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6441200000002

第2章 生(2)

每个人的心里藏着一个不可轻言的秘密,我们把它放在心底,独自品尝甜蜜苦涩,不与他人道说。

左微与杨牧天的故事的开端可以追溯到他们的初中时代。

当时的左微还住在乡下的外婆家,十足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领着附近的一众孩子摘摘东家的桔子,偷偷西家的红薯,一副没心没肺的简单模样,嬉笑怒骂,肆意张扬。

老师领着杨牧天进教室的时候,她正和同桌的小男生商量着放学以后去偷张书记家的凉薯,抬起头就看到了这个板寸头的少年,穿一件棒球衫,手足无措的站在讲台边上。

那时候左微还没见过这么新潮的衣服,只觉得他很与众不同,冷冷的眉眼,比起邻居家的小胖子不知道好看了多少倍。

“杨牧天,你从哪里来的啊?”

“杨牧天,你要不要和我们一块去游泳?”

“杨牧天,我爸妈昨天给我带了德芙的巧克力来,你要不要吃一个?”

“杨牧天……”

“杨牧天……”

从十四岁少女口中,不断吐出的名字,让他在她心中的意义开始变得不同起来。

然而她尚年幼,不知爱为何物,只是想尽一切办法吸引着他的注意,只一眼,便心花怒放,夜不能眠。

当时的杨牧天刚刚遭遇家庭的剧变,被父母带到这个破旧的小农村里蛰伏下来,整日整日的听着家里的唉声叹气。

纵然年纪尚小,初尝了愁之滋味的少年也不知道如何掩藏自己的情绪,常常被父母打骂,以至于自己原本阳光开朗的性格也受到了影响,善变的脸就如六月的天,即使是对着左微,也是偶尔欢喜,偶尔寂静。

而左微每每见他不开心,就会从口袋或者书包里,掏出一块巧克力来给他吃。

他原本对这样的零食是不喜的,吃了太多,反倒腻味,可是现在却总是嘴馋,责怪当初的自己,往垃圾桶里不知扔了多少比德芙好太多的牌子。

“杨牧天,不要不开心了好吧?”

“我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你看你都像个小老头似的了,皱纹都要出来了。”

“你才长皱纹了!老太婆!”

“我不是!”

“你就是,老太婆!”

左微嘟着嘴,见他一副要生气的摸样,也不再置气,只呐呐地说:“好吧,我就是老太婆,那你也是小老头。”

他瞪她一眼,道:“随便。”

若不是年幼,怎会说出这样天长地久的傻话来?

左微记得那是一个暑假的下午,那时候的夏天不像现在这样热,穿着短衣短裤的她在家写作业,耳朵却直直的听着窗外的声响,约好的暗号却始终没有响起。

好不容易等到外婆外公出门,她一溜烟的偷跑了出去,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好,凭空踏起一路烟尘。

杨牧天的家是一幢三二层楼的房子,比左微外婆外公家不知道好了多少,但是大门常年关着。

她记得杨牧天曾经给她说过他的房间在二楼,抬起手挡住耀眼的阳光,昂着头眯起眼睛竭力地想要看清楚窗边有没有少年的身影。

“杨牧天……”她压着嗓子叫,喊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特傻,这怎么可能听得到,便蹲在了一旁的桑树下,撑着脑袋听夏日不断的蛙叫与蝉鸣。

一边嘟囔着,“杨牧天你快下来,快下来,快下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游走在天外的思绪被唤了回来,猛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戴着鸭舌帽的杨牧天弓着背摇着她的肩膀。

她抹了抹眼睛,惊喜道:“你总算出来了!”

杨牧天解释说:“我爸妈刚刚才出去。”

“没事,没事。我要热死了,咱们去游泳吧!”她也不恼,还是一头热情地拽着他向小河的方向走去。

他看了看她被灼得通红的脸,摘了帽子戴在她的头上,带了些责备的语气说:“以后我不去找你你就别自己跑来了,太阳这么毒,晒黑了晒伤了怎么办?”

