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谢安宁都过得茫茫然的,谢安萍看她的脸色发白,明显是吓着了,心里忐忑,怕出什么问题,晚上就偷偷的找王蓝娘说了这事,王蓝娘顾不得责备谢安萍,急急忙忙的就跑去了暖露阁。
谢安宁自打听了消息,就开始做什么都心不在焉的,丫头婆子们也发现了,石榴就故意逗着谢安宁说话,可是收效甚微。
贾姝芳,这个她刚刚交到的第一个小朋友,就因为一场风寒而要了命?而贾姝芳的姨娘也是得了急病死的,难道这仅仅是个巧合?先不说贾姝芳姨娘的死到底是真得了急病还是妻妾争宠的阴谋诡计,但贾姝芳还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啊?是个带了些娇气的天真小孩子啊,那个刚到学堂第一个跟她打招呼的孩子,那个娇气的不肯吃饭喜欢吃点心的孩子,那个热情的请她吃糕点小孩子,她也许还什么都不懂,就稀里糊涂的丢掉了一条命。
刚刚穿越到这个孩子身体里的时候她曾经就想过,这是个男尊女卑的社会,一夫多妻,她以后要怎么应对?可是一开始病着,根本来不及细想,虽然有谢筝、孟晚歌那个狗血事件出来,但是谢筝一直都对王蓝娘是一种悔过的态度,对孟晚歌不理不睬,甚至对他那个儿子也从不关注,让谢安宁一直有一种不过如此的感觉。然而当一条鲜活的生命,尤其是一条无辜的小生命从她世界里消失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她的天真,也才意识到这个社会真正的残酷。
“好姑娘,你这是怎么了?”石榴一边伺候谢安宁洗漱,一边问着。
“恩,没什么,没什么。”谢安宁摆摆手,她没办法跟别人讲她心里的焦虑。
“可是哪里不舒服?姑娘可千万要告诉奴婢啊。”石榴担心谢安宁是哪里不舒服却忍着不说,别是害怕看大夫,吃苦药吧?她不放心的用额头去抵谢安宁的额头,看看是不是发热。
“没有,没有,你不要乱担心。我是……困了,就是困了!”谢安宁连忙找借口,她也很无语,只要她不活泼了,旁边的人就会以为她生病了。
“姑娘今天除了写字就是看书的,想必是累着了。都怪那个先生,给姑娘留了那么老些个课业。要我说,姑娘以后又不是要考秀才,干嘛那么辛苦?”春妮在一旁嘻嘻笑,在旁边端盆倒水的。她就想不通,她家姑娘才多大的女娃啊,天天干这么苦的活,就是在她们原来的乡下,再穷的人家四五岁的小姑娘也就是过家家疯玩罢了。在她的认知里,那些写字读书的活计都是男人干的,那可都是辛苦活,大家的小姐们应该是每天弹弹琴啊,绣绣花啊之类的才对。
“去……在姑娘面前满嘴的胡吣,再这么没规矩的乱说,看我不秉了匡妈妈罚你。”石榴皱着眉头训斥。这春妮是从外面买来的小丫头,虽说带在身边教了一年多了,但是因为姑娘年纪小,匡妈妈又是慈善的,很少罚小丫头,她也觉得春妮性子单纯些跟姑娘玩闹才有趣,也就管的少了。谁知道这丫头说话越来越没规矩,在主子面前嘻嘻哈哈的,让夫人知道了可没有好果子吃。
春妮赶紧低下头认错,表示再也不敢了。
大夫人到暖露阁的时候,石榴正给谢安宁脱鞋子,见大夫人进来赶忙行礼问安,心里暗暗庆幸,幸好刚刚训斥了春妮,这要是再晚一会儿,就让大夫人给碰见了,到时候春妮得不着好,她也得脱一层皮。
“安宁要睡了?”王蓝娘看谢安宁要光脚下地,连忙给拦了回去。谢安宁伸手搂住王蓝娘的脖子,嗲嗲的叫娘。
“好孩子,先别睡,娘让人给你煮了汤,咱们喝了再睡,先跟娘说说话可好?”
谢安宁不明所以,这些天王蓝娘每天都忙的很晚,都是打发了身边的大丫头来看看,今天突然过来不说,好好的还要在睡前喝汤?
“娘,我不饿啊。”谢安宁冲王蓝娘甜甜的笑,开玩笑,睡前喝碗汤,半夜会起夜的好不好?
王蓝娘看谢安宁还会撒娇,精神头也还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刚才听安萍说安宁整日恍惚,精神不济,她还真怕安宁被吓到了。常听老人们说,小孩子不经吓,容易生病之类的,再把安宁吓出了病,她还不得揪心死。
“娘听你姐姐说你听了外头贾家的事就整天发愣,是不是吓到了?”王蓝娘把安宁额前的头发抿到耳朵后便,然后抚摸着安宁的头发。
“呃……”原来是这个事啊,她白天表现的很反常吗?怎么人人都发现了?再说谢安婧不是说保密的吗?怎么谢安萍跑去跟娘说了?
“也不是啦……只是我跟贾姝芳是好朋友,我有点伤心。”谢安宁是真的有点伤心。
“好孩子,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这都是命理注定好的,只能说你命里跟她无缘,还是要放宽心的好。以后你还会有很多歌好朋友的。”王蓝娘也不知道怎么跟才五岁的女儿解释,她想让她知道这个社会的残酷,可是又想要保护女儿纯真的心灵。
“娘,贾姝芳是因为是庶出的所以才会死吗?”谢安宁的本意本来是想问贾姝芳的死是不是因为妻妾争宠的关系,可是又没办法直接问。
“傻孩子,怎么会这么想呢?贾家的小姑娘是因为不听大人的话贪了凉得了风寒,然后不好好吃药才会死的……所以安宁以后要好好听话,生了病就乖乖吃药才行啊。”贾家的事王蓝娘知道的当然要比谢安婧知道的要多,那贾家的姨娘说了得了急病死了,可到底是什么急病也没人知道,而一个才五岁的孩子得了风寒就烧到人事不知,就知道贾家的仆从是怎么照顾这个孩子的了,如果不是得了上面的指示,下面的奴才哪个有这个胆子?再说,这孩子的风寒是怎么得的,谁又说的准?
可这又是谁的错呢?王蓝娘没办法指责贾夫人,要是她站在贾夫人的立场上,她说不得比贾夫人更心狠也不定。
谢安宁很囧,娘说的这不是骗小孩子的话吗?可那又怎么样?谁叫她只有五岁哩?
谢安宁乖巧的点头。
没一会儿,红绸端了一碗汤进来,王蓝娘看着人伺候着谢安宁喝。
谢安宁喝了一口,皱着眉头问,“这是什么汤啊?一股怪味!”
“这个是安神汤,”想了想又说:“是让人不生病的汤,你好好喝了,娘明天给你做喜欢吃的山药糕吃。”
为了让王蓝娘安心,谢安宁无法,只能捏着鼻子喝了。
看着谢安宁喝了药躺下睡了,便嘱咐石榴好好照看着,夜里警醒着点,若是有什么不好赶紧去通知她,石榴低头应诺。
许是真是那安神汤有效果,谢安宁一夜无梦到天亮,第二天又神采奕奕的跟着谢安萍去请安了,倒是王蓝娘一夜都没睡好,直到早上见到女儿才安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