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楼经历了这么大的事,虽然相信小禾的能力,但祝九妹怎么也放心不下,所以一大早就跟山长请了假,带着银心下山。
祝九妹一来就觉察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门口由大虎跟二虎看着,其他人都聚在院子里,但此时院中安静的诡异,小禾更是皱着眉头想些什么。
“出了什么事?”祝九妹走近小禾问道。
既然祝九妹来了,小禾就先让其他人去做开店的准备,独留下春爷爷跟他一起上楼。
上了楼,听了小禾说的,祝九妹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呢。春爷爷你这几天尽管好好休息,你的位置我来顶着。”
“十公子,书院那边?”小禾问。
“跟山长请了几天假,这个你不用担心。”
监牢偏阴湿,空气也不好,已经是年过半百的春爷爷体质弱,抵不住里面恶劣的环境就生病了,手一直抖个不停。大夫说没什么大碍,吃几天药就能好,只是这几天不要说炒菜,连拿筷子都拿不稳,厨房却离不开春爷爷。太白楼的辣菜还有几道招牌菜,只有春爷爷做的好,其他大厨虽会做,味道却是差了很多。如果这时候太白楼的菜突然改了味,不知道客人会作何想法,尤其是在这种关键时刻。
“要辛苦你了,英台。”春爷爷抱歉的说道。
“这有什么,才几天而已,春爷爷才辛苦了,牢里的这几天一定很不好过。”祝九妹握住春爷爷的手,心疼道:“春爷爷您还是……”
没等祝九妹说完,春爷爷就说道:“不劳作哪来的饭吃,而且我喜欢炒菜,一天不动浑身不舒服,你可别叫我安享晚年,我还不老。还有你这店需要我,在我没教出像样的徒弟前,我怎么能离开?”
当初开太白楼时,祝九妹就在犹豫要不要让春爷爷做大厨,和春爷爷认识近十年,祝九妹一直是跟他讨论的现代菜谱,太白楼有他的加入,菜色上定不会输给别人。只是春爷爷年事已高,祝九妹不想他太劳累。考虑到酒楼才开张,需要先把名气打响,春爷爷又是闲不住的性子,瞒着她在镇上的小酒馆里当了掌厨。考虑再三,最后还是告诉了他,她要开酒楼的打算。
“收徒的事,我听你说了好几年了,也没见你收过徒!你到底想找怎么样的徒弟啊?”说起春爷爷收徒,祝九妹就头痛不已。想拜春爷爷为师的人很多,当初在祝家庄时,每天带着礼品去他家的人,都能踏平他家门槛,但他只看了那些人一眼,问了些问题就直接拒绝了。
“最起码也得像你一样聪明的。”春爷爷想也不想的说道。
祝九妹还想说他,春爷爷就已经掏着耳朵站起道:“突然觉得乏力,我去休息了,你们慢慢聊。”
不容分说,春爷爷逃难似的开门就跑。
“这个泼皮!一见风头不对就给我逃了。”祝九妹又好气又好笑的直摇头。按春爷爷的标准,等他找到合适的人选得等到猴年马月啊。不是自恋,好歹她活的年纪加起来有四十来岁了,加之她是来自未来,智力比过很多人了。
笑过一阵,小禾突然严肃道:“十公子,我有事禀报,是有关这次的案件的。”
“说吧。”大多都是从郑江那里听说,郑江虽然做了很多调查,有些事还是不及小禾这个当事人来的清楚。
“衙门除了讯问幕后老板,还问了做菜用的特殊调味料里的成分。”
“这个不奇怪,搜查厨房时,看到这些东西,总要问起。”既然是毒死人,厨房里的东西自然是要一个不漏的查清楚,首当其冲的就该是,那些瓶瓶罐罐里被她研磨的粉碎的调味品。她的那些调味品掺杂了本地没有的香草和香料,别人分辨不出来,也就会来问他们了。
“但他们除了问了那些,还问了春大厨用的那瓶,那天春大厨正好用完,衙门的人不可能会搜到。”
春爷爷用的那种调料是他自己配出来的,平常宝贝的紧,从不拿出来给别人看,厨房里的人最多在他炒菜的时候,见他拿出撒了点就立马藏到怀里。厨师们怕被偷师,对炒菜方面的事一向谨慎,捏藏都来不及,更不会无故说起,衙门的人不可能会知道。
“你是说奸细?”祝九妹皱起了眉。是了,那些陷害太白楼的人,不仅是想搞垮太白楼,更想拿到那些调味品的秘方,所以一定是事先在太白楼里安插了奸细,或收买了什么人,那人还得是在厨房工作的。
“事发前,有个洗碗的伙计请假没来,到现在那个伙计也没出现过。”
……还以为现在那奸细还混在太白楼里呢,原来已经畏罪潜逃了,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观察下其他人有没有可疑的地方,那个逃跑的人就不用管他了。”祝九妹站起舒展了下手脚,突然想到什么,拍着小禾的肩膀说道:“人心难测,你不要觉得过意不去,这不是你的错。”
见小禾还是一副凝重的样子,祝九妹叹了口气道:“带我去厨房吧。”
小禾就是责任心太强,这只能等他自己看开了,她多说无益。夏天的厨房啊,炼狱呀,想起里面的油烟,又是不去不行的,祝九妹当下胯了脸。
泥鳅现在跟小鱼一样是小二,不过他是负责雅间的点菜和送菜。泥鳅来到厨房,环顾四周,很快就找到了正在忙碌的祝九妹。
“十公子。”泥鳅来到祝九妹身旁叫道。
“马上就好,你等等。”祝九妹做了最后的调味,把做好的水煮鱼盛入碗里,才转向泥鳅笑道:“好了。”
这一转就见泥鳅很是慌张的样子,祝九妹忙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泥鳅走近了一步附在祝九妹耳旁说了些什么,祝九妹瞪大了眼,“你确定?”