她跑到他的前面,转过身来,正对着他倒退着走,“嘎嘎”地笑得像只小鸭子,露出两颗小虎牙,一双晶亮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杨牧天颇有些不自在,“笑什么啊你?”

“没,就是想笑。”

“别看着我笑,我不自在。”

“我不,我就要看着你笑。”

“为什么啊?”

“你好看。”

不是没有人说过杨牧天长了一张好看的脸,从小到大,受到的大人的夸奖,收到的女孩的情书,都让他在懵懵懂懂中知道了自己在外貌上与普通男生的不同,他们总是夸他漂亮。

其实他心里是反感的,觉得这是夸奖女生的词,常常在别人夸奖过后,扯着嘴角笑,然后腹诽道,你才漂亮,你全家都漂亮。

可又好像并不是在骂人。

而此时,这个笨嘴拙舌的左微嬉皮笑脸的说他好看的时候,他只觉得脸火辣辣的,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第一次觉得长得好看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两人一行沿着小路到了附近小孩常来的小河,左微欢叫着作势就要跳下去,被杨牧天一把拉住,骂了一声“笨蛋”,蹲下身抬起她的脚,替她脱掉了鞋子。

“杨牧天……”她看着从上至下他头上浓密却短的板寸头。

“嗯?”

“你的头上为什么有这么一个大包啊?”她伸手想摸摸他头上鼓上来的小包,又缩了回去,“痛吗?”

“不痛。”他站起身,摇摇头,言简意赅的回答。

“怎么弄的啊?”

“自己撞的。”

“怎么这么不小心。”

“你到底要不要下去了,再不去我就回去了啊!”他冷冷地说。

左微撇撇嘴,一边走一边抱怨,“关心你都还不行了,以后再也不管你了。”

他只是觉得头上生疼,难受的不愿意说话,坐在一旁看她玩水。

杨牧天是一只旱鸭子,生性怕水,所以常常是左微在水里玩的不亦乐乎,他坐在一旁或打盹或陪着左微说话,更多时候是一个人低着头想着那些少年本不该有的烦恼。

左微一个人在水里游了一会儿,冲走了满头大汗,眼睛一直直溜溜的看着岸边的杨牧天,她认为自己是应该生气耍小脾气的,却又还是止不住想和他说话的心思。

那时候她还是个直肠子的人,肚子里不会绕弯弯,更不会懂得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只是一心想要对他好,想要抚平他眉头那抹厚重的沟壑。

她灵机一动,潜下水摸了只龙虾,慢慢地踱回他身边,下半身还泡在水里。

“杨牧天,你在想些什么啊?”

“没有想什么。”他睁开眼睛,却不看她。

“杨牧天,为什么你怕水呢?水里很舒服啊,凉凉的。”她用稚嫩的言语诱惑他下水,想要给他一点小小的惩罚,至少得让这只老龙虾的大钳子物尽其用,好好地吓他一下。

却只见杨牧天紧紧地抿着嘴,面色变得苍白起来,手握成拳不停发抖。

她也慌了,扔下手中的玩具,抓住他的手臂,关切的问道:“杨牧天你怎么了?”

半晌,他才轻舒了一口气,“没事。”

她还想追问,脚上却一痛,惊呼一声跌进水里,连带着杨牧天也被她拽了下来。一阵翻江倒海过后,她将头伸出水面,却见杨牧天还潜在浅水中,紧紧地闭着眼,相握的手被抓得生疼。

她慌了神,连拉带拽的把他从水中拉起来,抹去他脸上的水,拍了拍,“杨牧天,杨牧天,你怎么了?快睁开眼。”

他还是不肯睁开眼睛,牙齿死命的咬着下唇,她去掰他的嘴,却触到了他脸上的泪。

“杨牧天,你到底怎么啦?你不要吓我。”她被吓的声音中都带了丝哭腔,手足无措的抹他脸上的泪水,却怎么也抹不干。

半晌,他才睁开眼,跌坐在水里,水没到他的脖子。淡淡地说:“我没事。”

她也一脸担忧的在他的旁边坐下来,手还是拉着他。

“左微,你说这里的水能淹死人吗?”他突然问道。

她摇摇头,说:“应该不会吧?这水这么浅。”

“真的不会吗?也对,死哪儿有那么容易。”他只是直直的看着前方,然后松开她的手,说:“左微,我们玩个游戏吧?”

