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碗面之后,王瞎子带着孟奇在菜市场转了一个圈,没有找到满意的鸡,只好坐车跑到了乡下。
王瞎子在乡下转悠了半天,七挑八选,终于买到了七只芦花大公鸡。
孟奇疑惑不解,“师父,菜市场那么多公鸡,为什么一定要到乡下来买?”
王瞎子将手中壮硕的大公鸡举了举,“要解除七阴玄蛇咒,不是什么公鸡都行的。必须要找那种真正的打鸣的公鸡。”
孟奇仍然没有没明白,菜市场的公鸡难道就不叫?
正要再问,王瞎子摆了摆手,“时间不早了,赶快回去。错过了时辰,今天就解不成了。”
孟奇只好将满肚子狐疑压在心里,跟着王瞎子匆匆赶回家中。
一下车,王瞎子抬头看了看太阳,对孟奇说道:“很好。呵呵,时辰正合适。”
回到家里,王瞎子马上开始布置。
对着正午的太阳,王瞎子在院子里布置了一个法坛。
一张蒙上了红布的梨木书案,上面摆着一个青铜香炉。香炉上插了三根大香。香炉边摆了一个砚台,一只毛笔。
王瞎子穿上了一件绣着八卦的长袍,口中念念有词,把一团碾碎的朱砂投入砚台中,然后将买来的七只公鸡提起,在公鸡头顶的大红冠子上掐了一个口子,将公鸡冠子上的血滴入装了朱砂的砚台中。每只公鸡滴了三滴血。
滴完血之后,王瞎子用毛笔将砚台中装上的朱砂和鸡血,细细调匀。
孟奇打着赤膊,盘坐在法坛正前方。
王瞎子在法坛前拜了三拜,伸手取下砚台和毛笔,走到盘坐的孟奇身边,用毛笔蘸着鸡血朱砂,在孟奇身上画上了无数个古怪的符文。
如龙似蛇的符文画满了孟奇上半身。
画完符文之后,王瞎子疲惫的喘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对孟奇说道:“等下我要施法为你解咒,不论发生什么事,你千万不能动。也不能说话。”
孟奇看着身上如同红色蜈蚣一般的符文,全身鸡皮疙瘩直冒,老老实实的点头答应。
王瞎子嗯了一声,转身回到法坛上,将剩下的鸡血朱砂在黄纸上画了七章纸符。
纸符画成之后,王瞎子放下毛笔和砚台。右手捏了个剑指,夹起一张纸符,对孟奇说道,“注意了,我要开始施法解咒了。”
孟奇心中有些紧张,双手用力握拳,点头说道:“师父,我准备好了。”
王瞎子点了点头,口中含糊不清的念叨着,右手剑指一抖,指间夹起的纸符凭空燃起。
王瞎子大喝一声,剑指一点,燃烧的纸符脱手飞出,落在孟奇身上。
“轰”的一声。火光大盛。
孟奇全身画着的符文上冒出了一阵金红色的火焰。
孟奇本来被身上的火焰吓了一大跳,差点就要在身上胡乱拍打了。没想到这些符文上燃起的火焰居然对他没有任何影响,仿佛完全不存在一样。
火焰燃烧了一阵,孟奇突然发现他的右手上有什么东西在窜来窜去。仔细一看,只见右手上那道瘀痕,此刻正在手臂上像蛇一样的蜿蜒游动着,似乎在惊慌失措的逃窜。
火焰燃烧了一阵,似乎有些暗淡了。
王瞎子再次夹起一张符咒,打在孟奇身上。孟奇身上稍微显得暗淡了一些的火焰,猛的剧烈升腾。
手臂上像蛇一样蜿蜒游动的瘀痕,渐渐被火焰包围,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小。但是,依旧在顽强的挣扎。
王瞎子不停的给孟奇加持符咒,瘀痕越缩越小,当王瞎子最后一张符咒打在孟奇身上的时候。缩小成硬币大小瘀痕中猛的传来一声尖叫,一道黑气从孟奇的手臂中冲了出来,如同一条黑蛇,在空中蜿蜒游动,丝丝尖叫。
王瞎子两眼一瞪,端起砚台,将里面剩余的鸡血朱砂,朝那道黑蛇似的黑气一泼。
一阵尖利的怪叫,这道黑蛇一般的黑气如同被硫酸泼中,冒出一股白烟,消散在空中。
王瞎子长长的嘘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到地上,神情十分疲惫。
黑气冲出孟奇的手臂,在空中消散了,全身燃烧的火焰也熄灭了,连画在身上的符文都消失了。
孟奇心中松了一口气,这样应该算是解除了七阴玄蛇咒吧。
王瞎子喘了一阵之后,朝孟奇点了点头,“好了,解掉七阴玄蛇咒了。你可以起来了。”
孟奇连忙爬起来,跑到王瞎子身边,扶住王瞎子,“师父,您怎么样?不要紧吧!?”