“嗯。”泥鳅肯定的点点头。
“银心,我去去就回,这里你看一会儿。”祝九妹脱掉围裙,往旁边一放,端起水煮鱼就跟着泥鳅出了厨房,直奔后院二楼雅间。
“禾掌柜,之前我的提议,你考虑好了吗?”在等菜的空档,谢安问站在一旁的小禾。
“承蒙大人厚爱,恕在下不能答应。”小禾抱拳作揖道。
谢安正要说话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何事?”谢安道。
“大人,菜到了。”侍从回道。
“进来。”
侍从推开门,打扮成店小二的祝九妹端着一大碗的水煮鱼,低着头走了进来。
见是祝九妹,小禾有些不解。
祝九妹放下水煮鱼,要告辞时,谢安笑道:“既然祝十公子来了,就先别急着走,听完我和禾掌柜要说的,再走也不迟。这事可是有关他的前途,对你与太白楼也有些好处。”
闻言,祝九妹惊讶的抬起了头,“您认识我?”
祝九妹吃惊的不仅仅是谢安认识她,听他话里的意思,还知道太白楼是她的似得。
“请坐。”谢安指着对面的座位做了请的动作。
只是好奇当朝宰相长什么样子,而打扮成店小二过来送菜的祝九妹,这么也想不通,像谢安这样的大人物,怎么会认识她。
“不知祝公子用过饭没?如不嫌弃,跟老夫一起用餐如何?”
“乐意之至。”虽然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但相爷邀请,就算她吃过饭也得给面子,何况她忙到现在滴水未沾,早饿的慌。
只是看着满桌的红,祝九妹擦了一把汗。因为是不同的伙计来拿菜,现在她才知道刚把自己累的半死的菜,原来都被端到了这里。
谢安先举筷,祝九妹跟着夹了一块麻婆豆腐放到碗里。
谢安尝了一口菜就道:“太白楼换大厨了?”
“不知还合不合您胃口?”小禾道。
“味道虽变,但也一样美味。”谢安对着祝九妹笑道:“太白楼还真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走了一个大厨,立马有另个大厨顶替,真是人才济济。”
这下可以肯定他是知道太白楼是她的了,一次又一次的意有所指,不难听出,他是在等她自己说出来。不过知道又何妨,让一朝宰相派人来调查她,是她的荣幸才是。
祝九妹擦了擦嘴,笑道:“明人不说暗话,相爷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吧。”
这下轮到谢安惊讶了,小禾也是吃惊不小。
略顿了一下,谢安笑道:“祝公子怎会识得老夫?”
“店内有个小童曾见过相爷,特来转告于我。那么请问相爷想让我听什么?”
谢安扶着胡子,把祝九妹看了又看,看的祝九妹都想照镜子,看自己脸上是不是沾了什么。
“我很中意禾掌柜,想推举他去当官,但他不愿意,不知祝公子有何想法?”沉默许久,谢安开口道。
祝九妹抬眼看向小禾,小禾迅速垂下了眼。这么大的事小禾居然没对她说起,而且功名利禄可是别人梦寐以求的事,这么好的机会,他竟然要拒绝。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
“既然他本人不愿意,我自然尊重他的想法。”
谢安夹了根辣椒放到嘴里,咽下后,笑道:“我还以为,为太白楼的事去求了太守儿子的祝公子,是应该明白有个交好的官员的好处。”
“相爷,是想说官官相护吗?”祝九妹扯了扯嘴角,不确定的笑问道。
“直白的说是这样。”相较于祝九妹的小心翼翼,谢安对这问题很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