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大女儿的话,大夫人严厉的脸上露出丝满意的笑容,一会子碧云进来了,“禀夫人,管事婆子都到了。”
大夫人便起身要走,顾慎言便对谨言使了个眼色,谨言无奈地对大夫人道:“母亲,听说二姐姐受罚了,女儿不知道二姐姐所犯何事?”
大夫人微觉意外地回头看她,嘴角含了丝讥讽:“她太过任性,对妹妹不友,老祖宗罚了她。”
“二姐姐只是性子直了点,并没有对我们这些妹妹们不好。”谨言违心地说道,脸上却是一片真诚。
“哦,你这孩子到说得实诚,只是这是老祖宗罚的,我也没有办法啊,也不知哪个嚼舌根的在老祖宗面说乱说二丫头,老祖宗正生着气呢。”大夫人脸上似笑非笑,布着细细鱼尾纹的眼角微微上挑,斜睨着谨言。
谨言讪讪笑笑,心里却痛骂这一对母女狡猾,非逼着自己去给顾默言说情,“母亲,谨言这就去求老祖宗,愿意替二姐姐受罚。”
不管真不真心,大夫人听了心里还是好受了些,顾默言究竟为什么受罚她心里最清楚,只是眼前这个庶女却是女儿受罚的引子,她当然要斥责两句,心里才舒坦一些,还好,这丫头恭谨得很,希望她好好嫁了,不要闹出什么妖娥子才好。
“替罚就不必了,不过,说起来,这事也是因你而起,你去说清楚也好。”大夫人貌似慈爱地说道。说完,扶了侍书的手,出了正屋。
谨言在她身后道了告辞,又对着顾慎言行了礼,才出了竹园。
她一出来,棋儿便迎了上来,谨言见她目光闪烁,知道她有话说,
点了头便走,路上人少处,棋儿才小声地对她说:“才听竹园里的刘妈妈说,前些日子二小姐在大夫人这闹得凶,说那北靖候爷世子是个浪荡子,做事没个正形,两年前曾娶过一位正室,是宁伯候家的二小姐,难产死了,屋里还有有两房姨奶奶,所以,二小姐死都不答应,大夫人先前也不知道那人这样,后来知道了,也找大爷闹,大爷没法子了,才求了老祖宗。”
原来如此!若是好的,又怎么会把候门世子夫人的位子给自己这个庶出的女儿啊,谨言不由在心里冷笑,脚步却向着榕园而去。
棋言不解,忙问道:“小姐,你不回去么?”
谨言淡笑道:“我去求老祖宗免了二姐姐的禁足令。”说着,又附在棋儿耳边说道:“你去叫四儿去摘几片荷叶来,要又大又园的那种,我要煮荷叶粥吃,这天怪热的,消消署。”
棋儿一楞,有点不明白自家小姐为什么会去给二小姐求情,还想再问,就见小姐的眼光清冷冷地看过来,眼底裹了丝促狭之意,知道自己家小姐做事从不吃亏,便放心地走了。
谨言脸上又恢复了亲和温暖的笑容,路上碰到相熟的妈妈,便点头打招呼,有些仆人知道这位庶出的三小姐将来可是要做候爷夫人的,面上便比以前恭敬了一些,一时间,也再没遇上个拿鼻孔看她的人。
出了月亮门,转过一坐爬满紫金玲的假山,前面就是榕园,谨言心里却在思索着,顾默言不过是被禁足了半月而已,也不算什么严重的惩罚,为什么顾慎言和大夫人急着让她免罚呢?难道这段日子里,顾默言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要做么?
进去不久就遇到孙妈妈,谨言忙恭谨地行礼。
“天气怪热的,三小姐今儿怎么来了。”昨天是老祖宗招来的,今儿可没人去请啊,这位三小姐不知道老祖宗的规矩么?
