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媳二人手牵着手出来了,那个多宝盒里究竟是什么宝贝,谨言仍是没看,她不想看,既是公孙家的,迟早会传到自己手里,现在看了,只会徒增心理负担。
出了暗到,夫人又重新将门关好,谨言有些关心夫人的身体:“娘,您的头还晕不。”
夫人听着鼻子又酸,拍了拍她的手道:“好多了,以后听你的,少吃油重的,多吃清淡,还有,喝你说的那个啥荷来着?哦绞股兰,对吧。”
谨言忙点头,问道:“药房里有绞股蓝没,此茶喝了还能延年益寿呢。”
夫人其实知道谨言如此不过是想要岔开话题,怕自己太过担心难过又会引发身上的病症,便也跟着她说笑,心里越发觉得慰贴,她此生最遗憾的就是没能生得一个女儿,所以才特别疼婉姐儿和谨言。
“嗯,都听你的就是,不过,谨言,你不肯去,也带封信给淳儿吧,我怕他会……”夫人还是忍不住绕回了话头。
谨言听了心里微微抽痛,像是原本紧绷了的心弦上又被人用力扯了一下,微低了头,半晌她才平复自己的心情,“娘,我不写了,让墨涵带个信去吧,就说,让他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夫人自是明白她此时的心情,也不强求她,便与她一起去了东次间,墨涵正在屋里等着,一脸的焦急。
见了夫人和少奶奶进来,墨涵也顾不得行礼,对谨言说:“少奶奶,行礼收拾好了不,跟奴才即刻启程吧。”
“墨涵,你自己去吧,我……不去了,我要和夫人在一起,留在府里,你跟世子爷说,让他和侯爷放心,我会照顾好夫人的。”谨言有些哽噎,好半天,才说完整这句话。
“少奶奶,这可不行啊,爷说过,无论如何也要奴才带你出去啊,您留在府里一定会很危险的,爷在外面也不放心啊。”墨涵急了,对着谨言跪了下来。
谨言心中虽悲,却也是暖暖的,公孙淳他,最舍不得的,怕是自己吧。
“你走吧,天色不早了,再晚,只怕城门会关,你也出不去了,在外面,多顾着点爷的身子,让他按时吃饭,天冷加衣,啊。”谨言说完,便转身跑了出去,她怕当着墨涵哭,怕墨涵会告诉公孙淳自己很脆弱,怕公孙淳不安心啊。
夫人见谨言走了,便对墨涵道,“你快些去吧,就说,少奶奶回了顾府了,让世子爷放心就是,有我在,她不会出事的。”
墨涵无奈地起了身走了。
夫人在空空的东厢房里孤独地站了一会儿,良久,才抬脚走了出去,再出来,夫人眼里只有坚毅。
谨言跑出来后,就一个人躲在穿堂里好哭了一阵,丽娘和朝云其实看见了,但谁也不有上来劝她,她们知道少奶奶心里的苦,少奶奶其实也想跟着爷走的吧,只是,夫人在府里,她作为媳妇又怎生舍得,少奶奶是个心软孝顺的啊。
不一会儿,夫人出来了,她们两个便悄悄走近夫人,示意少奶奶在哭呢,夫人眼睛也是红红的,也没有走过去,她知道,当着她的面,谨言是不会哭的。
恸哭过一场以后,谨言心情平复多了,她还想着郑氏的事呢,擦了泪,整理整理自己的仪容,又回到正屋里。
夫人也一脸平静地坐在屋里喝茶,谨言微笑着走近,似乎刚才的一切,根本就没有发生似的。
“娘,谨言有件事得跟你说说。”谨言思索着措词,她不知道郑氏在夫人的心里会是个什么地位,听说,郑氏曾经也怀过孩子,只是没怀住,六个月上就坏了,不知道是不是夫人下的手。
夫人将茶杯放在了桌上,认真地看着她,一副聆听的样子。
谨言便将郑氏可能与外府的人有染之事说了一遍。
夫人听了非常震惊,冲口说道:“不可能,云玲是我身边过去的,她怎么可能……”
谨言听了便不再言语,夫人应该有自己的判断力的,但她也很相信四儿,四儿注意郑氏也有不少时间了,但郑氏原是夫人身边的陪嫁丫头,公孙淳成人时,夫人将郑氏送给他行成人礼的,按说,她的性情夫人最是了解的,以夫人的睿智,一定不会看错人才对。
只是,环境和地位的变化是能改变一个人的,以现在的郑氏来看,谨言不觉得她值得夫人再信任,侍棋死时,说的那个字倒底是郑字,还是陈字,现在也不知道,她又想起了看守侍棋的两个婆子,自己原是说要去审的,结果遇到紫秋和琴儿的事,一时没抽出身来,一直不去审的,若是自那两个婆子口里能挖出是郑氏有问题,那么四儿的消息就肯定准确了。
正在想着,却听夫人果断地说道:“不过,这个时候,自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任何的风吹草动,都有可能给侯府带来危险。”
夫人如是一想,便对朝云道,“你去吧大总管请来,我得安排些事了。”
朝云依言去了,但没走出去多远,大总管竟然气喘吁吁的来了。
也不等朝云禀报,老远就喊:“夫人,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夫人和谨言听了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云和丽娘也是脸色阴沉,看来,事情提前发作了。
“夫人,不好了。”大总管跑了进来,一下只软在了地上。
夫人沉静地说道:“阿富啊,多少年了,你怎么还是如此沉不住气,只要天没踏,没什么大不了的,说吧,出了什么事?”
大总管听了夫人的话,脸上一片赫色,定了定神,对说道:“府外,府外来了好多官兵,把咱们府里牢牢围住了,就是小厮们出去采买,也是不许了。您……快去看看吧。”
谨言听了便说道:“娘,我和你一起去。”
夫人却摆了摆手道:“你一个刚过门不久的小媳妇儿,却那地儿做什么,外面定然都是些粗俗的军人,没得让那些人冲撞了你,我反正是老婆子一个了。”
转头又对大总管道:“二少爷呢?二少爷可有回来?”
大总管摇了摇头,说道:“一早二少爷送了二少奶奶回娘家去了,一直没回呢,可能去了衙里了吧。”
夫人听了便是眼一瞪,怒道:“他今日沐休,哪里要去什么衙里,再说了,他送老婆回去,为什么也不跟我说一声,还真是胆子大了啊,我还没死呢,就当我挺尸了么?”
谨言听夫人说的吓人,忙对大总管道,“大总管,您先拿些银子去,包几个包红,就算那些人不放咱们出去,也打听打听,看看这围府的命令是谁下的,由谁负责,咱们也好知道,是谁要对咱们府里不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