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早已经迫不及待的踏着轻盈的舞步走来,这是一个种下希望,收获梦想的美好季节!
幽州卫,右营校场。
韦风在一遍一遍的吼着,“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一群懒散的坐于四周的兵士也收起了嬉笑的表情,慢慢的有数人持着刀剑站起合着韦风一起肃穆的唱着。到后来整个右营校场,不管是在举石墩练气力的兵士,还是在认真演练战阵的将士,仰或是那些在一旁休息打闹的小校俱是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开始慢慢的把目光投向那些昂首站立、气势汹汹的吼着不知名歌曲的兵士。
他们也本能感到这首歌曲道出了常年征战沙场、人未还的悲壮和凄凉;道出了大好河山、大好儿郎的壮丽和心声;也道出了纵横疆场、赤胆报国的英武和豪气......
他们内心的血在激荡的奔涌,常年躺在记忆中的酸痛也得到了宣泄。
他们有种感觉,仿佛这首歌曲是专门为他们这些浴血奋战的将士而作:听多么豪迈、悲壮的诗词和曲调;看多么肃穆、壮阔的气势和场景......
这是一首荡气回肠、激动人心的歌曲,整个校场也开始由一片片的低合声,演变成整齐划一、激昂无比的嘶吼声。
而围在韦风左右的孤独文宇、赤明和桑山也俱是顾不得满头的大汗,操练的劳累和有些凌乱的衣衫,合着韦风一起嘶竭力地的吼着。
整个校场上的兵士此时仿佛是远方无家可归的游子找到了温馨欢乐的老家,又仿佛是找到了心仪已久的女子在静静的倾听着自己的心声。
他们此时的内心既热血奔涌,又安静祥和,但还不失庄严肃穆。
不知道吼了多久,直至韦风感到嗓子有些嘶哑,嘴唇有些焦躁,才慢慢的停了下来。而围在周围的兵士见领头之人已经停了下来,于是都慢慢的停止了嘶吼,他们都想奔上前来,向这个年轻的军士道声“谢谢”,仰或是点头致意,甚或是看上一眼也感到欣慰无比。
韦风静静的向四周满是激动无比的兵士望去,看了看不远处在轻轻荡着的柳条,又抬头望了望不算太刺目的天空,随后就鼓足气力对着校场上的军士吼道:
“昔高祖、太宗帝时期,吾唐军所至,诸蛮夷无不望风归附。旌旗所指、皆为汉土~!今有突厥、吐蕃、契丹等跳梁小丑再起祸乱,吾等早生二十年则太早、晚生二十年则太晚,此时正好不早不晚,吾等再不报国杀敌、建功立业更待何时~!”
韦风说完,见周围一众满脸激昂的军士,随后又是暗淡了下来。
他明白突厥、吐蕃绝不是什么小角色,堪称是世界级军事强国。此时的突厥比大汉时的匈奴不止强大了数倍,虽然突厥是由匈奴发展而来。但现在的突厥无论是从疆土来说,还是从兵士素质和配置来说都不再是偏于一偶的匈奴可比。
突厥自从高昌、焉耆(yan、qi)【1】发展起来,东起大海(今日本海和北海),西至大漠(今中东阿拉伯),北通贝加尔湖以北三百多里,南与大唐(武则天大周王朝)接壤,军事和国力都达到了前世和后世所无法企及的顶峰。
虽然西方的突厥人被后来的罗马人赶到了地中海喂鱼,而在东方的突厥人则是为大唐和后来的大辽所取代,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此时的突厥则是异常强大,虽然他们内部争权夺利不断,也由此分裂成了比较温和的西突厥和比较好战的东|突厥。
而吐蕃(今西藏地区)也是在经历松赞干布和丞相禄东赞的励精图治后逐步强大起来,无论男女上马皆弯弓征战,鼎盛时号称带甲六十万,其强大可想而知。
而韦风知道最让士兵们情绪低落的不是那些凶残的敌人,而是他们这些为国征战、马革裹尸的军士得不到帝国应有的待遇,而作为叛叛降降的蛮夷和只会动嘴的朝廷庸吏却在步步高升,享受着荣华富贵,往事种种怎么能不让这些将士寒心。
“小子知道诸位大哥心中都有不平之气,然现下有个机会可以让我们这些兵士挣回失去的土地、富贵,还可以让帝国愈加重视吾等。”
韦风朝四周一抱拳,聚起气力,郎朗的说道。他知道如今太宗帝时代的均田制已经遭到了巨大的破环,而把土地视如生命的百姓则是苦不堪言。
四周军士见韦风年纪轻轻谈吐就如此不俗,也在这一个多月间知道了正是他,为一众阵亡将士的遗骨请命,又舍命相救大都督燕匪石等等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而今又吼出了众多将士的悲壮和心酸历程,他们早就把韦风看成了他们的一员,看成了他们的知音,如今听到韦风如此所说,他们又把所有的希翼放到了他的身上。
“近来涌入幽州的难民越发增多,据说是契丹部族叛上作乱,想必用不了许久,那契丹的李尽忠定会经平州,程兵檀州、蓟州,兵临城下,到那时就是吾等汉子驰骋沙场、扬名立万的良机!不论是蛮夷还是朝廷庸吏,吾等要让他们吃了我们的给我们吐出来,拿了我们的我们也要抢回来~!我们手里拿的是刀枪剑戟,就算是根烧火棍,也要坚定的捍卫本属于自己的荣耀~!还是哪句话:早生二十年太早、晚生二十年太晚,此时不早不晚,我们这些带把儿的不上谁上~!”
