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雨中之吻后,秀才就消失了。
每次回忆起那个强吻,小小总会抚着嘴唇出神,明明心里只爱着老公一人,为什么并不觉得秀才的吻讨厌,甚至有些回味呢?
七月底的天云层低垂、异常闷热,小小坐在铺子里猛摇蒲扇,难道是自己水性杨花?她气恼地狠狠揪着头发。
“哎哟,头儿,别揪了,再揪头发就下来了。”楼婶过来按下她的手。
“我烦着呢!”小小托起腮,翘起了二郎腿,嘟着嘴说。
“别烦了,大生意来了!”楼婶开心地说。
“你处理就行了。”小小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
“人家指明掌柜的呢。”楼婶向门口挤了挤眼。
“唉,真烦!”小小放下腿站起身,无精打采地来到门口。
“这位爷,她就是我们这的掌柜小小。”楼婶满脸堆满了笑。
“你就是呀!跟我送货去。”来人身穿浅灰色短褂,裤腿翻卷起来露出脏兮兮的脚脖子,面相朴实,不像大户人家来的。
“请问您要多少?”小小礼貌地问,她就是见不得老实巴交的庄稼人,若是换了那个锦衣男才懒得多搭话呢。
“咸鸭蛋和松花蛋各一百。”他憨厚地笑笑,比划出一根手指头。
数量还真不少,快赶上半天的营业额了。小小去后院推出两个轱辘的小推车,和楼婶一起将装满了鸭蛋的竹篓子细细捆好,抬起推手欲出门。
那人不好意思地搓搓手,“我干惯粗活了,还是让我来吧。”说着从小小手里接过推手。
还是根正苗红的庄稼人实在,要不国家鼓励扶持三农呢!小小暗忖。
农民大伯走过东街穿过西街,在城西郊的一座院子前停了下来,“就这儿了。”
小小四处环视一圈,这可是三进的四合院啊!搁在现代北京可老值钱了!没有个上亿可下不来。
单这后门就比林府有气派多了,雕花描金的红漆楠木门,高耸的琉璃瓦门头,连门口都安放了两座瑞兽,只是这瑞兽它认得自己,自己不认得它,越看越觉得是四不像。
“老伯,这是哪家府上啊?”怎么看也不像这老伯的家啊,莫非他是微服出访?小小又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番,不像!这分明是农民的气质!
“进去再说话吧!”老伯推开门请小小进屋。
一进门小小就傻眼了,乖乖!这哪是后院啊!连地上都铺着大理石,井圈更是汉白玉的。这户人家富得满地流油哪!她下了定论,这样视钱财如粪土的人家不是暴发户就是贪官污吏。
“来,里边请!”老伯客气地招呼。
“哦!”小小边走边看,有些明白了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心情,这随手一件就够自己吃喝一辈子了。
老伯引她进了一间单房,里边的摆设件件精美,小小顺手抄起一个鸡毛掸子,凑近一看,这是哪门子的鸡毛啊?色彩艳丽散发出金属光泽的蓝绿色,迎光一看竟呈五色金翠钱纹,这不是蓝孔雀的羽毛吗?在现代连孔雀开屏都只能远观不可亵玩,如今却亲手拿着一把孔雀毛,一个激动双手颤抖起来。
“姑娘,请用茶!”老伯不知何时沏了壶绿茶,斟了一杯递给小小。
“多谢老伯!您太客气了!”小小接过茶杯,走了这么久的路出了不少汗,嘴里正干涩,举起杯子一饮而尽,可惜杯身太小,只够湿湿嘴唇。
“姑娘,你本姓什么?”老伯大声问道。
“我姓马。”来了这个世上,就没人认识她田小小了,对外也只能自称姓马。
“马姑娘,这鸭蛋是你亲手做的?”老伯又问。
“是啊!”小小心底纳闷,这位老伯真奇怪,进了这屋子嗓门就大了起来,生怕自己听不见似的。
“姑娘年纪轻轻的,真厉害!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吃法的?”老伯翘起了拇指。
小小嘿嘿一笑,自小只要有人夸她就会脸红,“老家的传统了,跟着我奶奶学的。”
“听姑娘一口本地话,原来是外地过来的啊!”老伯有些出乎意料。
虽然老伯看上去是勤勤恳恳地庄稼人,但往往坏事就是在这忠厚老实上,因为他的嘴和肠子不会拐弯哪!保不准有人眼红她生意好,从他这里探得蛛丝马迹大做文章,自己下半辈子的生计可就毁了。不行,不能露了马脚,小小暗地敲响了警钟,转而改了口风,“我是土生土长的桃花村人,其实这做法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嘿嘿!”
“姑娘请稍等,我进去取银两。”老伯笑着折进了里间。
片刻之后,老伯回来了,手里捏着一个银锭子,“给。”
小小踌躇地看着银子,出门匆忙忘带钱了,“老伯,一共是八百文,有没有碎银呢?铜板也可以的。”
“姑娘拿着不用找了,以后还得靠姑娘上门送货呢。”老伯爽快地塞进小小手中。
“不行,我可不能多收,这样,从下回的钱里扣吧。”小小不再推辞收了下来。
“好!姑娘慢走!”老伯送她来到门口,目送她离去。
小小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又折了回去绕到正门看个究竟,朱红楠木大门上高悬着两个金色大字“苏宅”。
苏宅?苏华卿!若真如秀才所说,老公成了苏华卿,那这老伯岂不是托儿?细细回想起那段对话,老伯哪句不是试探?看来上回的暗号起作用了,老公认出她来了。
这么一想,小小胸口似闯进了一只小鹿,整颗心呼之欲出,激动得撒腿狂奔,一路奔回了铺子。
草草吃过晚饭,小小没有像往日一样和楼婶唠嗑吃瓜子,直接上床想起了心事。
老公没有不要她,也没有忘记她,他们很快就能团聚了,越想越辗转反侧,索性一骨碌爬起来靠着窗子数星星。以前她和老公就喜欢坐在草坪上数星星看月亮,运气好还能碰上流星雨。
“头儿,睡没?”楼婶敲响了小木门。
“没呢,进来。”这么晚还有啥事呢?
“有人送来了一封信,交代说务必请你亲启。”楼婶推门而入,手里举着一个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