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恩殿的偏院内,一处不起眼的小屋子里,丁姑姑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头发;镜子里映出她扭曲的模样,诡异而怨毒的表情,阴狠而犀利的眼神,还时不时的发出几声狞笑,她的一举一动,在这不透光的屋子里,都显得格外阴森。
“丁姑姑,丁姑姑,有个男人来了!”一个小宫女气喘吁吁的冲了进来。
虽然丁姑姑这个副执事已经被免了职,但由于之前受她的长期压迫,这些小宫女们,心里对她早已产生了敬畏感,再加上新的副执事人选还没定下来;所以,当厉姑姑不在的情况下,念恩殿的大小事情,宫女们还是会下意识的报告给这位原先的副执事知晓。
“嚷什么嚷!不就是个男人吗?你上辈子没见过男人哪!”被人打断了臆想的丁姑姑满脸不爽,把梳子往台子上重重一放:“那林统领不是来过好几回了嘛,也没看你激动成这样!”
“不一样,不一样,这次是一个好漂亮的男人!那林统领俊是俊,但模样凶着呢,谁敢招惹他呀!这个不一样,美的不像个人,真的真的,我刚开始还以为看到了神仙呢!”小宫女说着说着,眼睛里似有红心冒出。
“去去去,少在我面前发骚,看看你那德行,这还没到春天呢!还美的都不像人了,有这样的男人吗?!太监吧!”丁姑姑不以为意的撇撇嘴,继续拨弄着自己的头发。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虽然他比女人还美,但我敢保证,他一定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绝不可能是什么公公太监;他穿的那身丧服料子,我们这辈子就是不吃不喝,都别想穿的起!”
“噢?!”听到这话,丁姑姑上心了,停止了拨弄头发:“照你这么说,该不会是哪个大人物吧?!可是大人物怎么会跑到咱们这里来呢?他有说是来找谁的吗?”
“嗯…好像是来找厉姑姑的。”小宫女不确定的说道,她刚才完全被美人的风华气度迷住了,哪还有什么心思听他说的是什么。
“照这样看来,还真有可能是大人物了……走,去看看!顺便也见识见识,什么叫美的不像话的男人!”丁姑姑说完,率先起身出去。
“可是……咱们要不要先禀报给厉姑姑知道啊?毕竟,那人是来找她的……”
“行了,厉姑姑去了凌太妃那,一时半会回不来,这里的事,我说了算!”
二人一前一后,快步来到大殿内,只见一个白色的身影正背对着她们,那种风华气度,光是一个背影,就有种让人自惭形秽的感觉。
似是听到了声响,那人缓缓转过身来,绝美圣洁的容颜,让二人不自觉的摒住了呼吸,真是美的不像人了!高贵,圣洁,还带有一丝清冷的孤傲,神仙也不过如此吧!她们做梦都没想到,眼前这个美的不像话的少年,会是刚登基的新皇,不然的话就是给她们一千个胆子,她们也不敢像这样直愣愣的盯着皇上看的。
丁姑姑她们都是下等宫人,运气好的,还能攀上个不受宠的妃子、公主什么的;但是像皇子,王爷什么的,对她们来说,那都是传说中的人物,更别说是高高在上的皇上了;要不是南宫煦突发奇想的跑到这念恩殿来,她们一辈子都不可能见的到皇上。
“厉姑姑呢?”
南宫煦现在心情很不好,这段时间,他脑子里总是时不时的浮现出那张绝美如花的温暖笑颜,要不是最近百事缠身,他早就该过来看看了。
冰冰凉凉的声音将二人从迷醉中惊醒。
“是,啊……”丁姑姑有些慌乱,她这辈子都没试过心跳的这么快,平常尖酸刻薄的脸,居然神奇的变得异常柔和,还出现了疑似害羞的酡红。
“呃…那个,厉姑姑去凌太妃那儿帮忙了,恐怕还得要好些个时辰才能回;不知尊驾找厉姑姑有何要事?若是着急的话,我可以……”
丁姑姑本来想讨好一下眼前的美人,不过南宫煦显然没有要听她把废话说完的打算,直接不近人情的开口打断。
“既然如此,那朕问你,东楼氏族分支下,东楼彦的妻女可是在这?”
“没…”一听到是打探那对母女,丁姑姑就想直接回绝,但忽然神情一滞,如遭雷击,他刚刚自称什么?!“朕?!!!”
“皇上?!”
仓皇跪倒在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小的有眼无珠,不知道圣上大驾光临,实在是罪该万死!”她真是昏了头了,她刚才居然对皇上产生了非分之想;早就听说新皇绝美异常,乃是谪仙下凡,她居然没有认出来!丁姑姑心中万分懊悔,直视天颜,那可是犯了大不敬之罪呀!
身后的小宫女听她这么一说,脚都软了,直接瘫倒在地。
南宫煦懒得废话,冷冷的丢出两个字:“回话!”
丁姑姑心里一寒,听皇上这语气,莫非与那对妖精母女有什么关系?!是了,东楼世家曾经权倾朝野,他们肯定是认识的,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是她想的那种关系,可如果真是那种关系,皇上当时为什么没有把她们保下来呢?不管怎么说,看这情形,皇上肯定是舍不得那俩妖精了,这可怎么办好呢?宁康公主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是死是活,可千万不能查到她的身上来啊……
原来,玉白她们在永宁殿所遭受的一切,都是丁姑姑一手精心策划的;她知道宁康公主一直对林凉青睐有加,于是,她就时不时的跑到宁康公主跟前,去吹吹耳边风,没事就提一提林统领和玉白的“好事”;她料准了以宁康公主那善妒又骄纵跋扈的性子,绝对不可能饶的了玉白;她见时机也差不多成熟了,就以送孝衣为借口,把玉白派去了永宁殿,接下来,便就等着看好戏了。
本来这一切,都在按照着她的设想,顺利的进行着,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在这关键的时刻,皇帝陛下突然冒出来了......
