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走快着点,少在这磨磨蹭蹭的,还以为你们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夫人小姐啊!摆什么臭架子,我告诉你们,你们都是下贱的奴隶!奴隶!知道什么叫奴隶吗?就是连畜生都不如的东西!”一句句刻薄的话传到玉白的耳朵里,像刀子一样剜着她得心脏。
距离父亲被发配到北窑,已经过去了几日了;今天,是她和娘亲,以及东楼氏族其他存活下来的女眷,一同被押送到宫里的日子;从今往后,她们便有了一个新的身份,那就是,宫奴。
宫奴,就是宫中最下等的奴隶。那些最肮脏,最卑贱,最没有人干的活,全部都是由她们去做;她们没有人权,没有自由,没有地位;在宫里,别说是什么宫女太监,就连一些花鸟禽畜,都要比她们金贵些。
“快着点,磨蹭什么呢!”
肆意的辱骂和抽打,昭示着她们将要面临的生活,玉白咬了咬嘴唇,抬眼看向娘亲;从始至终柳月璃都显得十分平静,不哭不闹,也没有表现出一丝委屈,就像没有听到她们的话一样,一直面无表情的牵着玉白往前走着。
在宫人的打骂声中,玉白和娘亲,再一次的,来到了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皇宫;所经之处依然是那么的奢华,可是这些奢华却不是现在的她们所能够驻足的了;她们将要去到的,将会是这个皇宫最阴暗,最肮脏的角落;而后,再在那苟延残喘的生活下去。
这群队伍中,有不少人都是第一次进宫,她们完完全全被眼前的恢宏霸气和富丽堂皇所震慑住了,甚至忘了自己还身陷囹圄,从而不由自主的发出了惊叹。
也许人的本性中就有着对奢靡的渴望吧!它可以轻易的让人忘记自己的处境和伤痛;当然,这又免不了,要遭受一番打骂了。
“下贱的东西,这也是你们能看的吗?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什么身份!”一个满脸刻薄的宫女,扬起鞭子一通乱抽。
“啪——!”
“娘!你为什么要打我娘!我们根本就没有看!”玉白愤怒了,她可以不管那些人怎么辱骂她们,就算是再难听的话,她都可以忍;但她绝对无法忍受有人伤害到她的娘亲。
她想冲上去狠狠的揍那宫女,但却被柳月璃死死的拽住了。
“哪来的小骚蹄子,还敢大呼小叫,找……”那宫女说到一半,转身得刹那,顿时卡住了,瞪大了双眼,满目惊艳。她在宫里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等绝色的女子,大的那个千娇百媚,娇艳如花,那种姿态,光是站着,就有万般风韵了。小的那个更是不得了,那张小脸,完美啊,真正的完美!无可挑剔的完美,无一处不极品!那双如梦似幻的眼眸就算含着怒气,都让人迷醉!这是谁的家眷?真是可惜了啊!
突然,一个威严的女声在她们身后响起:“这里发生何事?!”
说话的是个四十来岁宫人,行为举止中带着一丝威仪,看样子,在宫里应该有一定的地位。
那宫女看到来人,立刻收起了那副尖酸刻薄的样子,变的极为恭谦良顺。
“回厉姑姑,这贱奴不懂规矩,天性嚣张跋扈,竟然敢在宫中撒泼,大呼小叫;小的正打算给她一点教训,让她也长点记性,省的日后捅出什么大娄子来。
玉白闻言,秀眉倒竖,怒不可遏,不过还没等她开口,柳月璃倒先动了。
她先是朝着那位年长的宫人福了福身:“厉姑姑安好,小女她年幼,刚刚进宫,很多规矩都不懂,难免会有一些做的不对地方;请您宽宏大量,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以后一定会好好改正的。”说完这些,又对着那位宫女福了福身:“这位姑姑,小女年幼不懂事,无意冲撞了您,我代小女向您道歉,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她这一回吧!”
听她说完,只见那宫女冷笑一声,抬手对着柳月璃就是一鞭子。
“娘——!”
