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却是做的有点过了,裘某当不当这官无所谓,但大人一番言语,却把整个德清县官吏都推倒了绝路上,他们此时一定派人去找湖州知府温士静去了。”
裘程荣来到后堂坐下,忧心忡忡道,赵崇宇根本没有把什么温士静放在眼里,只是问道:
“县内可有土兵?”
裘程荣不明所以,这位大人怎么好像不怕温士静啊,不过既然他不怕,自己也不用瞎操心,便答道:
“有五百人,不过不在下官治下。”
“哦?”
裘程荣老脸一红,解释道:
“本来是在下官治下的,不过下官已经五年未曾见过粮饷了,迫于无奈,上请湖州守备派了个游击下来,代为统制。”
赵崇宇眼珠一转,看向一旁的刘茂遐,刘茂遐抚了抚胡须,道:
“按大西制,只要主公给付那位游击五年来的代管费用,便可将土兵收回治下。”
裘程荣不明白这位师爷为什么叫大人“主公”这个古称,不过心里却有些焦虑,县令要收回土兵,他一百个举双手赞成,不过县令收回土兵干什么?他就有些后怕道:
“大人,不可操之过急,需徐徐图之,曾县丞他们虽然混账,但毕竟是朝廷命官,不可啊。。。。。。”
赵崇宇脸上肌肉抽搐,心说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就算再昏,也不可能调集人马把这帮大小官吏给收拾了吧?当下笑道:
“裘兄多虑了,三班衙役跟着曾汝好跑了,总的要人临时维护治安吧,况如今天下不靖,一县土兵岂能轻与他人,你且待我前去寻那游击将军,我将土兵赎回即可。”
裘程荣这才放下心来,不过随即苦恼道:
“大人不知,县库内已经没有存银,尹老知县在的时候还隔月一发,半年前尹老知县就要致仕,俸禄已经拖欠了半年,全说是等新任知县上任后一并补齐。。。。。。”
这都什么人啊,留下一摊的烂摊子给自己,赵崇宇暗骂尹老头不厚道,当下对刘茂遐说:
“我还有多少银子?”
刘茂遐眉头一皱,心说主公你干嘛要接这个烂尾帐,咱们的现银可是要留着发展民生,开启民智,招兵买马,壮大势力的,见裘程荣如同饿狼一般盯着自己,刘茂遐将数额减半报到:
“还有八千两银票。”
反正赵崇宇只管收钱,从来没有计算过,所幸先藏起来一部分,免得这个败家主公给挥霍完了。
一听八千两银票的数额,裘程荣眼冒金光,自己县尉的年俸才30两白银,着八千两白银该折合自己多少年的俸禄啊?按下裘程荣在那里扳指头算算术不表,赵崇宇却觉得少了,不满问道:
“才这么点儿,宜兴知府不是很客气吗?给了不少金元宝算进去没有?”
刘茂遐印堂一黑,心说主公你自爆什么家底,炫什么富?不知道这德清县上下都是喂不饱的饿狼,你我携巨资(尽管都是别人看着孙可望的面子硬塞的)来此小县,万一流传出去被那山匪强人盯上,又该如何是好。
“主公,已经折算进去了,八千两不多吗?”
“多多,已经很多了!”
搭话的却是裘程荣,只听他搬着指头说:
“500土兵,每人兵饷一年碎银6两,折合白银5两5钱,养一年只需耗费2750两银子。”
赵崇宇心下一暗,这养兵真是如此费钱啊,自己三人绕着太湖转了一圈儿打秋风在得了八千两银子,还不够付500名土兵的五年来的托管费用,看来当务之急,还是先想办法搞银子。
见赵崇宇一脸的苦大仇深样,刘茂遐知道他在为银子发愁,一摇折扇,道:
“主公莫须担心,这5两5钱却是足额饷银,但大多土兵根本拿不齐,一则此饷银只是按训兵、作战之日计算,其余时候土兵各自归家种地,所得粮秣自留以充,二则现在官员多有吃空额者,土兵往往编额不过半。还有,既然是供养土兵,州府自由粮饷拨下,怎能全让主公自掏私银?”
刘茂遐说的有理,裘程荣听得连连点头称是:
“不错,本县土兵足额饷银才是5两5钱,但大多在家务农,一年下来饷银不过1两左右,而且实际人数不过200有余,只不知肖游击是否拿到湖州府的饷银,再裁撤兵丁否未知?”
赵崇宇听得眉头深锁,大西兵制竟然糜烂如斯,一群平日只知种田的土兵能够上的什么战阵?刘茂遐只当他还在为银钱发愁,便道:
“区区一个游击,年俸也不过50两银子,主公只需交给刘某,定叫他不敢漫天要价。”
赵崇宇还在那里想兵制的事呢,哪里去捉摸了刘茂遐的话中之话,只说:
“如此便有劳先生了,只不过我们初到德清,身无长物,那游击若是狮子大开口,我等至多出得起5000两现银。”
“无妨,刘某自有计较。”
说完,朝裘程荣一施礼道:
“劳烦裘县尉带路。”
裘程荣见眼前这位师爷主管银钱,可是怀揣八千两巨资的金主,自己的俸禄还巴望着人家呢,哪里敢有半分怠慢,忙客气道:
“先生客气,请随裘某来。。。。。。”
二人互相客气着走出后堂,赵崇宇还在沉思,真是钱到用时方恨少,原本以为自己怀揣巨资来德清能有一番作为,谁能想到被银钱卡住了脖子,真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看来自己还是得想着招儿,不管损招阴招,都得弄点初始资金啊。
转念一想,也算可以了,人家尹东来当了三十年的县官,到头来还是一副窘困潦倒之相,自己初来乍到就起点高了很多,还不知足?
尽管德清县上下如此不堪,不过赵崇宇依旧信心十足,毕竟自己拥有了在乱世实现自己的初步势力,尽管现在还是很微弱。县丞曾汝好一伙与自己唱对台戏,就让他们唱去,本来也不指望这帮贪官污吏能给自己什么助力,所幸将政务全部交给刘茂遐算了。
正走在德清大街上的刘茂遐没来由的后脊一凉,心想这么大热的天怎么还凉气嗖嗖的?莫不是兼程赶路夜里受了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