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伯把祝九妹放到床上让李大夫把脉,祝九妹像烫熟了的虾子般蜷缩在床上,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可当李大夫搭上她的脉上时,她像触电了般坐了起来,护住了自己的手腕。
“李大夫,给我熬碗之前喝的药就行了,我是吐了后才开始又痛起来的。”祝九妹坐起时像用了所有的力气,一下又软靠在了墙上,睁着半眯的双眼虚弱道。
“你这孩子还真奇怪,怎么就是不让我把脉,刚刚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但这次无论如何都得让我帮你把下脉,你现在的症状可不是吃坏了肚子,而是中毒!不把脉不知道你中了什么毒,所以不要任性,快把手伸出来。”李大夫苦口婆心的劝导道。
听到中毒,不仅梁山伯吃惊,连祝九妹自己都蒙了。为了今天的局,她拉了张墨做同谋,她是吃了他给的药丸才开始肚子痛的,据他说这药丸只是让人肚子痛,吃些普通的治肠胃的药就行,可没说会这么严重啊!
来不及细想,胃又是一阵绞痛。
“英台!”祝九妹都痛成这样了,却还是紧握着手腕,梁山伯急得叫道。他现在是又气又恼,把脉而已,有什么好犹豫的,就算是不喜欢被别人碰触,但这是给他治病啊!
给李大夫把了脉,她是女儿身的秘密就保不住了!之前她明明只说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李大夫看了她的面色,就让张墨去熬药,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她怎么就成中毒?中间她有吃过什么,接触过什么有毒的东西吗?快想啊,想起来说不定就不用把脉就能知道中了什么毒了。
祝九妹闭着眼,努力回忆着之前来医馆后的种种,回忆像快速倒带的影片一一闪过各种场景。
“十公子,给李大夫把脉吧,命重要啊!”小苗都急哭了。她知道她在顾忌什么,但这会儿命不是比任何都来的重要吗?
“英台不要任性,快让李大夫看看!”看着她不发一言的闭着眼,终是不能再等的梁山伯拉住了祝九妹的手,也就在这时,祝九妹突然睁开了眼。
“李爷爷,姐姐做的用来毒老鼠的糕点少了一块。”适时,张墨端着一盘精致的糕点走了进来。
看到张墨手上的糕点,祝九妹的眼为之一亮,“李大夫,是我吃了那块糕点。”
当时喝完药感觉嘴巴里苦苦的,正好看到角落的矮凳上放着这盘糕点,虽然奇怪为什么要把糕点放这,但闻过后,发现糕点并没有坏,而且糕点摆的整整齐齐的没人动过的样子,也就拿了一块。当时以为是张墨藏起来的零食,吃一块应该没关系,顶多下次还他一碟,吃完一块压下口里的苦味后,张墨就匆匆跑来说山长要过来了,她便出了医馆。
“是你吃的?”李大夫惊道。
来不及回答,又是一阵痛,她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向旁边倒去,梁山伯顺势把她搂在了怀里。
“小墨快把绿豆汤端来,之后让你姐把药柜上最上端倒数第三的那格子里的药熬了,动作快点!”
“是!”知道自己闯祸了,张墨忙把糕点放到桌上,转身就跑。
姐姐让他把毒糕点碾碎了放到纸上,再散放到房里的各角落去,他随手放到了矮凳上,就忘记了。刚刚想起来,去拿毒糕点时,就发现少了一块,想着被谁吃了就糟了,才会急忙来找李爷爷,没想到是被英台哥吃了,可不要出事啊!
李大夫又观察了下祝九妹的面色,紧皱的眉松了开来,道:“你那药吐得及时,这毒中的不深,喝过几副药后,再调养几日就好了。你也算幸运的了,小惠最恨老鼠,这毒老鼠的糕点里放的可是猛毒。”
李大夫把那盘毒糕点放到角落的地上,摇摇头道:“也怪小墨这孩子不懂事,知道有毒还乱放。”
“英台,李大夫说你没事。”梁山伯小声喃喃道。
“我听到。。。了。”刚想着她又不是聋子,李大夫说的那么清楚,她当然听得见,上方就滴下了两滴带着温度的液体。
梁山伯搂紧她,又喃喃道:“英台,李大夫说你没事。”
荀巨伯拉拉小苗的衣袖,提示她跟他出去,小苗看了眼抱在一起的两人,正疑惑着就被拉了出来。李大夫也很识趣,把空间留给他们,和荀巨伯他们一起站在门口等张墨。
梁山伯紧抱着祝九妹,深怕她就此消失一般。
祝九妹看着滴落在她手背上的眼泪久久无语,一滴两滴三滴。。。祝九妹抬起手覆上他的眼。
“放心吧,我会好起来的。”祝九妹软绵绵的话里,满满的温柔。当初她也曾为他担心的哭过,现在就和当初的情况一样,只是角色换过来了,成了他被她吓到了。
“小苗姑娘,非礼勿视哦。”小苗巴在门上偷看房内的场景,荀巨伯拍了拍她肩。
“单独留他们在里面好吗?”十公子现在毫无防备能力,只留他们两人在里面,她担心梁山伯做出什么事,还有为什么连李大夫也出来了?他不是应该在里面照看病人的吗?