这可怎么办是好?!丁姑姑现在心里是急的五脏俱焚,怎么办啊?如果皇上跟她们真是自己想的那样,那自己就是有一百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丁姑姑开始冒冷汗了,看皇上那神情,分明就是有什么……
‘有什么?!’丁姑姑忽然心思一转,如果真是有什么的话,那么皇上钟意的对象又会是谁呢?看皇上的年纪,比那小妖精大不了多少,应该不会喜欢嫁过人的妇人,如果自己猜的没错的话,那么就……
丁姑姑暗自镇定了下来,试探性的说道:“回陛下,念恩殿里,确有这么一对母女,不过不巧,她们被派出去干活了!”
“……恩?!都做些什么?!”
感觉到周边温度,明显降了几个度,丁姑姑不慌反喜,看样子,皇上果然在乎那俩个妖精的。
于是,她赶忙装作惶恐的样子说道:“回陛下,她们…她们是去给宁康公主送衣物了……”她没敢说是孝衣,因为派宫奴去送孝衣,那是对先皇的大不敬。
“嗯?!送衣物?!公主的衣物不是由专人负责吗?怎么把她们给派去了?”南宫煦的声音虽然还是像刚才那么冰冰凉凉的,但里面的寒意,却着实去了不少。
在他看来,这活儿不算太重。
南宫煦话音一落,却见丁姑姑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趴在地上不停的叩头,连连告罪道:“请皇上恕罪,请皇上恕罪!小的们也知道,像伺候公主这样的事情,还轮不到我们念恩殿里的宫奴去做,可是…可是…小的们也只是奉命行事罢了!”
“嗯?!奉命行事?奉谁的命?!”南宫煦感觉到这里头,似乎还有他不知道的隐情。
“这……”丁姑姑装出几分迟疑。
“说!!!”
南宫煦一声冷喝,丁姑姑是真被吓了一个激灵;也就不用装了,慌慌张张的开口道:“是林大统领!是林大统领他吩咐我们的,让小的们好好照顾那对母女;她们虽是宫奴,但一直是特殊对待的,住的是最好的房间,干的是最轻松的活儿;所受到的待遇,就连我们宫人都是远远比不上的;林统领说了,要把她们好生供养着,若是伺候的不周到,便会拿小的们问罪!不过,她们毕竟还是宫奴的身份,为避免遭人口舌,会象征性的指派些轻松的活计交给她们……皇上,请您明察呀,小的们都只是下等宫人,林统领的话我们也不敢不听啊,皇上!”这番话,不可谓不毒,不仅控诉了玉白她们,还将林凉给绕进去了;她被林凉害的丢了官职,对他自然也是恨之入骨的。
南宫煦一顿,不过他更关心的是,林凉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为了谁?
他瞥了一眼不停告罪的丁姑姑,沉声问道:“那林统领与东楼夫人可是故交?!”
那丁姑姑一听,心中顿时狂喜,等的就是这句话了!
她装出一副嗫嗫喏喏的样子,小心翼翼的说道:“……那东楼夫人与林统是不是故交,小的们不清楚;不过,那个叫玉白的小姑娘,倒是与林统领交情匪浅,他们经常在一起玩笑打闹,还不分尊卑;林统领似乎对这个小姑娘很是宠爱,本来以她一介宫奴的身份,怎可对统领大人呼来喝去的,但看那林统领的样子,似乎是乐在其中;小的们是做下人们的,也不好说什么……”说完,马上把头埋的低低的。
南宫煦听完,心底一凉,双拳紧握。
‘东楼玉白,你还真是不简单;从前是南宫炟,现今又多了个林凉,你还真有的是办法!朕还担心你会受到委屈,估计你连思鸾这个人都忘了吧!’南宫煦此刻,想起那张完美入妖的脸,心里就堵的慌。
‘朕堂堂的一国之君,居然对一个奴隶念念不忘,真是荒谬至极!’
丁姑姑低着头,虽然看不到南宫煦的脸色,不过感觉到越来越压抑的气氛,知道自己是赌对了,虽然表面上还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
就在这时,殿外忽然跑进来一个圆滚滚的身影,正是那天,跑去玉白家宣读圣旨的胖太监,福瑞。
“陛下,礼亲王来啦,说是有重要的事找您,正在乾元殿候着哪!”
南宫煦醒过神来,这福瑞也是他特地吩咐,等候在殿外的,为的就是不想自己的身份吓到玉白;如今看来,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可笑!
冷冷的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二人,南宫煦寒声道:“身为念恩殿的宫人,应该懂得念恩殿的职责,做好自己的本份!朕不想再听到任何有关他人越权,插手念恩殿的事情!起驾回宫!”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念恩殿。
“恭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望着南宫煦远去的背影,刚才还噤若寒蝉的丁姑姑,忽然变的满脸阴鸷,轻轻的抹去自己脸上的泪痕,得意的笑了。
东楼玉白,这次,看谁还能救的了你!
改了又改,总觉得不满意,耽误了点时间;人气不高啊,是真有这么不讨喜,还是更的太少了呢?明天多更点会不会好些?额...来点支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