“我杀了你!”玉白眼眶都红了,再也忍不住了。
“玉儿!嘶啊——!”柳月璃死命的拽住女儿。
“娘!您别再拦着我了!”柳月璃身上有伤,玉白也不敢太过用力。
“别胡闹!”柳月璃是死活不肯松手。
“怎么?!还想跟我动手呢?!你有那个胆吗?贱奴!”那宫女不屑的鄙视的看着她们。
“你……”
这时候,那位厉姑姑淡淡的开口了:“行了,走吧!规矩以后慢慢再教,别耽误了时辰。”在经过玉白身边的时候,她顿了一下,若有所指的说了一句:“有时候,意气用事,只会死地更快。”说完,便领着那宫女走远了。
其实,她后面还有一句没有说出来的话,那就是:‘尤其是长成你们这样的!’
很快,在宫人的带领下,众人来到了一座庭院前,当看到这座庭院的时候,绕是心理再有准备,那还是被惊了个透心凉。这哪是人住的地方啊!给猪,猪都不住。这还是皇宫里头吗?这跟刚才穿过的前殿,何止天差地别啊!这抬头就能看到天的屋顶,这咧着无数‘大嘴’的墙壁,还有风一吹就会嘎嘎作响的门;再瞧瞧这缺胳膊少腿的桌椅板凳,以及那半人高地杂草和腐臭糜烂的空气;这里所有的一切,无一不在刺激着众人脆弱的神经。
“啊——!”
“死人啊——有死人啊——!”
这一声惨叫,将众人敏感的神经彻底的崩断;场面失控了,逃跑的逃跑,瘫地的瘫地,各个都脸色惨白,狂叫不止。
玉白循着众人的目光看去,只见一具女尸高高的挂在房梁上,应该已经死了很久了,尸体腐烂的很厉害,衣服破破烂烂的,可以看见里面青紫色的皮肤;眼球外凸上翻,发黑的舌头长长得悬在外面,还有蛆虫在她身上嘴里钻来钻去。
“呕——!”玉白头一次看见死尸,胃部一阵翻涌,控制不住,直接呕了出来;柳月璃也没好到哪去,本来还想强忍着,帮女儿顺顺气,结果自己实在憋不住了,也蹲在一边呕了起来。
“闭嘴!”一声怒喝,将众人震住,正是刚才的那位厉姑姑。
“不就是个死人嘛!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冷冽的扫视着众人,走到了尸体下面,抬头看了看,用方巾捂住嘴巴,厌恶的扇了扇,小声嘀咕道:“这么臭,都不知死了多久了,也没人给个通报!”然后,指了指站在老远的众人:“你们谁,过来几个人,把她给我抬下来!”
一听她这话,所有人立即缩的远远的,没有一个敢站出来的,就连刚才那个颐指气使的宫女也不例外。
看到众人的反应,那厉姑姑冷哼道:“哼!没出息!再没人出来,我可就点人了啊!”
噗通——
“啊——!”柳月璃莫名其妙扑到在地。
“娘——!”玉白赶紧走上前去将她扶起:“您没事吧?!”
‘恩?!’厉姑姑挑了挑眉毛,这么快就开始了吗?有意思。
“怎么,你们俩来抬吗?!”
恩?!柳月璃茫然的看向身后:‘谁推了她?!’
没错,她是被人莫名其妙的推出来的,听到厉姑姑的问话,她算是明白过来了,没想到,她一直小心谨慎,却还是着了别人的暗算;事到如今,就算她再怎么辩白也是无济于事,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她咬咬牙,将女儿推开:“不,厉姑姑,是我一个人;她还是个孩子,去了也只会添乱!”
她抬眼看了下尸体,鼓起勇气,走了上去。
玉白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娘,咱俩一块!不就是个死人吗?活着的时候咱都不怕,死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玉儿……”柳月璃还想说点什么。
“娘,您别再说了,我不会让您一个人去的!”说完,便率先向尸体走去。
望着女儿果决的背影,柳月璃的眼眶湿润了,深吸了口气,也跟了上去。
厉姑姑有些意外的看着这对母女,真有意思!看来,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太枯燥了;但愿,他们不要轻易的就死掉了。
玉白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抱着尸体的那种恶心感,那是一种五脏六腑都在翻腾的感觉;在接下来的好一段日子里,她觉得自己全身上下,始终都散发着那股腐烂的味道;甚至连做梦,都把自己梦成了一具腐尸;这件事情,对她幼小心灵造成的阴影,是任何人都无法体会的了。
不过对于他人而言,这些,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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