“你就放心吧,有山伯在,英台不会有事的。”英台一有什么不对劲,山伯能在第一时间发觉,李大夫再冲进去也不迟。
“他们两人。。。的关系?”小苗迟疑的问出了一直在意的问题。梁山伯和十公子感情好的出奇,而且他们两人现在抱着,难道梁山伯知道十公子是女儿身?
“他们关系好的连我都嫉妒了。我什么时候也能有这样的挚友啊。”荀巨伯望了眼房内的两人,感叹道。
“他们两人现在就是你的挚友,不过啊,你是比不上他们两人间的这种友情的。”李大夫摸着胡子笑道。
听了荀巨伯和李大夫的话,小苗疑惑了。梁公子对十公子真的只是朋友之情?
喝了张墨端来的绿豆汤,等了一阵又喝下张惠端来的药,祝九妹的肠胃才舒服了些。本来小苗想留下照顾祝九妹,被荀巨伯强行拉走了,山长见她没事,坐了一会儿才离开。流了一身的冷汗很是不舒服,祝九妹让银心去准备洗澡水和换洗的衣服,过会儿等她有了力气回去洗,安静下来的房里只剩下了她和梁山伯。
“以后有什么事情,就算不让我参与,也请告诉我一声。不用告诉我具体内容,只是让我心里有个底就好。”梁山伯在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祝九妹愣了下,明白过来后微微一笑。果然是瞒不了他,她还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就连山长都被她骗过了呢。事在人为,虽然山长说谁都不知道他的行动,但知父莫若子,有张墨在,有些事还是能猜到七八分的。
“还有以后有什么不舒服的,不要忍着,小忍成大病。李大夫把脉。。。你先忍忍,我正在跟小惠姑娘学医术,可以请她先教我把脉。。。”
“打乱你们的学医计划这样好吗?学医是一套套的来,小惠姑娘应该都安排好课程了吧。”祝九妹口气微酸的打断了他的话。提起他跟张惠学医,她心里就有点小疙瘩,不是说学医不好,只是孤男寡女的。
“最初我就跟小惠姑娘说学医是为了你,我想小惠姑娘应该会体谅的。”
“你,是为我去学医的?”
“除了你还能是谁,病了都不去医馆,而且还有不喜欢让人碰的怪癖。为了不让你哪天积累出大病,我只能学了医术照顾你。”梁山伯责备的看着她。上次肚子痛也是这样,只说肠胃不好是老毛病,随便吃点药就可以;这次把中毒当成老毛病,忍了那么久,差点出大事!
虽然被说了,却很高兴。
一年后。
祝九妹和荀巨伯正在房内下棋,何莲敲门走了进来。
“小莲姑娘你找山伯的话,他不在。”祝九妹笑道。最近何莲来找山伯找的很勤,可惜山伯不是去后山喂马就是去找张惠,都不在房内。
何莲环顾四周,没看到梁山伯一阵失落。
“这是伯母让人送来给哥哥的信。”
祝九妹接过信笑道:“我会交给他的。”见何莲还不走,又问道:“还有事吗?”
“哥哥又去找李大夫学医了吗?”何莲问。
“嗯,跟小惠姑娘去后山采药了。”祝九妹收起信,说道。
“这样啊,那我先回去了。”
对于何莲,她还是蛮同情的,自从山伯被李大夫收为徒弟后,学的更是刻苦了,因此除去上课时间,他大多时间都是在医馆或后山,直到晚上才回来。所以何莲可以说是很久没跟山伯正式说上话了,最多也就遇到时打声招呼而已;不过她也是只能在晚上与山伯聊上几句,白天这种时候只能跟荀巨伯下下棋。
“摆出这么寂寞的表情干嘛,棋逢无对手寂寞啊?”荀巨伯放下手中的黑子,无力道:“有你这样的棋艺,确实是该寂寞一下了。我输了。”百战百败严重被打击到了,所以去找陈韵下几盘吧,找回自信了再来找英台下。
她现在表情很寂寞吗?祝九妹摸摸自己的脸。
“公子,家里来信了。”银心笑嘻嘻的冲了进来。
“那我先回去了。”荀巨伯下来穿上鞋,扭了扭脖子道:“晚上我们再来一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