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姬长青满面同情的看着自己的长兄,他知道这次对兄长的打击很可能会比去年更甚。除闭关的三长老不在外,其他几位长老,一个个都绷着脸,深怕一不小心笑出声来,咱们的宗主还真是流年不利,时运大衰。这种天才变废柴的事情,碰上一次的概率,都小到了极点,恐怕就算一个人同时被雷劈两次的概率,也比这高。可这样的事情,偏让咱宗主碰上了,还一而再的碰上。
姬长春的神情有些恍惚,就那么呆呆的看着祖祠中央的二人,一个是曾经自己最疼爱的弟子,一个是带给自己新希望的义女。可是,怎么会这样?他们竟然走了同样的一条路。一时间他的双眼模糊了,嗓子边有些发咸,脑袋发蒙,仰天喷出一口鲜血,人就像后倒去。
“大哥!”姬长青赶紧一把抱住了他,其他长老也不看热闹了。姬长春可是归元宗的主心骨,一脚已经踏入化神期的玄师、散仙。若不是因为他,就算有盟宗的关照,归元宗也只能在赤级宗派里晃荡,根本不可能成为橙级宗派的一员,占据盘桓这数万里的万松山谷,统领周边十二个赤级宗门。所以,无论如何,长老们都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姬长春绝不能出事。
就在众人手忙脚乱之际,姬嫣然的玄楼已经凝结成型。眼见着一片灰蒙蒙的感觉,看不清楚楼的状态,隐约中似乎根本不是什么楼阁,更像是一个祭台一般。
“这是!”五位长老不顾形象,齐声大喝道。震惊之下,姬长青差一点脱手,把大哥的身体扔出去。
五位长老喝声,尤其是没有任何控制、发自丹田的声音,立刻也把周围的弟子、门人们震得东倒西歪,而同时,也惊醒了宗主姬长春。
缓缓的抬了抬眼皮,姬长春低头苦笑,叹道:“该结束的都结束了,老兄弟们都散了吧。”正要说话,却被五位长老打断。
“恭贺宗主收得佳女,我归元宗振兴有望了。”五位长老齐声道,他们的声音隐隐有些颤抖,分明是激动到了极点的表现。
姬长春睁开双目,往台中一看,那一刻他呆滞了,明白了众长老激动的原因。嫣然头顶的玄楼还未收起,无论形状如何,毕竟不同功法造就的玄楼都样式不同,可是这颜色很说明问题。灰色代表什么?一定不是土楼,因为土楼必然是黄色。也不可能是木楼,因为木楼只分黄、青、赤三种。所以,只留下了一种可能,那就坤元灰石楼。那么嫣然的潜力是——传说中的神变。就算与归元宗开派祖师相比,也只是差了一个等级而已。培养出一名神变修士,归元宗岂止是复兴有望,简直要在大汉玄修界横着走了。
大喜大悲往复的切换,姬长春突然感觉元功有些不受控制,浑身上下灵气翻转,整个身躯不由漂了起来。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姬长春丹田一痛,立时间浑身渗出血来,因为元婴崩碎了。
整个万松山谷的灵气蜂涌而至,化成了灵气龙卷包围着姬长春。几乎用了整整一个时辰,灵气旋消失不见,而姬长春面带欢喜,顶门上玄楼升起,只是与过去不同的是,四层玄楼之上,第五层的虚影已经完全展现。
“化神啊!”一时间五位长老忘记了利益纠葛、忘记了勾心斗角。他们禁不住欢呼起来,数十年来,归元宗终于又迎来了一位化神修士,从这一刻起,归元宗的地位将更见稳固。
接受完众人的恭贺,姬长春宣布,姬嫣然将闭关修炼,以迎接三年后的盟宗大比;而无忧举荐、守护嫣然有大功,重回内门,为宗主府总执事。所谓宗主府执事就是替宗主传达指令,办理要务的使者,总执事自不用说,就是这些使者的头头,无忧得此封号,地位之高,恐怕在宗门已仅次于长老。不过这一次,几位长老皆没有提出异议,一个是因为无忧确实有大功,第二嘛,也是宗主姬长春突破至化神,此时在归元宗威望至高,成为了真正意义上说一不二的独裁者。
爆竹声声辞旧岁,瑞雪飘飘迎新春。与去年不同,整个归元宗到处充斥着一派欢乐祥和的气氛。宗主突破了化神,宗门走出了天才少女,随便拿出一样,都说明一点,那就是归元宗与过去不同了,身为归元宗的一份子,地位自然水涨船高,能不让人兴奋么?
