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鉴摇摇头说：“年轻人哪！年轻的时候谁没做过点出格的事？及早回头就是了嘛。谁还会一直揪住不放？”
张述说：“要都是老大人这样光明磊落，自然可以。两位监军那性子，就很难说了。”
庄鉴呵呵笑着摇头，“你呀，太冒失了。初到这福州，就取了多监军的银子。拿他那点银子干吗？他那是要送给京师梁总管的，能不和你拼命？
有多少人眼睛盯着他那块肉，就是没人敢下嘴。你倒好，虎口拔牙。这福州有的是赚钱的地儿，你琢磨个法子钱财不就滚滚来了？非得跟他较那个劲干啥？”
张述听了心里明白，这老爷子是要做个和事佬，不过双方的仇恨已经不可能化解了。他说道：“老大人教训得是。不过事情已然做了，那银子都上帐了，无路可退，也只能是撑着往前走了。”
庄鉴啮啮牙，“本来就不是合法的银子，私收的税赋你上帐干啥？哪怕装你包里呢。这倒好，你一分钱没得着，人惹下一堆。别说两位监军，就你下面的部下，能满意？”
张述正色说道：“下官来的时候，就打算做点事情出来。倭寇侵扰三省，已成大患，必当灭之。只是水师装备陈旧，部下老弱。有这笔银子在手，购制一批新式武器，才能够让水师有一战之力。”
至于说自己一分钱没得着，钱是有的，只不过不会走在明面上。陵王那里有两成的干股，三万六千两银子购买完能得七千两分成。这个就没必要告诉这位总督大人了。
庄鉴点点头，又摇摇头说：“年轻人有抱负，有朝气是好的。不过也得看清现实啊。说句泄气话，水师已是积重难返，那样子你也看了，打倭寇？呵呵。三千老弱病残，要胜十万倭寇，谈何容易？”
凭那些水军打倭寇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历史上著名的抗倭名将戚继光也用的是私兵。张述说道：“朝廷允许招募私军，属下觉得这倒是个办法。至于那些水师，空耗军饷而已。”
庄鉴说道：“招募私军，朝廷刚一放开，就有不少军士摇身一变，成了别人的侍卫。这世界上的事啊，有利就有蹩。私军虽然好用，却不是那么容易养的。人吃马嚼的，那可不是个小数目。你养少了也没用啊。”
张述知道自己养不起太多的兵丁，他现在的积蓄甚至买不起一艘船。就那百名侍卫来说，一人十两银子，就得一千两，他一半的家当。
他也没打算养太多的军士，作为一个秘密部队的指挥员，他最熟悉的是小部队袭扰破坏方式，而不是大规模野战。
只要比对方拥有武器装备上的优势，就可以打了就走。他正在为此做准备，汽油燃烧弹就是他的依仗。
张述问道：“下官始终觉得奇怪，这水师怎么能落到这种地步？”
“是矣。不光我福州水师，天津水师、南京水师也都大略相同。”庄鉴说道：
“朝中对水师不重视，认为倭寇是藓痒之疾，瓦剌是心腹大患。又认为水师花费过多，却无战绩。这也都是实情。东边北边连年用兵，养不起啊。”还得加上官员们把水师当成摇钱树，层层剥皮。这话他就不会说了，大家都有目共睹的事情。
张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庄鉴说道：“这水师的饷银是一拖再拖，越来越少。现在七月了，四月的饷才刚下来。难哪。说到饷银，你还没领吧？领饷的时候就得和那位钱监军打交道了，他要扣着不给你那就很难办。一会你去他那里时顺便问问吧。”
张述点头，“多谢总督告知。”
和庄鉴聊了一会后，张述告辞。一直到最后，这位庄总督都没说去不去。
庄鉴摇摇头，“原来还真是来打倭寇的，不过就派一个人来……这也未免太儿戏了。他一个人能做啥？”
张述出府后很满意，探明了这位顶头上司的态度，以后就好办了。庄总督根本不想管那些闲事，以后尽管撑开了折腾吧。
他本来没想去钱能家里找不自在，听庄鉴说饷银得去他那领，那就去看看吧。
一路走到钱府，门口的卫兵们恨恨地盯着张述，前天才杀了他们两个兄弟，今天又跑来干啥？
张述说道：“进去禀报钱监军，本官来了。”
有个卫兵一声不吭进去了，钱能正在摩挲自己的右肩膀，前天被张述卸下来又装上去，后来大夫检查说没出什么问题，但是肿得鼓鼓的，疼得要死。
卫兵报道：“公公，守备张述求见。”
“叫他进来！”钱能接到汇报后阴笑，“嘿嘿，果然来了。咱家一会让你哭都哭不出来！慢，还是咱家亲自去迎接。”
钱能亲自迎接出来，倒让张述颇为意外，他不知道这个老阉货玩的什么把戏。
钱能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啊呀，张守备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说来咱家前天被驴蹄了一脚，这胳膊到现在还没好，还请恕罪啊。”
张述见他装模作样的觉得有挺搞笑，也学着笑道：“公公说得哪里话来？我看您不像是驴蹄了胳膊，是驴踢了脑子。”
钱能心中愤怒，脸上笑道：“张守备是在骂咱家！”
张述可不是吃素的，满脸笑容反问道：“没有没有。您脑子上面有个包，不是被驴踢的，难道是自己凑上去的？”
钱能笑不出来了，怒道：“谁骂咱家谁死全家！”
“谁要想死全家，本官便满足他。”张述说着突然伸手一掺扶钱能，“公公小心！”说着话他手臂一扭，就把钱能手腕给卸下来了。
钱能“啊”地一声惨叫，开始哆嗦，张述顺手又给他安了回去。
钱能又是一声惨叫，疼得面目扭曲。他从张述手中脱出身来，飞快的逃离。
两边的侍卫看得怒不可遏，这混蛋守备竟敢在他们面前偷袭监军！他们都把刀抽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