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在乎他的。
在这里无依无靠,恍若一叶浮萍,随波逐流,不知何处是归宿。慕容轩就像她的港湾,停在他的怀里,她方感觉安全和温暖。
听闻二夫人这番说话,唐秀知道这只不过是二夫人安慰她去七公主那边的借口。无奈的是,唐秀动心了。就似一个长久在黑暗中的人忽然看见一丝光亮,无论光亮能否将她引入光明,她也要奋力追逐。
倘若七公主真的奏明皇上将她许配给慕容轩,那她便是受再多的苦也是值了。更何况去侍奉七公主已经板上钉钉。
二夫人果然有能耐,不过三天之后,唐秀就已经成了七公主的人。
那日她跟着二夫人一同拜访七公主。谈笑间二夫人说七公主就只一个宫女,随手指了唐秀给七公主。南宫绫雪起初推辞,但犟不过二夫人,加之二夫人示意唐秀跪请,南宫绫雪只得还笑答应。
不过一个月,唐秀频繁换了三个地方。
二夫人回到步静轩时,只有诗萍跟着她。两人进了屋,诗萍给二夫人端来杯清茶,小声赞道:“夫人这一招果然高明。”
二夫人纤纤玉指托起近乎透明的精致茶杯,正欲喝茶,听得诗萍带笑的赞扬,她止住动作,看向诗萍:“哦,什么高明?”
诗萍以为二夫人在考她,道:“将紫月送予七公主,一来可以透过紫月得知七公主的一举一动,二来也可以帮助二公子和三公子,一举两得,当然高明。”
跟了二夫人许多年,诗萍十分了解她的做事手法,不张扬却胜似张扬。二夫人做事向来都有一个习惯,从来不做毫无意义之事。就似上次诗萍将衣服拿去洗衣房,也是二夫人事先安排洗衣服的丫鬟向吴妈请了病假,知道二夫人与姬柔正面交锋之后,缓过神来的诗萍才想到这一点。不得不佩服,她的主子真有料事如神的本事。
“是么?”二夫人听完很轻松的喝了口茶,将茶杯放到身侧的桌上,悠然道:“跟了我这么久,你倒是变聪明了不少。”
诗萍心里一美,微笑道:“主子智谋过人,诗萍就是再傻也能学点皮毛了。”
冷冷一笑,二夫人道:“你倒是会说话。不过你可知道,聪明并不是一件好事,特别是自作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这是常有的事。”
听出二夫人话里的端倪,诗萍微笑的脸庞迅速如湖面般平静,心中暗暗自责自己刚才的多嘴,“是,诗萍明白了。”她微微低头。
二夫人起身,走到阁楼床边,看着步静轩后面的一个池塘,道:“以前春末夏初这池塘里总是蛙声不断,今年似乎没了,诗萍,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诗萍跟过去。有了刚才的冒失,这次她再不敢多嘴:“好像去年主子差人好好将池塘搜寻一遍,或许是将池塘里的青蛙捉尽了也说不定。”
“也许吧,”二夫人举目远眺,眼神平静如水,“这些青蛙都被捉来杀了,诗萍,你可知青蛙是怎么死的?”
诗萍一惊。二夫人自己都说了,池塘里的青蛙不是被捉来杀了吗?怎又生此问?
知道二夫人自有深意,她仔细思索半晌,猛然一惊,倏地跪了下去,哀求道:“主子,诗萍知错了。”
二夫人并未转身,知道自己这最贴心的丫鬟跪下,她眼神里掠过一丝讶色,诗萍还真不是一般的聪明。
“我只问你青蛙是如何死的,你向我跪下做什么,起来说话。”
等诗萍起身,二夫人复又问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诗萍低着头,战战兢兢。二夫人的脾气她很了解,看似轻言轻语,往往是她在刻意压制自己情绪。
“青蛙……青蛙是因为叫声……死的……主子,诗萍一时糊涂,以后绝不再犯。”虽然断定二夫人并不会对她有大的惩罚,但是诗萍心中依旧惶恐万分。
二夫人转过身来,轻轻摸着诗萍因紧张而绯红的面颊,替她理着耳发:“知道便好,你是这府上我最信任的人,我不希望以后在你身上栽了跟头。”
那是去年夏季。步静轩后院的池塘里,青蛙日夜鸣叫,扰得二夫人心神不安。二夫人遂命几个下人将池塘里的青蛙除尽。
但是池塘也颇大,况且里面种着二夫人喜爱的荷花,几个下人在池塘里捉了几次方才将青蛙除尽。而他们捉青蛙的方法,便是候在池塘一旁,等着里面青蛙鸣叫,找准方位,将鸣叫的青蛙捉住。
二夫人以此为例,告诫诗萍勿要多言,否则惹祸上身,害人害己。
唐秀在步静轩收拾东西出来,小婉一路送她。两人不舍的寒暄几句后,唐秀去望湘阁。
东唐帝国的七公主,看上去十分文静。只是那高贵妆扮下的眼神,唐秀看来隐隐有一丝冰冷。
对这个新来的下人,南宫绫雪颇为赞扬。她自己从皇宫中带来的贴身宫女采荷,性格内向,虽忠心于她,却不喜言语。
而唐秀的性格与采荷有互补之处,因此唐秀来到望湘阁,确实让南宫绫雪少了几分寂寞。
感觉南宫绫雪是个容易说话的人,唐秀也颇为开心。至少南宫绫雪不会像二夫人说话处事那般,要你时时猜她心里所想。
也不过是几日时间,活泼的唐秀就已经与望湘阁的几个下人搞熟。望湘阁的两个小太监小安子、小康子,年级不过十八九岁,办事细心体贴,性格也较采荷外向,与唐秀聊起来,能够说上半日也不休止。
七公主南宫绫雪无聊之时,唐秀便与她将一些二十一世纪的见闻趣事,直说得南宫绫雪和几个小人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所谓的冰箱、空调、电脑、汽车等,高科技的功能和作用在这个地方当然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因此,唐秀说起来,南宫绫雪也只认为她是在吹嘘,不过唐秀说得绘声绘色,日子久了,他们便也半信半疑。
这一日去老夫人那边请安之后。唐秀又在屋中与他们说着新世纪的电影是个什么东西,直将他们一个个带入唐秀的想象之中。
这时候,望湘阁外的守卫突然跑进来,向南宫绫雪禀报:“大公子慕容轩求见。”
唐秀声音渐弱,下意识的向门外望去,心想:“他终究还是来了,他终究还是想做驸马爷的。”思及至此,再也难以言语,怔怔站在屋中,呆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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