“这不是做梦吧。”姬长春呆坐在府邸,心中似乎还有些迷茫,这幸福,实在是来得太快,挡都挡不住。
“哎呦。”然后腿上狠狠被小丫头掐了一把。“老家伙,你没做梦!”小丫头揶揄道。
“哦,被你听见了。”姬长春老脸通红,不过看着这丫头,是怎么看怎么喜爱。
“你有什么打算?”看向无忧时,姬长春的目光有些复杂。
“弟子打算习武。”无忧恭谨的答道。
“习武?”姬长春不由一皱眉,对于修士来说,习武是没有修仙潜力,凡人练习的偏门。所以,武修对于玄修界来说是完全上不了台面的。无忧没有决定继续闭关,而是要去习武,就很可能说明,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前途无望,打算放弃修行,转学武技。姬长春长叹了一口气,也是,突破玄楼界限,哪是那么容易的,自己就没有听说过一例。“你确定?”姬长春问道。
“是,弟子不仅要学习武技,还要做到精益求精。只求宗主给弟子指一条明路。”无忧的一脸笃定的神情。
姬长春叹了口气,心中更加证实了自己的想法,看来无忧真的打算做一名武修了。“武威城北,边境之地,有一座剑南峰,那里是大汉国,甚至整个大陆的第一武学圣地,你可以去试试。”
看着宗主满脸写着失望的表情,无忧心中有些不忍,他自然明白姬长春的想法。只是,习武之事,不得不行。如果不习武,就不可能完成太素宫塔的修行,他的修为也无法做出任何突破。此外,通过修习太微宫的劳作之法,无忧已经明白,很多东西,并不像普通修士想的那么简单,他四个塔的修行法门,哪儿个也不差。所以,对于习武来提高修为之事,他是极有信心。
一看无忧心意已决,姬长春点首道:“我有个旧识名唤曾叔豪,当年曾去那边修炼武学,我为你修书一封,若他还在,或可看顾一二。”
无忧看着老宗主,展纸挥毫,淡淡的离愁,开始涌上心头。
“哥哥,你要离开宗门了?”小丫头似乎现在才明白,问道。
“嗯,我要出去一段时间。”无忧点首回答。
“我也要去!”说着,小丫头又抓住了姬长春的胳膊,一阵摇晃,“老爹,让我跟哥哥一起去吧。”有求于人之下,称呼都换了。
姬长春面皮就是一僵,还好无忧会意,立刻解围道:“不行,你得跟着宗主闭关,不要胡闹。”
“可是,可是……”一时间,小丫头委屈的泪花布满了脸庞。
无忧心中一软,温言道:“我只是出去一段日子,很快就会回来。你乖乖的跟着宗主修炼。”然后颜色稍厉一点道,“你若是达不到筑基,我就算回来,也不见你。”
一听无忧会回来,小丫头放心了一些,撅着嘴,龇着牙道,“知道啦,师傅说我要闭关三年,我出关可要见到你啊。”
“三年么?”无忧心中暗暗点头,“放心,我到时一定回来。”
听着无忧与嫣然的对话,姬长春心里感到一阵阵的温暖:“多么懂事的孩子啊。就是可惜了他的资质。”把信交到无忧手中,姬长春想了想,从身上拿出了三道纸符道,“这是我早年间所练,符中蕴含我全力一击之力,可以解你燃眉之忧。”说着,顶上显出玄楼,光华四射,又融入纸符之中,这才交给无忧,叮嘱道:“非到生死关头,一定慎用。”
无忧看着宗主略显苍白的脸,感动之情无以复加,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给姬长春磕了三个头,这才离开了宗主府。身后嫣然不舍的呼唤声,依旧不停着。
无忧来到内府,很快收回了自己一应的财产,还按内府总执事的身份,预支了三年的盘缠,好家伙,三十六万两,不愧是九原府第一宗门,果然香火盛,有钱。无忧想了想,又领取了当年做内府弟子时积存的银子,也是三十六万。这下怎么也足够了。
将一应所需之物,以及银两全部放入玄楼之内,无忧翩然离开了归元宗。
站在万松山谷脚下,眼前浮现着姬长春、嫣然,以及几位长老、叶川、张剑虹等一个个归元宗的身影,无忧暗道一声:“我一定会回来的。”然后,头也不回的绝尘而去。
第一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