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真是德清县令?”
见戴梓一脸的不信,赵崇宇笑嘻嘻地把官牒文告递过去,待他翻看清楚后,笑道:
“德清县民生凋敝,自知县以下一穷二白,在下又有什么好冒充的?”
戴梓今年二十有三,比赵崇宇大了6岁,虽然也是年轻气盛之时,但为人却显得十分稳重,他拍了拍身上沾上的灰尘,拱手道:
“谢过赵大人救民之恩,赵大人请稍坐,戴梓家中贫寒,只有劣茶能饮。”
“戴兄不必客气,在下也是恰逢其会,想不到余杭境内也有红衣作乱,事不宜迟,恐这些红衣众回转来攻,戴兄何不随我会德清县暂避如何?”
“大人不必多虑,既然大人是德清县令,入城之时定然惊动了知州大人,想必知州大人派出的按察就在左近,那三人出去之时已然惊动了按察,此时恐怕已经身陷重围,又怎么会有机会回转来找你我麻烦?”
赵崇宇听他如此说道,心中微微宽心,那三人暗伏戴府,不敢光天化日行那掳人之事,想来也是怕惊动了余杭官府,红衣众在余杭的势力恐怕真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是赵某多虑了,只是不知红衣教劫持戴兄意欲何为?”
戴梓不疑有他,自顾自地沏茶,道:
“李存业不知从何处知晓戴某的连发火铳,只派人来要挟戴某交出火铳,幸而赵大人及时赶到,否则戴某的心血便被这些反贼夺去了。”
“连发火铳?”
赵崇宇双眼冒光,光听名字就知道是个很牛X的武器,当下追问道:
“敢问戴兄的宝器可否给在下一观?”
“有何不可。”
戴梓端茶过来,一脚踹在桌前的一块青砖上,只听机括之声响起,赵崇宇面前地面上的青砖一块块凹陷下去,片刻之后露出了一个半米见方的坑洞,赵崇宇一脸震惊,这位戴梓难道还是位机关大师?怎的设计出如此巧妙的藏宝坑洞?
戴梓将茶放在桌上,俯下身去,抱出一个形似琵琶黑黝黝的大铁铳,只见他抚摸了一下铳身,如同触摸美女肌肤一般轻柔,才小心翼翼地将连珠火铳递给赵崇宇,赵崇宇接过来一掂量,约摸有三四十斤重量,铳体呈前后两段,后为机轮,前为三眼铳枪,机轮处有贮弹槽和贮火药槽及火门,把玩一番后,赵崇宇骇然发现,这哪里是什么连珠火铳,简直就是最原始的机枪!
“赵大人懂铳?”
见赵崇宇细细地触摸机轮,却对铳身无暇把玩,戴梓全部心血重在机轮,当下发问,赵崇宇一脸震惊地把连珠火铳放回戴梓手里,问道:
“此铳装弹几发?”
戴梓心道原来真懂,不由升起一股知己之感,笑道:
“想不到赵大人堂堂一县父母,尽然也钻研火器,此铳可装铅丸二十八发,故而称为二十八发连珠火铳。”
“只不知射程如何?威力如何?”
戴梓神色一暗,将火铳放在桌上,悻悻然道:
“远不过百步,百步之外,不能穿罩甲。”
显而易见,弓箭能够达到的射程是三四百步,普通鸟铳的射程也是三百步,而你的连发火铳尽然只有一百步的射程,而且还射不穿罩甲,就算你能连发又怎么样?弹弓速度快一点还可以无限连发呢,可谁敢带着它上战场?
赵崇宇听完有些失望,感情自己以为找到的原始机枪竟然是放鞭炮的玩具?戴梓见他沮丧,心知自己的杰作又没戏了,不过他更大的打击都受了,当下不以为意讪然道:
“戴某月前去过福州,将火铳献与齐王,谁知却成了齐王把玩的稀奇之物,盖因戴某无能,鸟铳的铅丸火药是用通条压实,压火之时并无缝隙,所以射程奇远,威力甚大,但每发一丸,势必要经过倒药、装药、压火、装门、装绳、点火、射击、清膛的繁琐过程,每二百息尚能发射一次,戴某的连珠火铳将此过程大大剪去,若是操作熟练,可做到三息一发,只不过由于是预装火药,不能用通条压实,火药松散不堪,射程和威力大打折扣。”
说到这里,戴梓拉开贮火药槽,看着黑色的火药颗粒如同细沙一般滑出药槽落在地上,戴梓接住不断落下的火药颗粒,发出一声叹息,却引来赵崇宇灵光一闪,道:
“若是预先将铅丸火药引火做成一体,全部压实,再放入槽中,效果又当怎样?”
戴梓的右手一抖,火药颗粒全部洒在地上,双眼瞪得如同牛眼一般大小,呼吸急促,形如见鬼一般看着赵崇宇,赵崇宇不知自己哪里说错话了,正打量自己全身上下是不是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戴梓一下抓住赵崇宇的肩头,语气急促道:
“赵大人,快,快告诉戴某,如何才能将铅丸、火药、引火做成一体!戴某立刻就改造火铳,好献于齐王殿下!”
赵崇宇听得心里一阵发麻,什么玩意儿,知不知道什么是知识产权,就算我知道怎么搞,也没有必要告诉你,何况告诉了你,我自己什么好处都捞不到,还要百搭进去一个火器大师送给刘文秀,我吃饱了撑的?
当下赵崇宇神色疑虑道:
“在下倒是见过一些草图,但未带在身边,只是放在德清县衙里了!”
戴梓一听,蹭蹭蹭跑回里屋,不消片刻取出来一个布袋,将桌上的连珠火铳往布袋中一装,神色焦急地冲还在喝茶的赵崇宇道:
“大人还有心思喝茶,还不快带我去德清县取草图!”
“戴兄要去?”
“当然,贵县中藏有如此神物,戴某怎能不去?大人可是骑马来的,可否载戴某一程?”
赵崇宇连说好好,跟在戴梓身后出去,戴梓站在大黑马旁催促着赵崇宇速速上马,赵崇宇携着戴梓打马出城而去,一路上听着戴梓不时地喊快点,询问何时能到德清?赵崇宇就一脸的奸笑,敷衍道快了快了。
心里却是想着等你到了德清,我就是把你关起来,也不会把你给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