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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姑母回门(一)

谢府的亲戚并不多,老太爷和老夫人是从江明搬迁到鹿阳城的,从南边搬到北边,路途遥远,早就与本家失去了联系,所以谢筝谢笙也就没什么堂兄弟表兄弟的相互拜年,两兄弟大年初一也就是跟玩的好的邻里之间走动走动。来谢府拜年得也多是一些生意上的伙伴。所以初一这一天谢府虽热闹但并不忙碌。

谢安宁起床收拾整齐之后,伺候她的婆子丫头们集体给她磕头拜年,匡妈妈训了几句话之后,谢安宁从匡妈妈早就准备好的托盘里给大家每人发了一个红包。谢安萍那边也同样如此。都结束后,两姐妹手牵手去了瑞和院请安,然后跟着父母去了松鹤院。

辰时初,谢府除了各个院子留了看门的一个婆子之外,所有的下人都集合到了松鹤堂给老夫人磕头拜年,祝老夫人福寿安康,祝主家新的一年财禄兴旺。谢老夫人高兴的给大家发红包,每个人都喜气洋洋。

大年初二是嫁女回娘家的日子,王蓝娘娘家和窦氏的娘家都是鹿阳城的,往年都是她跟窦氏商量了,初二回一个,初三回一个,得留一个照应家里。可是王蓝娘的弟弟王锦坤去年秋天中了举,要进京赶考,又不放心家里就王老爷子一个人,索性就带了老爷子一起去京城准备今年的会试。所以王家今年家里除了看门的老苍头就没什么人,王蓝娘直接就让窦氏回去了,到娘家好好玩两天再回来。

初三一大早一个小厮就敲响了谢府的大门,原来谢府大姑奶奶带着孩子回门拜年了。这谢府的大姑奶奶名叫谢颖,生的精明能干,模样俊挑,十六岁嫁给了平县的穷困秀才闫东生,靠着嫁妆支撑丈夫读书上进。那闫东生隔了两年取了举人资格却止步会试,后又连续两次会试落榜,最后在崇惠历九年奋力一搏取了同进士,在谢府大力支持银子的情况下上下打点,得了个清明县令。清明县离鹿阳城有五百里,坐马车急行也要两天。初二一早就出发,晚上宿在了驿站,约莫着初三晚上才能到鹿阳城,让小厮快马加鞭先到谢府报个信。

老夫人得知后慌乱了起来,坐立不安,朝食也不用了,吩咐人收拾住处,准备饭食,又派了府里的大管家带了人去接应,零零总总忙了一个多时辰,最后王蓝娘扶了老夫人坐下问起了谢颖的喜好,老夫人就开始回忆起了谢颖的种种,从出嫁前的琐事到出嫁后的不容易,再到谢颖的儿子闫坤有多聪明之类的,王蓝娘笑着听着,知道的就附和几句,总算把谢老夫人给稳住了。

王蓝娘和窦氏都对这个大姑奶奶不太熟悉,她们嫁进来的时候,谢颖早就出嫁了。因为之前离得近,这位大姑奶奶总是当天来当天就走,总共也没在娘家住过几天,后来谢颖随夫上任,算起来也已经有三年多没见了。

谢安宁倒也不心慌,反正三年多前,这个小身子也没记忆呢,所以她不认识这姑姑也是理所当然的。谢安萍却是不同,她还记得姑姑,也还记得姑姑家的哥哥,叫闫坤,小时候他们一起玩过过家家,坤表哥还说长大了娶她当媳妇的话……多年未见,也不知道坤表哥是不是还记得当初的玩笑话。所以自打听了这个消息之后,谢安萍倒是有些不淡定了,手帕在手里拧啊拧的,看得谢安宁很是惊奇。莫非这个姑姑很难缠?看把安萍给吓得。如果真是这样,她得想办法躲远点才是。

申时刚过,谢笙和窦氏带着女儿谢安婧和儿子谢沛涛回府了,昨天一家都歇在了窦家,谢笙被老丈人灌得酩酊大醉,收到谢颖回门的消息时还没起身呢,因为听说是大姑奶奶晚上才能到谢府,窦氏也就没着急,慢慢悠悠的在窦家吃了午膳才收拾着回谢府,让谢老夫人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又不好说什么,毕竟谢颖还没到呢不是?心里头又暗暗比较两个儿媳妇,虽说大儿媳妇没有给她生孙子,但毕竟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姑娘,就是比商户出来的二儿媳妇会为人处世,做事让人挑不出错来。

申时末老夫人就坐不住了,心里头猫抓一般,没个着落,看完了收拾出来的客院映霞院的情况,就总是想着去门口看看,王蓝娘赶忙就跟谢筝悄悄说了几句,谢筝笑笑下去找人了。过了半个时辰就有小厮往回传消息,说大姑奶奶到哪哪了,还有多久就能到了。老夫人总算安静了下来,回榻上稳稳地做着,接着每隔一炷香就有个小厮来回消息,老夫人初还不觉得,后来就惊奇道:“怎么这小厮今儿个这么勤勉,一趟趟的回来报消息?”

