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书院不让学生骑马上山,她真想买匹马养在书院,请的半天假都浪费在这山路上了!
祝九妹发泄的踢了一下路边杂草,一个白白的东西滑了出来。
“银心,你看看,这是不是人的手啊?”祝九妹停下脚步,盯着那个东西问道。
就在她话音刚落,从草丛里传来一声微弱的求救声。
“李大夫!李大夫!”银心跑进书院的医馆内,急急的喊着。
满头大汗的祝九妹背着少女也走了进来。
从内室出来的李大夫,看到祝九妹背上的少女苍白着脸,嘴唇乌青,一副中毒了的模样,忙道:“快把她放到床上。”
李大夫让开道,让祝九妹背着少女进了内室。
少女的情况很不乐观,嘴唇发紫发黑不说,手脚都已开始发冷。
“小惠你拿盆清水来,顺便叫小墨煎副清蛇毒药,动作要快!”李大夫查看了下少女的脉搏和眼珠后,立马吩咐道。
“是。”正在照顾隔壁病人的张惠,听到张大夫的吩咐,连忙起身。
李大夫手脚麻利的撬开少女的嘴,把一粒药丸塞了进去,又喂了些水,问道:“她被蛇咬了有多久了?”
“我发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被蛇咬了,从我背她上来,应该有一刻钟。”祝九妹一手插腰,一手扶桌,上接不接下气道。
她是拼了命的跑,往常要走半时辰的路,她才用了一刻钟,而且还背了个人,她人都要虚脱了。手脚不受控制的微微抖着,连站着都觉得吃力。
李大夫看她这样,道:“去隔壁的床铺坐坐吧。”
“李爷爷清水来了。”张惠端着木盆走的急,险些撞到祝九妹。
为了不碍到人,祝九妹在银心的搀扶下,去了隔壁。
救人急,极力跑了那么久不觉得累,这一停下来,腿脚像没知觉一样抬也抬不起来。一沾到床,她整个人就像散架了般,软在了床上,动都不动一下。
“这不是梁公子嘛。”给祝九妹端水的银心路过旁边床铺时,看到梁山伯躺在上面,奇怪的小声嘟囔道。
听到是梁山伯,祝九妹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这时四九正好端着药走了进来。
“四九你家公子怎么了?”祝九妹有些着急的问道。
“不碍事,只是发烧。”想到公子事先的嘱咐,四九笑的轻松的答道。
“公子醒醒,起来喝药了。”四九轻摇着梁山伯。
梁山伯悠悠转醒,看到四九身后的祝九妹时,晃了下神,随即笑道:“英台你回来了啊。”
“中午还好好的,我才离开一会儿,你怎么就病了?”她离开时,他明明还活蹦乱跳的。祝九妹想试他的体温,手才伸出去,就被他按下了。
“我没事,只是发了点小烧,喝过药就没事了。”说着接过四九手里的碗,喝的点滴不剩。他还特意的给她看了空碗,笑道:“药到病除。”
他的脸不自然的红着,却还有精神开玩笑,应该病的不重,祝九妹稍稍放了心。
“你怎么会来这里,病了吗?”他没看漏她脸上的那份苍白,担心的问道。
“回来的路上救了个姑娘,把她送到了这里。”祝九妹又坐回了床上,看着梁山伯道:“你刚喝了药,再睡会儿吧。”
“我现在不困,还是和你聊天吧。”
治发烧的药总会加些安神的药材,看着他强打起精神想和她聊天的样子,就像小孩子晚上睡觉,请求妈妈念故事给他听一般,祝九妹一阵好笑。
“你想聊,我还不跟你聊呢。背人上山累的要死,我现在回去睡觉。”祝九妹起身活动了下胫骨,对银心道:“我们走。”
待祝九妹一走,梁山伯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般,顿时软倒在床上,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咳嗽。
“如果英台再来,记得叫醒我。”梁山伯咳的有气无力的交代道,终是抵不过倦意,沉沉的睡去。
为什么要瞒着祝公子,为什么不能告诉她,为什么要在她面前强颜欢笑,他不明白。
四九有口难言,多次到口的话都咽了下去,望着梁山伯的睡颜,他只能沉默的收起药碗。
想去看看被她救的姑娘的情况如何,走到门前却被一个漂亮的男孩拦住了去路。
“李爷爷和姐姐正在对病人进行治疗,闲杂人等不得入内。”男孩正经八百的学着大人的口吻说道。
学院内的人都在入学典礼上见过面,唯独山长的小儿子那天没到场,这个没见过的小男孩大概就是山长的儿子张墨了。
“这样啊,那我就不打扰了。”祝九妹拱手一礼,带着银心转身就出了医馆。
一出医馆,与迎面而来的荀巨伯打了个照面,擦身而过时,荀巨伯突然叫住了她。
“你丢的是怎样的一件东西?告诉我,我也帮着找找。”
荀巨伯的问题来的太过突然,让她一时转不过弯。见她疑惑着,荀巨伯解释道:“就是山伯帮你找的那东西,我多次在听溪亭那里看到他在找什么,所以问了下,他只说是你丢的重要东西,还问我有没有看到。”
“梁山伯在听溪亭附近找东西?”祝九妹惊讶道。
“是啊,找了好几天了,今天他发烧晕倒就是在溪水里泡的太久了。幸好当时我就在那附近,把他送到了医馆,李大夫说再迟个几时辰,就算是华佗再世,都回天乏术了。能为朋友做到如此地步的,我很是敬佩,因此我也想帮他帮你找找。”后知后觉的荀巨伯现在才发现她神色有异,问道:“你不知道吗?”
