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微任重久神疲,再竭衰庸定不支。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谪居正是君恩厚,养拙刚于戍卒宜。戏与山妻谈故事,试吟断送老头皮。朕初来乍到,闻君在余杭新政,高歌林公辞赋,知与君同为过客,特将林公之诗补全转赠于君,敢问君可效林公之志呼?PS:不知君生何年,敢问***安在?”
看着这封饱含深意的密信,赵崇宇心中犹如翻起了滔天巨浪,对于穿越来客不止他一人的年头也曾想过,但是没想到这位小皇帝竟然也是穿越过来的,想起对方对二十一世纪的事物知根知底,对历史的捻熟程度恐怕比自己还要高,至少自己没能将林则徐的诗全部背下来,头疼啊,自己以后行事,对方用后脑勺都能够想到自己要干什么。
看完密信的刘茂遐一脸诡异地问道:
“这小皇帝可不是一般啊,不过看似与主公好像还有很深的渊源,不知这信中林公是谁?何为苍井何为空,乃或何为***啊?”
赵崇宇差点向刘茂遐膜拜下去,脸色不自然地回道:
“林公是一位古之圣贤,别去翻四书五经了,绝对找不到他,至于***,那是东瀛的一种土特产。”
“哦?东瀛特产在下倒也吃过,不外乎鱼生、寿司、纳豆和清酒,却是没有听说过***这种特产,不知滋味如何啊?”
赵崇宇一脸抽搐道: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有人说无比销魂,有人说一文不值,总之一句话,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哦!”
看刘茂遐一脸的心领神会,赵崇宇不由在心里提醒他,先生您误会了。
“那主公当如何回信?”
“还要回信?”
“当然,在下虽然对信中所言理解了小半,但这诗中真意倒是明白,小皇帝借诗问主公,愿当忠臣还是要割据自立?”
“。。。。。。那我就给他回吧。”
赵崇宇拿出信纸,提笔写道:
“历史的车轮无法阻挡,封建主义迟早会被资本主义和共产主义取代,任何妄图阻碍社会发展的人都是历史的罪人,哪怕他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也无异于螳臂当车,陛下问为下官是否效林公,那下官反问陛下,即便秦皇汉武,唐宗宋祖,谁家江山今安在?”
对于张尚昀,赵崇宇带着五分反讽,五分警告的意味将回信交给了来使,现在安庆和东面诸州的通信不便,所有信笺全部要绕过红衣势力范围转发,来去一次就得月余,所以赵崇宇不知道安庆到底发生了什么变革,而张尚昀也不清楚余杭所面临的形式。
余杭如今,已经粮秣吃紧,根据徐茂良的统计,存粮只够吃到下月初三,刚刚卡在年关门口,加上年关用度,赵崇宇势力上下如果还不能在二十多天之内筹集供给四十万人的粮草,则一过年就破产,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偌大家业就要毁于一旦。
一月来,赵崇宇想尽办法,绞尽脑汁地搜罗粮草,奈何江浙已无粮,湖广那边不知道又接到什么指示,只要是运给江浙的,一律拒卖,拒卖,就是你拿着金砖去砸人家,人家也不卖。
焦头烂额的赵崇宇都想听从将官们的意见了,带着人直接上福建就食去,不过北方传来的消息,打消了他的这个念头,那就是孙可望醒了。
昏迷了几个月的秦王殿下在危机关头总算醒过来了,赵崇宇决定去趟扬州,哪怕低声下气死乞白赖地也要从秦王手指缝里扣回来一些粮草,与麾下文武一番商议,大多数人都支持他前往扬州,本来按品级,仇尚义是应该去的,不过如今他这种情况,有心也无力。
“应青府上新奇玩意儿颇多,随意带上两件讨秦王一个欢心吧。”
仇尚义坐在轮椅上,有气无力地说道,命虽然救回来了,但仇都督的心却死的差不多了,军务已经完全不插手,终日和几个戏子在府中作乐饮酒,如若不是正事,恐怕也不会来州衙一次。
晚上时,刘茂遐风尘仆仆而来,身后还跟着几名士卒,手中拿着几个锦盒,说是好宝贝,一脸的神秘。
赵崇宇本来要把工匠们手工打造的錾金短铳献上去的,不过总觉得有些不妥,既然刘茂遐说是有好宝贝,不如就用他的主意。
得意洋洋的刘茂遐打开锦盒,其他的还好说,都是些什么玉如意,黄金元宝,名家字画之类的东西,可最后一个锦盒里面却规规矩矩地放着一方玉雕印玺,赵崇宇将其拿起来,翻过来看去,只见上书: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看着赵崇宇仍然满头雾水的样子,刘茂遐呵呵笑道:
“此非秦玺,乃是西燕慕容永所造,后为隋室所得,再没于刘武周乱中。”
赵崇宇一脸不信,笑道:
“先生莫要框我,此物定是仿造的,要不怎么可能落入先生手中?”