谢筝得意的说:“我知道娘想姐姐的很,就派了五个小厮出去,让他们跟着姐姐的队伍走,每隔一炷香就快马回来一个禀报,好叫娘知道状况,免得娘坐立不安。否则姐姐回来了却把娘给急病了,可就不美了。”

谢老夫人欣慰的用手指点点他,“看你得意的样儿,可是偏劳你了!知道你是个好的,等你姐姐回来了,我让她好好的赏你。”

谢筝作揖谢赏,逗得老夫人哈哈笑。

窦氏暗地里撇撇嘴,用手捅捅谢笙,埋怨他不会买好,谢笙无辜糟了暗手,不声不响的挪了地方,挨着谢筝坐去了,气的窦氏想踹他。

谢筝美滋滋的跟王蓝娘使眼色,王蓝娘低头暗笑。

酉时初,小厮回报说大姑奶奶已经还有一炷香就到鹿阳城了。谢筝和谢笙起身带了小厮骑马就去城门迎了,谢老夫人笑的嘴角都合不拢,让夏妈妈赶紧看看她身上的衣饰还有哪里不妥当的,又让准备压碎银子之类的。

王蓝娘请谢老夫人安坐,带着窦氏和三个女孩子迎出了谢府,在谢府门口张望着。不一会儿的功夫,马车咕噜噜的声音由远及近,谢筝谢笙骑着马在最前面,后面跟着七八辆马车,管家带着小厮押后。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谢筝接着谢颖和闫坤下了马车,王蓝娘和窦氏身边的丫头忙举着灯笼迎了上来,还没说两句话,谢筝就让大家先回屋里去说话,外面太冷,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谢颖领着儿子带着一个婆子两个丫头进了松鹤堂,其他的人和物就都让管家帮着安排了。谢安宁手里抱了一个小手炉,跟着母亲后面迎客,还没等看清人呢,就一大堆人推让着进门了,于是跟着大部队晃晃悠悠的去松鹤堂了。

谢老夫人还是没坐住,站在松鹤堂院门口等着,一见着谢颖进门眼泪就落下来了。谢颖连跑几步扑进了谢老夫人怀里大哭,老夫人就抱着谢颖的头大哭。

谢筝在后面扎着手干着急,这大冷的天,两个人在门口哭上了。

王蓝娘扶着老夫人劝道:“娘快别哭,姐姐这是过年回来给您拜年了,是喜事,应该高高兴兴的。你们这样看把东生给吓着了。”

后面的夏妈妈也劝着:“老夫人快先让大小姐和孙少爷进屋,外头冷,看给冻着了……”

“就是就是,姐姐和外甥一路上又冷又饿的……”谢笙在后面也劝着。

谢老夫人听了劝,强忍着收了声,看着旁边闫坤眼里也含着泪花,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抽噎着劝慰女儿说:“不哭了,不哭了,咱先回屋去。”一手拉着抹着眼泪的谢颖,一手拉着闫坤进了屋。

谢安萍拉着谢安宁跟在后面进去,解了斗篷,递给旁边的丫头,乖巧的跟在王蓝娘的身后。谢安宁看着谢老夫人抽噎的不成样子,往常镇定的模样全没了踪影,看来是十分疼惜这个出嫁的女儿的。谢颖解了棕色的斗篷,露出里面红色的大衣服,下身配了一条天青灰色的裙子,松松的挽了个髻,只簪了只翠玉簪。个子比较高挑,估计有一米六四的样子,但是很瘦,脸上能看得见颧骨,额头上有条比较深的眉间纹,听说今年该是三十一岁了,可是看上去却像是四十多岁的样子。谢安宁暗暗估摸着,这姑妈像是生活比较愁苦啊,可不是说姑丈是县令吗?怎么说也是官家夫人了,不应该是经济问题吧。应该不是,瞧着穿戴也不像是穷困的样子,那就是感情问题了……嗯,估计着这位姑妈的婚姻生活不怎么样啊。唉!生活在这个年代的女人苦啊!她觉得自己的未来就是茶几,上面摆满了杯具。

谢老夫人和谢颖好不容易哭止着了,闫坤就给长辈们磕头拜年,谢安宁姐妹三个也给谢颖磕头拜年,相互间给了压岁钱。谢安宁得的红包里放的不是银裸子,是一枚铜钱大小晶莹剔透的白玉环,看得谢安宁心里暗暗感叹,人家都说这做了官也就有了钱了可是经验之谈啊。这可不是那个能够有机合成的年代,这么晶莹剔透的玉环就算不是名品,那也是个值大钱的物件了。谢安萍得的是一只墨绿色的玉镯,而谢安婧得的是一对金镶玉的耳环,虽然上面的玉小些,但却是难得的粉色。给两个小的的都被奶妈子收了起来,也没看到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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