王瞎子脸上带着深深的疲惫,“唉,老了,老了。施个法术都累成这样。”
看到王瞎子为了给他解咒,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孟奇心中一阵感动,“师父,您先歇口气,我去给您倒杯水来。”
“不用了,不用了。休息一下就好了。”王瞎子摇了摇头。
孟奇给王瞎子倒了杯水,王瞎子靠着法坛休息了一阵,终于缓过气来。
看到王瞎子精神恢复了,孟奇好奇的问道,“师父,您刚才用的是什么法术啊?看起来很厉害啊。那个,我们算命的也有这样的法术吗?”
王瞎子眼睛一瞪,一个暴栗敲在孟奇头上,“胡说八道,什么叫我们算命的?本门精研易理,玄奥高深,怎么能说是算命的呢!”
孟奇低下头,嘴角一阵抽搐。什么叫精研易理?还不就是算命?当然,已经挨了一个暴栗了,这话他怎么也不敢说出口了。
王瞎子叹了一口气,“我刚才用的这个法术叫九阳破咒术,七只公鸡代表七阳,加上太阳和你,就是九阳了。这只是一个普通的破咒法术,算不上是本门法术。”
“哦?”孟奇眼巴巴的看着王瞎子,“师父啊,这个法术可不可以教我啊?”
王瞎子眉毛一皱,又在孟奇头顶凿了一下,“你连门都没有入,哪能学什么法术?先老老实实给我把书背完。路都不会走,就想跑啊?”
孟奇傻笑一声,摸了摸脑袋,“师父,是不是背完易经就能够修炼法力了啊?”
王瞎子深深的看了孟奇一眼,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严肃,“你给我认真听好,本门精研易理,洞察天机。易理一通,天地万物尽在一掌之间。屈指一算,就能明辨阴阳,趋吉避凶。就算有强敌来犯,也能料敌先机,不战而胜。好勇斗狠,拼杀斗法,那些都落了下乘。你想学的那些法力、法术,都不是正道。明白了吗?”
“啊?”虽然早有所料,但是听到王瞎子这么一说,孟奇仍然惊呆了。
照这么说,本门的修炼法门,不能打,不能杀,碰到敌人都只能躲。这玩意学来有个屁用?当一辈子缩头乌龟吗?
王瞎子看到孟奇脸上的表情,摇头苦笑,眼中透出深深的无奈。
将院子中布置的法坛收拾完之后,王瞎子回到房中休息。
这次给孟奇解咒,王瞎子消耗很大,休息了这么久,脸上仍有疲倦之色,脚步也显得有些虚浮。
孟奇看着王瞎子的背影,心中充满感激。师父啊,虽然我对你那个算命的法门不怎么感兴趣,但是,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孟奇消去了心头大患,心情十分舒畅。
每天偷偷的修炼《乾阳引气术》,不停淬炼身体。身体素质变得更加强悍,随手一挥就能裂石开砖。
因为对算命的法门不感兴趣,《易经》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背下来。
王瞎子恼怒的提起一根拐杖,对着孟奇劈头盖脸的一顿猛砸。
于是,《易经》终于在王瞎子拐杖的威胁下背了下来。
背完《易经》之后,王瞎子把书收了回去,像宝贝似的好好收藏起来。
本来孟奇以为背完书之后,就要轻松了。没想到苦日子才刚刚开始。
孟奇将《易经》背熟之后,王瞎子每天都拉着孟奇上课。
五行八卦,阴阳两仪,九宫四象。
卦象系词,体用生克,动静虚实。
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弄得孟奇头都大了。比大学里上课,听教授讲天书还要难受。确确实实更难受。因为大学教授不会打人,而且还能打瞌睡。
现在孟奇听王瞎子讲课,不但不能打瞌睡,甚至稍微有点走神,拐杖就砸了下来。
孟奇欲哭无泪。
这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听到了都要头疼,哪里弄得明白?
在王瞎子的拐杖威胁下,孟奇度日如年。
正当孟奇以为自己要被王瞎子折磨致死的时候,转机出现了。
这天早晨。
孟奇苦着脸,认命似的来到了堂屋,准备接受王瞎子新一轮的摧残。
还没等孟奇坐下,王瞎子摆了摆手,对孟奇说道:“今天不上课了。”
“啊?”
孟奇先是难以置信,接着就是一阵狂喜。
王瞎子将他十分宝贝的那本《易经》递给孟奇,“这几天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在家里好好看书,我回来的时候要检查的。”
孟奇苦着脸接过这本《易经》,“知道了。师父。您出去办事也要小心,注意身体啊!”
“行了。行了。”王瞎子似乎有些不难烦,“我走了。”
说完,王瞎子起身走了出去。
孟奇连忙将王瞎子送出家门,直到王瞎子坐上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
孟奇左手叉腰,右手高高举起,叉开两个指头,比了个大大的“V”字。
“嘢!解放了!终于解放了!”
兴高采烈的孟奇,并没有注意到王瞎子离开的时候,眼角带着的一丝丝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