左微这时候已经完全懵了,木讷的点头。

“你一会儿帮我数着时间,看我能在水里潜多久。”

“可是你不是怕水吗?”

“没事儿,我现在不是不怕了吗?”他微笑着安慰她。

“那好吧,要是憋不住了,就上来,不要强撑哦。”

他点头答应,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向后仰去,渐渐将头埋在了水中,左微一边数着“1、2、3……”,一边注意着他脸上的神色,日光透过清亮的在他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而他只是面无表情地仰躺着,神色安详仿佛已经死去。

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在她的心中盖上了一座小房子,住在里面,日出而作,日落不息。

同类推荐
  • exo之我们永远在一起

    exo之我们永远在一起

    风吹雨成花时间追不上白马你年少掌心的梦话依然紧握着吗云翻涌成夏眼泪被岁月蒸发这条路上的你我她有谁迷路了吗我们说好不分离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就算与时间为敌就算与全世界背离风吹亮雪花吹白我们的头发当初说一起闯天下你们还记得吗那一年盛夏心愿许的无限大我们手拉手也成舟划过悲伤河流你曾说过不分离要一直一直在一起现在我想问问你是否只是童言无忌天真岁月不忍欺青春荒唐我不负你大雪求你别抹去我们在一起的痕迹大雪也无法抹去我们给彼此的印记今夕何夕青草离离明月夜送君千里等来年秋风起
  • 明星的代价

    明星的代价

    娱乐圈从来都是纸醉金迷肉欲横流的世界。涉世未深的两个女孩,在金钱、欲望、名利中随波逐流,依仗青春,无所不能。究竟爱情是什么?是金钱的趋势,是欲望的怂恿,还是名利的诱惑……当爱情成为一种手段,才恍然大悟。原来成为明星的代价,是青春的消失殆尽,是挣扎在边缘的呻吟。
  • 还魂记之临渊篇

    还魂记之临渊篇

    生前一眼的痴迷,死后无尽的回望……我爱你成痴,爱你一生,你却浑然不知……
  • 一怒成婚,萌妻休想逃

    一怒成婚,萌妻休想逃

    尚岚订婚仪式前夕,却意外在化妆室发现自己的未婚夫温桓和一个人睡在一起,此时才想通很多事情,才明白他原来是个特别的爱好。未来的婆婆不仅不帮忙,反而狠狠羞辱她,为了赌一口气,她当场征婚,竟然嫁给了个瞎子贵族……而且据说还没能力……
  • 浮生若梦意难平

    浮生若梦意难平

    你说浮生若梦,为欢几何。我说从今以后,到底意难平。……………………………………………………已有十余万字存稿,坑品保证,欢迎入坑。
热门推荐
  • 穿越之衰神当道

    穿越之衰神当道

    他是人见人厌的衰神,跟他在一起总会发生各种各样不幸的事情,虽不会死但是会生不如死。尽管如此倒霉,可他还是笑对人生。十六岁生日的那天,因为回来给他过生日的父母遇到车祸,成为了压倒他的最后稻草,终于死心的他结束了自己霉运不断的人生。再次醒来却惊讶的发现自己出现在了未来?可是,与生俱来的霉运依旧存在,他能打破这个魔咒,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吗?“臭小子,每次碰到你都没有好事,你就不能老实点的呆在我的怀里吗?”“见到你总是许多波折,为了你我愿意,我的公主?”“虽然跟你在一起都很倒霉,但是我愿意跟你一起倒霉,只要你幸福。”“没事,没事,别人倒霉是他们活该,只要你没事就好,我擦,那里来的香蕉皮?”
  • 梦幻西游之将明神剑