韦风一脸撩起袖袍,一脸狰狞的吼道。
起风了,虽然不是很大,不远处的柳条也随风而舞,仿佛在迎合韦风那一番激切昂扬的话语。
“对~!老弟说的说得很对~!我们这些庄稼汉不懂什么国家大义,但却知道我们在外拼命的厮杀是为了家里的安宁和土地的稳定。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我们一定挣回本属于我们的土地,难道我们这些汉子还不如那些阵亡将士的遗孀不成~!”
那队正王一刀左手持刀,右手挥舞着,大声的附和道。
“谁说不是,合该如此~!”周围的其他士兵也是议论纷纷的附和着。
要说谁能为他们这些兵士挣回即得的利益,那就非韦风几人莫属了,他们是为了家里的安宁和世代的土地而挣命,不是为了叛乱,也不是他们小看右营将军和大都督燕匪石,而是因为当今朝廷偃武修文,各大门阀间为了利益相互把持着朝政,加之和韦风一起的孤独文宇的孤独世家的背景,他们相信这几个小子如果真有心,那么一定能替他们挣回即得的利益和荣耀,想想那当街为阵亡将士的遗孀请命和力抗大都督燕匪石的场景就知道韦风几人的刚烈。
“不错,韦老弟说的很对~!我们要拿回我们失去的。”
韦风所在小队里的队正,好大喜功的势利眼周建也不甘落后的赶紧合着道。
远处校场之外,正在巡营的右营将军秦伟把眼前的一幕幕都深深的印入了脑海,如果韦风此时看到他定会发现,这秦伟正是几人参军时在营门口驻足察看他们的将军。
......
幽州,刺史府正堂。
“大都督,你看如今这契丹反叛,想必不久就会危及我幽州,我们还是得早做打算才是,免得到时慌乱~!”
端坐于上首的刺史孤独思庄,望着坐于对面的大都督燕匪石神情紧张的说道。
说来这孤独思庄为人正直,但就是有点太过小心谨慎,做起事来束手束脚、瞻前顾后。
“刺史大人所言甚是~!但如今幽州卫诸将士士气低落,加之契丹首领李尽灭(武则天下旨改李尽忠为李尽灭)气焰高涨,我们虽然是以逸待劳,然胜负还是在五五之数啊~!”燕匪石叹气的接口道。
大都督燕匪石本就是军中兵士出身,对于幽州卫诸将士士气低落的原因还是深有体会的,但是他也无可奈何,只有时常去安抚诸将士,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再加上他平时治军严明,他相信虽然不会发生营州那样的叛乱事件,但是将士士气低落却是无可争议和无法解决的。
“如果那契丹兵临城下,我看不如尽驱城中百姓上城轮流守卫,依此来加强防御可好?”这孤独思庄对于军事不甚了了,此时在慌乱之下是无病乱投医,于是急忙向燕匪石提出道,因为在他们这些文人的眼里,“人多力量大”是至理,他相信人数可以弥补士气低落的军心。
“这....这....听说内史狄仁杰被圣上委任为幽州大都督、兼河北道巡防大使【2】,想必半月之内定会抵达幽州,不如....”燕匪石心里明白孤独思庄提出的建议是行不通的,但也不好当面驳斥,因此灵机一动的说道。
“你是说国老狄仁杰~!狄公要是来了,我也就放心了,就怕狄公还未达幽州契丹已经兵临城下了....唉~!”孤独思庄明白燕匪石话里的意思,因此在欣喜之后则是带着丝丝的担忧。
“刺史大人放心,这幽州城,城高池深,诸将士虽然士气低落但也不是泥捏的,管教那契丹蛮子有来无回~!”燕匪石明白此时只有好好安抚下这慌乱不定的刺史孤独思庄才行,因此冷哼一声,恶恨恨的说道。
果不其然,孤独思庄听后心情大定。随即两人俱是静静的坐于堂上,静静的品着香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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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高昌:吐鲁番市东45公里处火焰山南麓木头沟河三角洲。
焉耆: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中部,天山中段焉,耆盆地中央。
【2】巡防使:是为了防御契丹和东|突厥,才开始在武则天时代设置的军事官职。和絀置使官职在同一级别为从二品,通常为临时任命,任务完成后撤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