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可真是笑话了，别说杨家出入皆是粗人武将，就是些高门大户自诩书香的都不肯把女儿嫁于杨家，就是当年哲宗的长公主亲口说她看上了狄青的儿子狄咏，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不也是没成？
就算是欢欢的架空向小说，金手指也不能开这么大吧？
霍青青刚来的时候真的幻想过小说里杨文广那个郡主奶奶，不过现实毕竟是现实，柴王家对杨家确实不错，也就仅限于不错了，要让柴家把女儿嫁进杨府？下辈子吧。
霍青青心思转念，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就听萧子晗已经淡淡地开口。
“这和懿公主，便是十几年前殇了的褐寒将军的女儿、抚远将军杨文广的族妹。此次辽国遣使和谈，提出要和亲，这才有了这位和懿公主。”
这意思说得已经再明白不过，这个所谓的和懿公主，不过是个皇家推出来的挡箭牌罢了。
“我听说杨大夫人几日前才殇了，丧期未过，这和懿公主就要大婚？”霍青青有些奇怪，不是据说宋朝最重孝道的吗，纵然这会儿朱熹他还没生出来，丧期婚嫁，也是大罪啊。
“杨夫人病了这么多年，早一日晚一日的事，怎么就这个时候殇了？无非是不想让和懿公主嫁去辽国。可这事——皇上说能，谁能说不能呢？”顿了顿，萧子晗淡漠地一笑，“再者说，公主都封了，她要是现在不嫁，以后也就嫁不出去了。”
公主封了出去，断然是不能收回来的，这和懿公主若是不去辽国，顶着个公主的身份，却没有公主应有的权势，况且父母双亡，没人替她张罗，听说与现在杨家的继承人杨文广关系还很是不睦——她哪里还嫁得出去？
只是，去辽国，就比终生不嫁更好些吗？
霍青青忍不住叹了口气。物伤其类，同为女子，终究有些事是由不得自己的。
“她再怎么，也是个公主，嫁过去便是太子侧妃，你这辈子是比不上了，还用得着替人家叹气？”萧子晗摇摇头，看着霍青青，“好好想想你自己的事吧，如今你愿不愿意，你都已经是侯爷的人了。”
好像陆虞侯昨儿才以为她是范家的人吧，唉，霍青青在心里默默叹气，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
“好好养着，”萧子晗微笑，眼神瞥到旁边案上放着焦用拿来的药，“药看来有人送过了，你好生歇着。”
萧子晗说着话，突然倾身上前，附在霍青青耳边，声音也低沉了下来，“侯爷把你从厢军改为配军，是帮了你个天大的忙，你现在或许还感觉不到——这大宋，可不是有了银子就能过上好日子的——那胶的事，你要上心，若是真能帮到侯爷，侯爷自然还能帮你更大的忙。”
赤裸裸的利诱啊，霍青青震了震，偏头去看萧子晗。她不是宋人，没那么多忠义礼教的观念，靖安候若是玩真的，她又何乐而不为呢？反正她现在身上已经有一条死罪了，不答应弄不好哪天翻出来就会一命呜呼，好吧她其实——已经被诱惑了。
“你们侯爷到底想干什么？”霍青青眯着眼，这句话她是一定要问的，至于萧子晗会不会说实话她其实并不在乎——最多就是谋逆么，这么一路她倒是想通了不少，她不是宋人，不在乎这天下姓赵还是姓庞，但平心而论——赵官家的治下，这大宋虽是繁华鼎盛，可是没两年的命数了，与其被蒙古人所灭，还不如自己打起来热闹，真要出个英明之主，说不定还能让这天下百姓少做上百年的亡国奴呢。
所以此刻即便萧子晗说靖安候是想谋逆，她也是不在乎的。
“其实狄姑娘方才都已经说了，”萧子晗微笑，和庞贵妃一样，这个答案是早已经想好、演练过很多遍的，所以他答得异常顺嘴，只是霍青青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扯到自己身上，“想保大宋无虞，便要以战止战，这仗，迟早是要打的，越晚对我大宋越不利，侯爷他不过是想——逼圣上开战。”
霍青青倒没想到萧子晗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不由一愣，这么说来，靖安候还真是忠臣良将不成？逼赵家天子开战，还真有那么点张学良兵谏老蒋的意思了，当年要是岳飞能学会这招，南宋也不至于被打到那么窝囊。
只是——
“靖安候要是有这能耐逼皇上开战，恐怕要做的就不止是逼皇上开战这么简单了吧？”
“姑娘这么想，也未必不可，”萧子晗声音淡淡，竟没有否认，“不过此话出你之口，入我之耳，死罪的可是姑娘你。”
“我本来就是死罪了。”霍青青不以为意，“回去告诉你们侯爷，弓弩图和那胶的事，属下尽力而为。”
见霍青青自称属下，萧子晗满意地一笑，刚要开口，霍青青半侧了身又看向他。
“侯爷他如今住在庞府？”
“自然是住在靖安候府。”萧子晗愣了愣，这个庞府——指的自然是同平章事庞籍的府邸了，只是，侯爷一年到头怕也不回去一次的。
“侯爷和庞相关系当真不好？”霍青青一脸好奇，那个杨文广和他族妹、和懿公主的关系就不好，还可说是上一辈的关系就差，但靖安候同庞相亲生父子，关系也能这么差，可就匪夷所思了。
“的确不好。”萧子晗一字一顿，似乎想起了什么，“这不是你该问的。”
“侯爷虽是庶出，也不至于和生父如此生分，莫非当年，侯爷的母亲？”还是问清楚比较好，霍青青想，免得日后一不小心撞到枪口上，哭都来不及。
萧子晗听到最后几个字却豁然变色，猛地站了起来。
“狄姑娘，你的确聪明，可你不知道，当年知道那事的人，没有几个还活着——姑娘还想知道吗？”
“呃——”萧子晗一向温和寡言，没想到能发这么大的火，霍青青吓了一跳，觉得这事还是不要问萧子晗，去向焦用慢慢的打听为妙，急忙头摇得拨浪鼓一般，“不要不要——萧统领，门在那边，慢走不送啊。”
萧子晗扫了她一眼，好像的确怒气未消，也没再同她说什么，干脆顺着她的话转身而去。
这是怎么了？霍青青在背后挠头，靖安候的身世，还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