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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此生异名相忘于谷

大殿内的晴啼灯已经全部点上,华灯下是蜂拥的人群,你推我挤。此时这个殿堂里到处充斥着喧嚣,众说纷纭里却始终没个确切,谁都想知道这安主挑的是哪个女娃娃做了义女,想必要比血凤凰柒景更为出众。

叮铃—,叮铃—,飘渺的银铃声声流淌而来,像无言的宣告,回荡在人群里。众人自觉地让出条道来。

良久,大门口出现一个身材娇弱的小女娃,一袭浅草色云纱宽袖霓裳,干净清爽,略带苍白的脸庞上挂着一抹温婉的微笑。她怀里抱着一只幼狮,,随着发间缎带飘逸,银铃叮咛声声,莲步婀娜而来。虽没有众人想象得美艳胜柒景,但这般清爽淡雅风韵也让人心生怜爱。只是安主挑她做义女,似乎太让人意外了。

堂上安主挽着安夫人的手,脸上因喜庆而变得酡红,九娘今日也特意地着上鲜艳的桂花锦缎,一改平素的风格。

霏羽走到堂前,恭敬地俯身作揖。此时安夫人便满心欢喜地拉过霏羽的手,疼爱地拍拍她的肩。

“这是九娘失散多年的侄女,苏霏羽。大家也知道我夫人喜欢女孩儿,觉得和这丫头缘分不浅,见到了就喜欢得不得了。所以今日想要收她做干女儿,从此,她便是我安家二小姐。”安主爽朗大笑,宠溺地搂住妻子的肩,“雪茹,今天总算是了了我们夫妻多年的心愿了。”

“好,好。算是苍天有情啊。赐予我们这么好一个女儿。”

“老爷,夫人,请你们入座吧。小姐得行过继礼了。”

“三叩首!”司仪洪亮的声音穿过殿堂的屋顶,殿内忽的就一片寂静。

云纱漫开,霏羽俯身依礼在堂前叩首,还未抬头,随着司仪又一声“奉茶!”,霏羽接过沫香手里的茶,先恭恭敬敬地奉给安主。“爹。”转身又给安夫人奉上茶,“娘。”

“赐名。”

“雪茹,要么我们女儿就叫安凝梵?”安主放下茶盏,看了一眼安夫人。

“这。。。。。凝梵,老爷,好,好,就叫凝梵。”安夫人略一迟疑,却转即欢喜得不得了,激动得眸间泪雨潸潸。

“凝梵叩谢爹娘赐名。”俯身又是一个大礼,司仪递给凝梵三支盘龙曦香,烟云缭绕,袅袅而上,笼锁在族内牌位间。凝梵抬眼,看不穿这烟雾背后的虚实,似有似无的威严先祖之魂,随着这飘渺沉雾不断幻化出各种狰狞。

“入族谱。”再一声司仪浑厚落音,把凝梵的思绪从那千变万化的虚妄里拉了出来。

凝梵将手中的香插入香炉内,接过安主和安夫人送的红包,再一叩首,这整个典礼算是结束了。

“恭喜安主和安夫人啊!”瑞霖殿里一下子又充斥了人们的道贺声。

时至一更天,瑞霖殿依旧觥筹交错。莫失也早已经对桌上的美食失去了兴趣,舒服地窝在霏羽怀里睡了一大觉,此刻睡眼朦胧醒来,一个翻身,闹腾着要出去玩儿。

“嗷呜~嗷呜~”

“莫失?”凝梵拍拍莫失,却依然不能稳定这顽狮的闹腾,稍不注意,就让它跑了出去。

“爹,娘,姑姑,孩儿也吃饱了,想出去走走。”凝梵放下筷子,起身向安主等人退安。其实已经有很多和凝梵一般大的孩子老早蹿出了殿内,到处去玩儿了。

循着莫失嗷呜嗷呜的叫声,凝梵一路追去,不知不觉,却不晓得自己身处何处了。凝梵害怕这漆黑的四周,虽然明月高悬,练华倾洒,如纱烟笼,可是夜风过隙之间,耳畔便是声声唏嘘的叶鸣,以及明暗里张牙舞爪的影子。

“莫失?莫失!你在哪儿?回来!”黑暗里,千百声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那心底的恐惧也越来越庞大,似阴云里裹着雷鸣。是蛇吗?凝梵心里暗惊,就算没有毒,这个数量的蛇群,也足以将自己和莫失咬死。自己稍有动静,是死,干等着,也是死。先找到莫失。

“莫~”还未说完,一个黑影便从身后捂住了凝梵的嘴,吓得她一时间僵了身子。

“嘘,别出声儿。你的小狮子我带出去了。你安静跟我来。”一个极阴柔的声音在凝梵耳边细语道来,凝梵听来者这么一说,硬生生将到吼尖叫吞回了肚里,小心又安静地随着黑影走去。

不一会儿,温暖的灯光从屋里透出,照在凝梵脸上,她才默默地吐了一口气。

“嗷呜~嗷呜~”莫失扭着小屁股,开心地从里屋跑出来,嘴角还带着几根羽毛和血迹。

“莫失?”凝梵伸手拈下羽毛,脸上疑云重重,只能向黑影投去询问的目光。

此时,灯光通明,已能清楚地看出黑影面容。这女子发间一支蛇簪,细细长长眉眼间绘着青纹面饰,配以青色素衣,身姿妙曼若柳。她细眸微波一漾,淡淡笑靥,正对上凝梵的双目。

“这幼狮毕竟是野兽,性喜杀戮,好吃鲜活的东西。到我这儿来找吃的了。”这女子见凝梵不说话,继续缓缓说道,“我是尤蛇宁绿,那是我家的蛇园,也不知道你怎么会跑到那里面去的。平时都给你家幼狮吃什么啊?竟然跑我这儿来夺蛇嘴里的食物。”

凝梵摇摇头,这才猛地想起,这几天也不知道是谁管的莫失的饭,顿时心里泛起一阵自责。

“好吧,对了,你就是那个安凝梵?”宁绿摇曳身姿,绕着凝梵细细打量,凝梵唯点头,细长眉梢一挑,“哦?真是那个大师傅的义女。”

没等凝梵点头,宁绿手里的缎带如蛇形纠缠而来。莫名其妙之间,凝梵凭着父亲以前对她的教导,险险躲过,可未及她开口问眼前这青衣少女,只见她另一只手里的缎带也如影随形扑面而来,眨眼间,缎带里剑光微闪,在晴朗月夜里熠熠生辉。凝梵闭上眼,躲不过就只能栽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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