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怀骑着他那匹从天波府里带出来的红鬃马,纵马驰骋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迎着阵阵春风,顿时间心头一股豪迈油然而生,数月之前还在村子里偷鸡崽儿、砸玻璃。想不到一晃眼便也成了威风凛凛的少年将军,恍如隔世,也莫过如此。
眼见初升的太阳慢慢的往南墙上挂去,杨怀卯足了劲儿狠狠的抽了马屁股,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就来至辽军大营。
“吁.....”杨怀勒住马缰,胯下红鬃马瞬时而而停。
纵观整个辽军营帐肃穆异常,兵士脸上那一抹抹杀伐之气让人看了不觉心有余悸。杨怀暗自点头,心说这耶律斜轸果然不是浪得虚名,虽说在关下将士士气大跌,但这营盘的布置和巡逻方位却做的滴水不漏。
杨怀下了马,牵着马缰向辽军大营走去。
杨怀四处扫视这辽军大营,刚走没几步,就徒然感到一股杀气想自己逼来。眉头一挑却看见借个全副武装的辽国士兵正锐利的看着自己。
杨怀心里一阵冷笑,从容不迫的站在原地。果然不出所料,那几个士兵,拿着长枪一步一步像杨怀紧逼。
“什么人!擅闯军营者杀无赦!”几个辽国士兵异口同声,还真有一种震慑气势。
杨怀面带微笑,不紧不慢的说道:“在下大宋雁门关巡检使,杨怀。”
只听其中一个辽国士兵冷笑一声,喝道:“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吗!大宋巡检使,且不说你不是,就算你是,我活了这么大还没见过这般年轻的军官!再有你我两军交战,来这里作甚!”
“在下应你们大元帅耶律斜轸之邀,特来一叙!”杨怀的声音渐渐冷了下来,若果他所料不差,耶律斜轸一定在一处隐秘的所在,注视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一个不当,兴许就会让他看了笑话,这第一局也就算是败了。
杨怀冷哼一声,接着说道:“都说大辽乃蛮夷之邦看来确实事实,这宴不赴也罢!”
“这里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看他定是宋人的奸细,派来刺探我军军情。来人!拿下请元帅发落!”其中一个士兵叫嚣道。
“唰!”那几个辽国士兵顿时将手中长枪指向杨怀。
“哈哈哈,好啊,我倒想见识见识辽国实力到底如何?”杨怀说完身子往后一退,将马上绑缚的长枪取下,大喝一声,抬手便要刺出。
那一刻杨怀的眼神是凛冽的,表情是冷漠的,可心里却是轻松的。
“还不出现?”杨怀心里暗想道。
“住手!”
突地一声如洪钟般的大喝响起。众辽国士兵神情一松,变下手中长枪,躬身站在原地。
耶律斜轸带着一众人,大刀阔斧的走出大营,面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好似嘲弄又好似欣赏,到让杨怀心里很不舒服。
“巡检大人来到,本帅失礼之处还望见谅。”耶律斜轸笑呵呵的说道,忽的话锋一转,呵斥道:“尔等如此怠慢南朝来使,可知罪么?”
“末将知罪。”中辽国士兵齐齐呼道,整齐划一,好似训练好的一般。
杨怀对此呲之以鼻,但面上也不好表露出来,故作不满道:“北朝好大的架势,杨某若没写胆气,今日恐怕就要被当做奸细杀了。”
“巡检大人哪里话,本帅教导无妨,见谅则个。”耶律斜轸依旧笑道。
杨怀大手一摆,不耐道:“耶律元帅如果今日之事想看在下的胆气到底如何,也罢,如愿以偿,在下告辞!”
正在杨怀佯装要走,脚下刚刚迈出一步,便听耶律斜轸说道:“巡检大人慢走,本帅已在中军大帐之内设下酒宴,给巡检大人赔罪,还请赏脸。”
杨怀说实话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只不过不做些姿态,就未免太过可疑,当下杨怀也正好借坡下驴,转过身子,说道:“如此,便谢过元帅。”
耶律斜轸引路,不多时便已经来到中军大帐之外。之见这大帐通体白色,顶上是由明黄色秞体冠上的九龙戏珠,大帐阶梯全部有红色檀木制成,杨怀默数足有九九之数,两旁全都有士兵把守,阵势着实不小。
“请。”耶律斜轸侧身说道。
此时杨怀面上如沐春风,笑容可掬,不知道的还以为杨怀与耶律斜轸乃相熟的忘年之交。
杨怀同样回了一礼,笑说道:“不敢,元帅请。”
二人想让之下,同时步入大帐。
待耶律斜轸做上主位,杨怀和辽国一干将领一揖见礼,便坐在了左手边。中将领见此,也一次坐下。
杨怀毕竟是大宋来使,即使有千般不渝,表面上的功夫确实要做足了。
待众人坐定,耶律斜轸拍了拍手,顿时一众穿着暴露,婀娜多姿的辽国舞姬伴随着悦耳的旋律翩翩起舞。举手投足间尽显异域风情,一颦一笑好似都能把人的心肝儿给勾出来。
杨怀虽然心里防备着,但此时此刻心神也不由一荡,无论前世今生杨怀也没见过这么多暴露的女子,即使这一世见过的美女也不少,但又确实恪守礼仪,保守含蓄的良家妇女。这一般见识着实让杨怀大感不虚此行。
一番歌舞之中,耶律斜轸频频举杯,爽朗异常,杨怀也乐得如此轻松惬意的氛围,没吃多少,倒先醉了。
“不知巡检大人与重贵兄如何论交?”耶律斜轸举起酒盏,笑容可掬的问道。
杨怀面上已呈现点点红晕,放下了手中酒盏,笑说道:“我乃老爷家仆。”
此话一出,耶律斜轸手上一滞,表情顿时凝结住了。其余众将也面色怪异,面面相觑。与此同时悠扬的旋律也戛然而止。
杨怀面对这一切,坦然自若,联行依旧带着微笑,又饮下了一杯酒。
“咳咳...”耶律斜轸轻轻的咳了咳,缓解了尴尬,但心中兀自想到:“原来只是一个小小的家仆。”
但心头又有一种吃了剩饭般的难受:“难道大宋当真人才济济?一介家仆居然也下方一方诸侯?杨业啊杨业,你当真了得,杨家门下果然无庸才。在观我大辽.....”
耶律斜轸不甘的扫视地下一种将领,叹了口气,笑说道:“哦?想不到啊,原来杨巡检竟然侍奉重贵已久,唐突了,唐突了。”
面对着耶律斜轸的顾左右而言他,杨怀心里暗骂了一声老狐狸,可依旧笑道:“元帅与我家老爷相识数十载,按辈分杨怀应以子侄礼待之。”
杨怀也说着没有营养的话,就看他今日目的到底是什么。
众人又各自寒暄了半响,耶律斜轸终于忍不住了,强装感叹道:“哎,一晃眼却已经过了二十年,每每想其当年与重贵兄马上对战的时光,就忍不住怀念啊。可惜,此次却无缘一见。”
耶律斜轸一脸的遗憾和不甘,又叹了一口气。
这一叹,好似一个讯号一般,坐在下手的萧唐顿时站起身道:“元帅不比如此挂怀,杨将军虽然不在,但巡检大人不正坐在此处?巡检大人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作为,末将相信定是的了杨将军真传。元帅何不请巡检大人露个一两手?也好让我辽国将士见一见南朝大将的风采!”
耶律斜轸满意的点了点头,示意萧唐坐下。又转头望向杨怀,笑呵呵的说道:“杨巡检年纪轻轻却身居大位,定是有过人之处,不妨让我大辽将士开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