    梦幻西游之将明神剑

    什么?龙太子不拿枪,还抢了剑侠客的剑?什么?唐玄奘竟然变成了女的?吃了她依然可以长生不老!什么?猴哥竟然只会打酱油!什么?猪哥竟然变异了,而且……还变性了!什么?小白龙竟然成了一条蛇!那么老沙呢在哪?……一行五人,从东海龙宫向西而行,究竟他们会遇到哪些磨难?而西方,等待他们的又是什么?五庄观、普陀山、阴曹地府等等,他们的前身又叫什么?
  • 仙侠奇遇记

    仙侠奇遇记

    一卷天书负重任,二把神剑灵相通,三世放弃为仙人,四大神兽齐相助,五灵铜镜穿时空,六道轮回得凡体,七弦魔琴断魂魄,八孔骨笛奏神曲,九黎妖魔不敢狂,十指之约不相忘,百般思恋成眷属,千山万水皆有情,愿得真心人,永世不相离。(《仙侠奇遇》:集神话传说-历史-妖兽-魔兽—法器—神剑-布阵—金木水火土五行—阴阳八卦改编而成。)
  • 飞蛾泪之前世纠葛

    飞蛾泪之前世纠葛

    她前世是林尚书家的嫡女,和李将军的儿子互生情愫。一次巧合,太子殿下在李将军府遇见了她,从此他的心里就有了她的影子。她因此被人妒忌上,从而遭到了陷害,最终一尸两命。再睁眼,一切回到了太子殿下和她碰面之前,但是“她”已不再是之前的她。前世的“死局”被解开后,他们又会是怎样一个结局?
  • 钱祸

    钱祸

    为钱生,为钱死,为钱辗转千百次!十次转生,万年不死。第一世我是黑帮老大为兄弟复仇走上黑暗之路。第二世我是上古九黎之主,我以为命运可以改写。第三世........
  • 与心情对话:明媚靓丽一生的99个细节

    与心情对话:明媚靓丽一生的99个细节

    面对工作、生活、婚姻、家庭……种种繁杂事务的你,想没想过随时调整自己,祛除来自各方面的情绪污染,让自己成为一个明媚靓丽的女人呢?只有懂得调节心情、常与好心情亲密对话的女人,才会真正地照顾自己,才有能力关心家人,成为家庭中一道明媚阳光。
  • 暗恋在无声无息中

    暗恋在无声无息中

    他叫周生,180,不戴眼镜,不常笑,也不怎么爱说话————哦,原来是我不了解。她叫郑晓琳,校花——情敌。即使只有我一个人这么认为,我也是这么想的,她就是我情敌,就是她抢的我周生。那么高贵冷眼的周生怎么就看上她了呢?!世界太不公平了!后来我决定——放弃。我便不再喜欢、不,暗恋周生了。——“我决定,我要追沈乔!!!”我在一楼食堂大喊。喊完我就走了。我才不管有多少人看着我了,我就要他们看见!哼!狗男女!沈乔,高干子弟,才貌双全,会打篮球会游泳,与周生并称“南大校草”。
  • 汪精卫第2卷:粉墨登场

    汪精卫第2卷:粉墨登场

    提到汪精卫,大多数人想到的就是两个字——汉奸!汪精卫在中国是一个完全被否定的人物,甚至被认为是中国人的耻辱。因此现在的中国历史教科书中,把汪精卫从辛亥革命和国民党的历史中完全抹杀,只是抗日战争的历史中实在无法抹杀汪精卫的存在,才简单地提到了汪精卫和他的维新政府。这种出于主观愿望而随意修改历史的作法,使国人对历史产生了错误和虚假的理解。重新去纵观汪精卫的一生,历史不仅仅是记录事件,还需要真实、公正、客观。
  • 樱花庄的食梦者

    樱花庄的食梦者

    非常非常综合的东西…...女主,果然还是神田空太比较好吧?..月刊(半月刊)注目,跳坑请三思
  • 无限之边缘世界

    无限之边缘世界

    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他只能孤注一掷。面对信念和感情,他割舍不下的,最后还剩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