“是啊,天气好热。”谨言笑着答道,掏了条自绣的帕子在脸前甩着,似呼那软纱能扇出多大风来一样。
孙妈妈却是眼睛一亮,笑道:“都说三小姐的绣品奇特,是府里的希望罕物儿呢。”
谨言脸一红,微羞着将帕子递过去:“都是小姐妹们说着玩儿呢,妈妈可别当真,手法粗着呢,您要是不嫌弃,这条就送您呢,才拿出来的,没着汗。”
孙妈妈便接了过去,是府里常见的蜀锦,只是上面绣着一只可爱的猪娃娃,扑扇着大的肉耳朵,鼻子上还掉着一滴鼻涕,孙妈妈的小女儿才十岁,最是喜欢三小姐的绣品,只是三小姐一般不拿出来送人,很难得到,这会之突然得了,心里当然很开心。
“老祖宗之会子正在喝茶,应该没什么事,一会子我去给你禀报去。”
“谢谢妈妈,那谨言就先在外面等着了。”谨言道了谢,老实地站在穿廊上等着。
孙妈妈进去后,一会子就出来了,笑眯眯道:“可巧好,老祖宗正要找你,你这会子就来了,快进去吧三小姐。”
谨言笑着进去了,今天天气比昨日更闷,老祖宗却还是歪在大炕上,眼睛半睁半眯。
谨言恭敬地行了一礼,请了安,就静静地立在一旁。
老祖宗微睁了眼,在炕前孙女脸上扫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今儿怎么过来了?”声音淡淡的,却是比起昨日来,有了点烟火气。
谨言跪了下来,对老祖宗拜了一拜才道:“孙女是来求老祖宗的,孙女今儿才听说,因着昨日二姐姐教了孙女的事情,让老祖宗您生气了,罚了她,二姐姐其实是为孙女才教孙女行止之道,实是好意,求老祖宗您原谅她,免了她的罚吧。”说得情真意切,一副内心不安的样子。
老祖宗终于坐了起来,精明的老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心里却很是满意,都道这孩子厚道实诚,这会子看来,果然如此,脸上不由便带了丝笑:“起来吧,又不是年节下的,跪着作什么。”
谨言恭谨地站了起来,一双美目却仍哀哀地看着老祖宗,一副老祖宗若不答应,她便要哭的样子,老祖宗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我罚她并不全为你,你也不用不安,你母亲那也清楚这事,不会为难你的。”
果然是人老成精,至少猜到了自己一半的意思,谨言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郝色来,嗫嚅道:“孙儿确实不想二姐姐受罚,求老祖宗原谅二姐姐吧。”
“那就看你面上,把禁足给免了,女训是还要抄的。”老祖宗笑着说道。
谨言便恭敬地道了谢,话说完了,就得告辞,果然她一行礼,,老祖宗又叫住了她。
“五姨娘昨儿个来了,你应该知道了吧,北靖候府世代忠良,是朝之重臣,你年纪还小,在家里的一年里,要多跟着你母亲学学中馈,学学理家,女训女戒要多看,顾家出去的女儿可不能让人看轻了。”
看来,这婚事怕是板上订钉了,谨言只是还是有些不想信北靖候府会真同意由自己这个庶女替了顾默言那个京城小名气的嫡出才女。
可这都由不得她质疑,不管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家,以她的地位,只有接受的份。于是谨言连连应是,恭谨受教。
老祖宗便越看这个孙女越顺眼了,谨言原本就长得讨喜,脸上又总带着亲和的笑,老人家也是喜欢罗莉的,看着谨言脸上怯怯的,她笑着道,“放心吧,虽然你是庶出的,但陪嫁也不会差了去。”
这是难得的一个承谨,虽然谨言并不一定肯嫁过去,但有了这句话,她还是很开心,大夫人像头母狼,前面也嫁过几个庶出的堂姐,嫁妆寒酸得很,但嫁嫡女时就不同了,那就是相府的脸面问题了,以后自己如果不得不嫁的话,嫁妆丰厚些,至少还有和离一条路走,和离了就先抱着嫁妆吃阵子吧。
谨言心满意足的出了榕园,脚步轻快地回了自己的小青园。
四儿挽着裤腿儿,一身湿答答地回来了,手里拿着几片肥大的荷叶。
谨言一看她那憨实样,忍不住哈哈大笑,四儿也不羞,跟着笑了起来:“小姐啊,你不知道,坠儿比她哥哥还胆大呢,竟然拉了我踩进湖里去了,您看,这几片叶子怎么样?”
“很好,很好,晚上小姐我亲自煮粥,到时咱们一起喝。”谨言接过荷叶,闻着沁人的荷香,回头又问道:“你不是说坠儿不敢出来吗?今儿怎么又肯了?”
“二小姐要参加一个诗会,正在屋里写诗呢,没怎么管她,她就出来了。”四儿拆了头上的团髻,散开一头的黑发,吸着鞋,憨憨地对谨言道:“我去换身衣服,一会子来帮小姐洗米。”
谨言没管她,心里却在思量着是什么样的诗会那么重要,顾默言非要去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