岂料刘茂遐摇头道:
“我哪有这种本事,主公莫要忘了,我以前是干什么的,吴三桂早有自立之意,这方燕玺乃是他十年来四处派人密查寻访来的,经过了几位金石大师的鉴定,确认是慕容永镌刻之玺无误。后来扬州城破,吴三桂自顾不暇,被在下从藏玺之处盗出,本来想得若遇明主,便将此玺献上。”
赵崇宇听得脸部抽搐不已,什么意思,难道自己不是明主不成?刘茂遐哈哈笑道:
“主公又在妄自菲薄了,自从与主公长谈之后,在下才明白了一个道理,什么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只不过是假话空话,这种东西留在身边,只不过多了一个惹祸的根源,所幸不如送出去,祸水北引岂不好事?”
经刘茂遐这么一说,赵崇宇被勾起了一些兴趣,孙可望有野心,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颗传国玉玺落到他手中,不知又要掀起多大的风浪。
把玩着这颗温润如火的玉玺,赵崇宇突然涌起了一种冲动,一种想登基称帝的冲动,几年来的古代生活,让赵崇宇看尽了人情冷暖,百姓们那种对上位者的疯狂崇拜让他逐渐迷失在权力的漩涡中,要知道人类的思想实际就像水中的扁舟,一种思想被提出,不管他有多大的害处,一旦被上位者确定下来,他就会产生巨大的历史惯性而无法扑灭。
后来人不会去问“为什么是这样,为什么不是那样”,因为习惯上让人认为这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即便有几个超越时代发展的人物出现也会被这种历史的惯性消灭掉。
既然如此,我何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把自己变成最大的上位者,虽然不能实现什么超越时代的政治制度,但以自己上位者的身份能把有利于我民族发展的种子变成人们心中天经地义的东西呢?
自到这时代以来,赵崇宇始终生活在迷茫中,外人只见到他叱诧风云,却不知赵崇宇的愁苦和彷徨。
要知赵崇宇虽想还华夏一个清平世界,但赵崇宇却无法忍受自己去当什么皇帝。可是今天看到这方玉玺,却让赵崇宇有了想当皇帝感觉,难道传国玉玺真的有什么魔力不成?
刘茂遐一脸玩味地看着赵崇宇紧缩眉头握着玉玺久久不愿放下,淡淡地说了一句:
“主公,其实当皇帝好比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这帝位真的有那么吸引人吗?”
一句话,把赵崇宇给惊醒了,我这是怎么了?即便我赵崇宇当上了皇帝又怎么样?后人提及之时也不过一句“赵崇宇?算是个比较好的封建皇帝罢了。”
而赵崇宇内心真心想被世人记得是“赵崇宇?民主之父啊!”
想通这个心结之后,赵崇宇脸上终于露出了神采,刘茂遐站在下首,微微点头,主公总算不再沉迷于皇权,那不知道以后又将发生如何的天地巨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