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环儿怔怔的看着周薇,轻声唤道。
周薇笑着答应了一声,握住了环儿的小手,说道:“呵呵,你就说,你喜欢他么?”
环儿低下了头,没有说话,可周薇看着环儿那含羞带怯的模样,哪里还懂这小蹄子的心意?这也不能怪她,当初杨怀一介小厮,虽说有几分才情,能做的几手辞赋,可放眼这个钱塘、汴京,文人骚客还能少么?在说周薇打心眼里是对那些个只会舞文弄墨的书生有一丝憎恨。不为别的,就只因为南唐就灭亡在这些口水飞溅、手无缚鸡之力的所谓文人。
说实话,周薇并没有杨怀做出的那一首辞赋,就对他心生好感,反而是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年纪轻轻为何要整天把什么菩萨蛮、雨霖铃挂在嘴边?窝囊,说不得,她认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他、李煜才真正的配合那些华丽的辞藻为伴,其余的人只不过是附庸风雅罢了。
那个时候,别说环儿也表示要嫁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而不愿嫁给杨怀,就算她愿意,周薇也决计不会答应。一个志愿舞文弄墨的男子,如何能保护得了曾今失去过一切的女人呢?
可现在不同了,杨怀就如愿的变成了叱咤风云、纵横沙场的大将军。三千之众打败辽军十万带甲之士,那是何其的威风、何其的不可一世、更何况杨怀现在风头正劲,不出二十年必能位居枢密,到时还能委屈的了环儿?也许只有将环儿嫁给杨怀,周薇才能安安心心的走。
“环儿,你自小就在宫里伺候、家没了、国亡了,你都在身边。其实啊,打皇上走了以后,我便不把自己当做什么皇后了,只是一个心愿未了的未亡人...不管怎样我还是丢尽了他的脸,不管如何我都没有面目去见他,那早一步死去又有何妨呢?只不过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周薇眼中含情,一直盯着脚下,幽幽的说道。
环儿泪眼朦胧,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趴在周薇肩膀上默默的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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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哈哈哈。”赵炅一把将案上的表书拍在龙案之上,哈哈大笑,将那顶上的紫金龙冠晃得阵阵颤抖。
赵炅兴高采烈来回搓着双手,群臣见官家龙颜大悦,连忙想官家道贺。
“臣等恭贺官家,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皆拜倒大呼道。
“哈哈哈,不必多礼,众卿平身。”赵炅虚手一抬,群臣缓缓站起。
这时候朝堂上才恢复了安静,赵炅止住了笑意,喜道:“继恩啊,你任人唯贤举荐杨怀,立下如此大功,朕必定重赏与你。”
王继恩同样喜不胜收,他没想到杨怀那个猴崽子还有这等本事,辽人是什么样的?笑话,那是叱诧天下的劲旅,虽说大宋军队南征北战无往不利,但那契丹一族隐隐又与大宋二分天下之势,这强悍程度可想而知。大宋建国以来,无数武艺高强、智谋过人之辈都没能在辽人哪里讨得了好,这杨怀居然在短短十日内以三千对十万大胜,这当真是不可思议。更何况,这次领军的还是辽国第一帅才,谋划武艺天下无人能出其右,真是真的么?恩,表书都已经送来定然假不了。
王继恩当下舔着脸,一副谄媚的模样,笑道:“奴婢怎敢居功?还不都是官家慧眼识英才?如果这个奴婢都要抢的话,也太不是东西了。”
王继恩一阵耍宝把赵炅逗得哈哈大笑,说道:“你这个吃才,马匹拍的原来越高明了,你可是把朕当昏君了?”
“如果官家是昏君,这样都能知道杨怀打破辽军,那官家您一定是古往今来最厉害的昏君了!”王继恩猫着腰,眯着眼举起了大拇指。
“噗。”殿下赵普听了这话差点没忍住,只好捂住嘴自己个在那偷着乐。
“哈哈哈....你啊你。”赵炅又是一阵爽朗的大笑。
再看潘美在殿下脸色比猪肝还要难看,杨怀立了大功,可比抽他的脸还要难堪,向来与他为敌的杨业岂不是借此身价大涨?那是不是意味着杨业要建节?节度使,那可是和潘美平起平坐的官阶啊,堂堂二品大员,以后想要刁难杨业,怕就不是那么好办到的了。
等等,潘美一凛,立刻想到了其中有些不对劲。按说雁门关被辽军压境先不说这事靠谱不靠谱,但就说这上表一事,按惯例可都是一方主将上表,那应该是杨业,为何这表书上单单只提到了杨怀立下了如何如何的战功、胆略是如何如何的高明,对于杨家父子仅仅是一笔带过,这,说明了什么?
潘美不愧是潘美,立刻从中体会出了一番不言而喻的意思,当下面上一喜,上前一步禀报道:“骑兵官家,臣有话要说。”
赵炅此刻正在兴头上,迆不怪他打断,大手一挥道:“哦?潘卿有话不妨直说嘛。”
潘美正了正身子,拱手答道:“启奏官家,雁门关大捷可喜可贺,可为何杨怀逾越上官,自行上表?再者说,即使这些无伤大雅,杨怀毛头小子一个,说耶律斜轸败走,还真是有待于商榷。请官家明察。“
这话一说完,朝堂上顿时陷入了一股诡异的氛围当中,赵炅拿着茶盏的手一滞,面上露出了不渝之色。可那潘美好似没事人一般,接着说道:“杨怀冒领战功,杨业身为上官不加劝阻,实乃是欺君大罪,虽杨怀为我家那不肖子的结拜兄弟,可臣实不忍让这等阳奉阴违之辈乱我大宋朝纲、蒙骗我大宋明主、贪功冒进,视我大宋百姓生死与不顾。臣恳请治杨业一门欺君之罪!”
潘美一席话说得堂堂正正、掷地有声。拿衣服大气凛然的模样,直叫王继恩心里大骂小人,明明是为自己私怨、看不得别人的好处,可偏偏又是这般正气凌然,伪君子三个字却实实在在按在了潘美的头上。
不少与潘美私下里交好的大臣都已经在一旁纷纷附和了,而杨业平常并不怎么结交大臣,唯一交好的王继恩此刻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替杨业说话,只好低着头闷不做声的思索着什么。因为他相信官家并不想办杨家,至少现在不想。只要官家不想,就算全天下的人都站在潘美一边,那又有何用?
险恶!
这是除了潘美的拥护者,保持着中立的大臣心中突然冒出的两个字。
赵炅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只摆了摆手说道:“传召德芳,问问到了代州没有,如果到了,让他暗中查访,查清了在来个朕说。继恩,退朝。”
赵炅就在潘美目瞪口呆的表情下,由王继恩扶着缓缓的消失在大殿上。
潘美心里很是错愕,为何这般都不治杨业的罪?
潘美转身欲走,可却被赵普叫住。
“潘相留步、”赵普上前一步赶上了潘美的脚步。
潘美诧异了一下,转过头来疑惑道:“赵相有何指教?”潘美行了一礼,毕竟在官阶爵位上都高过他一筹,平常还好说,但在这崇德殿上,还是要做些面子上的事情。
“不敢,普只有一事不明。”赵普微微一笑。
“哦?赵相但说无妨。”潘美说道。
赵普呵呵一笑,看着殿外那湛蓝的天空,好似自言自语又好似有所暗示的说道:“俗语说,吃力不讨好,杨业死了,谁会有好处呢?”
说完一甩长袍,下了玉阶。
盘阿迷面露鄙夷,哼哼的跟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