,沈萦咽着口水问道:“萧大哥,肯德基是什么鸡啊?”王彦微微一笑:“坑爹的鸡。”
其实说完这一大段菜名的时候,王彦自己也有些发愣,他刚才只不过在脑子里拼命想着菜式,结果就想出这么一段来,可是却又不像是无意识地复制,倒像是自己早就记得,似乎是听某人说过,至于是谁,倒也记不起来。
老板在一旁早已听得傻了眼,这时听沈萦一问才如梦初醒,迟疑了一下,赶紧朝内堂叫道:“双福,快拿纸笔来。”他这仙客楼开了也有十几年了,对各式菜系哪能不熟,自己也算是个行家,王彦说的这些他倒也听过一两个,但是在他店里却做不出,他清楚王彦所说的其他菜式所言非虚,只道他是个吃遍大江南北,穿着怪异的奇人异士,先不说这些菜的做法如何,那些富有诗意的菜名就别具一番雅意,他脑袋里生意经一转,若是把自己店里的菜名都弄成这样的,这十里八乡的才子谁还能不来他的店子里吃饭,到时候可要大赚一笔,于是忙不迭叫人拿纸笔来。
远远传来双福的声音:“老板,我还在沏茶啊。”“先别沏了,赶紧拿纸笔来。”老板才叫完这一句,忽然觉得有些不妥,转头朝齐公子看了一眼,果然见他一脸愠色,老板打了个寒颤,忙上前赔笑着说道:“齐公子,您几位先到楼上雅间坐着,一会儿就给您上菜。”他又朝王彦做了个揖,说道:“这位先生,刚才的事是在下的不是了,还请您多多见谅,在下有眼不识泰山,您别见怪,我在这新云镇里做这一行也有十几年了,南来的北往的客人太多,生意人有生意人自己的忌讳,殊不知今天为此却拦了先生的架,实在过意不去,这样吧,今天先生和您的朋友在小店的酒水饭菜全部免费,也算是在下给先生陪个不是。”王彦听他如此说,也不再见怪,做生意的都这样,毕竟交际的人多,变脸比翻书快那是常有的事。沈萦则在一旁嘟哝着嘴道:“虚伪。”老板立时闹了个大红脸,唯唯诺诺道:“是,是,姑娘教训得是,是在下错了。”
那齐盛见状也是一拱手,对王彦道:“这位兄台对菜式如此了解,不知如何称呼,刚刚在下这位朋友多有冒犯,还请见谅,若是不介意,今日小弟做东,还请兄台赏光。”他开始还以为王彦只是一个普通的乡下人,见沈萦和他在一起正猜测他们俩的关系,谁知这人却能口出成章,虽然只是菜式,却说得头头是道,也不由得重新审视他一番,还有和他们一起的黑衣女子进来后就一句话也没说,想来也不是普通之辈,他心念一动,便想通过吃饭来套这三人的话,他虽然有钱有势,却处事小心谨慎,城府极深。
沈萦在一旁叫道:“刚才这店老板都说他请了,还要你来请做什么。”
“呵呵,姑娘教训得是,那在下只好改日再请诸位了。”齐盛说完,朝三人一拱手,带着一帮人上楼去了。
沈萦又转头对蓝灵澈说:“蓝姐姐,你刚才请我吃糖葫芦,我现在请你吃饭,呵呵。”蓝灵澈刚才在他们后面一直没做声,听到王彦报出那一长段菜名,心里也有些讶异地看着他。
王彦听沈萦如此说,在一旁笑道:“明明是有人请我们,怎么倒成了你请了。”沈萦瘪着嘴道:“要不是你,他们会请我们么?”“那也是我请啊,怎么成你请了。”“你请就是我请,嘻嘻。”王彦语塞……
齐盛远远见听见他们的对话,见他们关系好像很密切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快,但又不好发作,当时只得作罢。
王彦在楼下看了一眼,也准备走上楼去,见老板支支吾吾似乎还有什么话说,问道:“怎么?是不是三个人太多了,放心,你们做生意的总不能叫你们赔本,等一下我们吃我们的,这钱该怎么算钱还是怎么算,也不用真要你请的。”
老板听他如此说,慌得连忙解释:“不不不,先生今天就算朋友来得再多,只要小店还有吃的东西,那就是要请的。只是……只不过,这个……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先生能否……能否把刚才说过的话再重复一遍,若是还能告知这些菜式分别有哪些成分,那在下就感激不尽了。”说着又是长长一揖,这朱老板以前也是个落第的秀才,虽说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人,说话总还带着那么点书生气。
王彦一愣,把刚才说过的那段话在脑袋里过了一遍,记倒是还记得,就是具体那几句话是什么菜,倒是没有什么概念。
老板见他有些沉吟,一咬牙道:“若是先生能一一相告,在下愿奉上二十两银子以供先生囊中之资。”
“哦”王彦怕老板马上就问,胡乱点了下头,便朝楼上走去,心里盘算着等下吃完了就走,也不要他的二十两银子了。
才走到楼梯转角,老板的声音就从后边传来:“双福,快沏茶……”
******
王彦三人刚走上楼,就引来一众正在吃喝才子们的异样眼光,他这身行头实在太拉风,身旁再加上沈萦和蓝灵澈更是让人有一种视觉对比上的刺激。一个小厮蹭蹭跑上来,收拾掉靠窗一张桌子,安排几人坐下。
“几位要吃什么?”
“随便弄几个菜过来吧。”王彦见是老板请客,也懒得去点,索性让老板自己去安排。
那小厮又蹭蹭下楼去了,沈萦似乎想起了什么,在后面叫了一声:“我不吃猪肝。”
王彦坐了一会儿,见众人的目光不时在自己身上飘过,也有些尴尬,知道这身衣服穿出去实在有点太招人眼球,可是苦于自己手上没钱,他朝蓝灵澈看了一眼,这女人完全没表情,看不出虚实,沈萦这丫头挺了解他的心思,每每给一个眼神就能伙同行事,他朝她努努嘴,谁知这丫头脸一红把头低下去了,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王彦寒了一下。
无聊地看了看仙客楼周围的布置,一排长长的屏风引起他的注意,这朱老板是个十足的生意人,知道投其所好,来楼上的大多是些书生才子,没事就喜欢吟诗作对,摆一牌屏风在此处正契合了他们的这种心情。
“萧兄!”王彦正愣愣看得出神,旁边突然有一个声音响起,听起来很熟悉,王彦朝那边望了一眼,正是齐盛等人,此时正朝他这边看来,王彦有些诧异,他回头一望,后面没人,见众人依然望着他,这才想起自己原来是姓萧的,也朝众人拱了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