荀巨伯说的那么严重,那刚刚他表现的若无其事,是在演戏?是不想让她担心?想到这,祝九妹气的握手成拳。
“那个笨蛋!我不是说了不用找了嘛!”祝九妹气冲冲的绕过荀巨伯,再次返回医馆。
四九看到祝九妹来势汹汹的进来,刚想叫醒他家公子,却被祝九妹先一步捂住了嘴。
“不许出声!”祝九妹警告的看着四九。四九被她的眼神所吓到,乖乖的点点头,祝九妹才放开了手。
来到梁山伯身边,抬手就覆上了他的额头。滚烫的温度宣告着,这不仅仅只是小发烧那么简单。这能灼伤人的温度,都能把人脑袋烧坏了,他却装做没事人一样与她说笑。
为什么要为她做到这步,明明他们才认识几天,却要掏心掏肺的对她好。就因她的一个谎言而把自己弄的差点丢了命,明明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
祝九妹收回手,问四九道:“李大夫怎么说的?”。
“李大夫说要好好休息,不能再受凉,不然会有危险。”看着自家的公子病成这样,四九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低声哭道:“我连公子怎么生病的都不知道,我没照顾好公子,辜负了夫人当初的嘱托。”
“李大夫有副更好的药方,只是药材有些贵,山伯让李大夫开了便宜些的药。”从祝英台的表现来看,她是不知道梁山伯的病情了。当初梁山伯拒绝了他的好意,不让他垫付药费,作为好友的祝英台的好意他应该会接受吧。人命关天,他可不能让梁山伯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李大夫用的是较贵的那副药,他让我瞒着公子。”四九急急道。李大夫是好人,他可不能让人误会他的人品。
“喂,你们,打扰到病人的休息了。”张墨紧皱着眉头一脸严肃的站在门口,“李爷爷看过的病人都会马上好起来,但,要是你们打扰到了病人的休息,病人的病能不能好就是未知数了。”
“我留下来照顾公子就可以了,祝公子,荀公子,你们先回去吧。”四九擦了眼泪,诺诺的说道。
留在这也帮不上忙。祝九妹看了眼熟睡中的梁山伯,道:“那我们先走了,明天再来。”
不知道山伯怎样了,有好好的休息吗?病情有好些吗?
虽然人离开了医馆,心却一直记挂着病床上的梁山伯,祝九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
“你有完没完!”马文才一个挺身坐了起来,怒道:“要睡就睡,不睡就给我出去!翻来覆去的,你以为你在烙饼啊!”
祝九妹一个挺身也坐了起来,怒道:“马文才,你说你除了吃睡,你还能想点别的吗?跟猪一样,少睡点,你会死啊?”
“你说什么?”马文才猛然站起,“唰唰”两声拉开了他们中间的那两层布帘,跨过一个雕栏,站在梁山伯的被褥上,俯视着祝九妹。
“我说你是猪!”黑暗中祝九妹看不清马文才的表情,也知道他现在一定很生气,还是怒到了极点,从他不断喘着粗气,就能知道他在极力忍着怒气。
但她就是想让他生气,和她大打一架更好,她现在心烦气躁的想发泄下。
“好,很好。”马文才怒极反笑,道:“祝英台我们走着瞧。”说完,就怒气冲冲的回到自己的床位,把被子拉的高高的捂住了自己的头。
被人说成是猪,居然没有气的动手,奇迹了不成?还走着瞧?被许高那小子传染了?祝九妹顿时觉得莫名其妙,今天的马文才太反常了。
马文才不上钩,她只能继续躺床上又翻来覆去了一番,无奈就是睡不着。一个鲤鱼翻身,祝九妹拿起衣服穿上,穿上鞋就拉开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