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收拾房间,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因床幔跟雕栏拆的麻烦就没有拆下,床还是保持着之前三人睡时的样子,只是马文才的床铺上堆放着布料,成了祝九妹做衣服的场所。现在只要整理一下房间,留出给马文才放东西的空间就可以。
因为不想待在房间,祝九妹收拾完自己的东西,跟梁山伯说了一声,就独自来到了听溪亭。只是有人先她一步走入了亭中,见是王苏桃,祝九妹想也没想转身就走。
自上次祝九妹帮王苏桃出了主意,让她能顺利留在书院后,王苏桃对祝九妹的态度虽有所改观,不至于见面就恶意相向,但也没好到见面打招呼的程度。
“银心?”祝九妹转身没走几步,就看到银心正往这里来,这条路只通听溪亭,所以不用问,就知道银心这是要去哪了。
偏僻的听溪亭一般很少有人会来,祝九妹也很久没来了,今天不过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整理一下思路,想想这三个月怎么应对马文才。
银心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直看着地上,没注意到祝九妹,当祝九妹站在了她面前,她才回神。
“公子。”眼前突然出现一双脚,吓了银心一跳。
“在烦恼什么呢?愁眉不展的。”祝九妹点着银心的眉心,顺便拧了拧。
银心拉下祝九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犹豫了下道:“在想柱统搬进来后该怎么办。四九呆头呆脑的好应付,柱统贼头贼脑的,我就看他不舒服。真不想过开学那段担心害怕的日子。”
“这次学乖了,肯对明我说了呀。”祝九妹回握住银心,笑道。
银心遇到难事最先考虑的是自己想办法,自己解决不了的就会选择忍耐,只因她不想给祝九妹添麻烦。直到祝九妹发现了她的异常,她才会说出来,人傻的让祝九妹心疼。之前那次,是一时疏忽,等到银心熬到黑眼圈出来,人也憔悴了,祝九妹才想起,她只顾着自己的处境,忘了银心跟她是一样的。
“照常就好,你房里的雕栏跟床幔没拆吧,照着这样睡觉就行,洗澡的话来我房里洗。至于柱统那张让你讨厌的脸,这个你只能忍忍了。对了,柱统看你时,有没有怪异的地方?比如会多看你几眼之类的。”想到马文才最近的表现,祝九妹问道。
“多看几眼是会的,不过都是不屑的瞄我几眼,就撇过头了。”这也是银心为什么会那么讨厌柱统的原因,自己长的丑了,别人比他长的漂亮,就说别人是娘娘腔,严重的心理有问题。
“这样就好,平常多注意点就行。”柱统没有怀疑银心,是不知道马文才又开始怀疑她了吗?以前马文才跟卓涛明怀疑她时,就是让柱统时刻注意着银心的举动。现在卓涛明跟柱统都正常的,是只有马文才自己怀疑,还是他已经看穿,不需要柱统替他打听什么了?
“喂,祝英台。”身后突然响起王苏桃的叫唤,打断了祝九妹的思绪。
望了眼祝九妹跟银心相握的手,王苏桃表情怪异的看向了祝九妹,“听说你要跟文才同房了?”
……这话听着真是怪异,而且还是以王苏桃这种带着妒意的语气说出来,更是怪异。
祝九妹嘴角抽了抽,松开银心的手,转向王苏桃笑道:“还有山伯,我们三人同室。”
“喂,你……”到口的话,王苏桃又咽了下去。
只见王苏桃手拧着袖口,表情挣扎着,几次张嘴又闭上了。看着这样的她,连祝九妹都有些替她着急。
“王姑娘你有什么话,不妨说……”
“你有断袖之癖吗?”
“来听听……你说什么?”
看到别扭的祝九妹出言想让王苏桃不要顾忌,有话尽管说,只是她一句话还没说完,王苏桃就已经自己做好了思想准备,把她想说的话又急又响的喊了出来。
祝九妹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确定的又问了次。
“你有断袖之癖吗?”这次王苏桃说的缓了些,祝九妹听的清清楚楚。
“你说什么呢!”护主的银心跳了出来。
祝九妹忙拉下怒气冲冲的银心,笑着问道:“王姑娘为何这么问?”
“我观察你很久了!你跟梁山伯,你们的感情暧昧,时常眉来眼去。尤其是你看他的眼神,就跟我姐看姐夫的眼神一样!你敢说你不是断袖之癖?我警告你,不许打文才的主意,他是我的!”既然已经起了头,王苏桃就豁出去似得把她想说的,一口气说了出来。
对于王苏桃的似宣告领主权的宣言,祝九妹哭笑不得。先不说她是女的,断袖之癖本身就不成立。再说把马文才倒贴她,她也不会要,马文才不是她的菜。不过王苏桃的话,也让祝九妹意识到她对梁山伯的感情该收敛一下了,虽然打算是不再压制自己对梁山伯的爱慕之情,但也不能明到让人察觉。
“我并没有断袖之癖,更不要说跟马文才之间有什么,我跟他可是连朋友都算不上,对于这点王姑娘经管放心。”祝九妹信誓旦旦的表明自己的立场。
“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只要你敢动我的文才,我就不会放过你!”王苏桃气势汹汹的说完,不等祝九妹有所表示,她冷哼一声就跑开了,速度之快,另人望尘莫及。
“这个王姑娘还真是有意思。”望着王苏桃远去的身影,银心“噗”一声笑了出来,“心直口快,大大咧咧的,虽然说的话让人很讨厌,但也让人觉得她很率真。”
“你也怎么觉得呀。”祝九妹轻笑出声道。跟王苏桃相处久了,渐渐的发现了她的可爱之处。
“嗯。虽然何莲姑娘也是心直口快,但总觉得她很假,让人看着不舒服。”银心直言不讳的说出自己的看法。
跟王苏桃这个一说话就能吓跑别人的率真不同,何莲的率真其实是天真。天真烂漫,没心没肺,见人就笑,毫无心计。当然这些都是在别人眼里何莲的样子,在祝九妹眼里,何莲的这些更像是在装可爱,取得别人的喜爱,而好得到别人给予的好处与关注。这不是她在嫉妒何莲的好人缘,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也是女人的直觉。
祝九妹回到房里时,房内只有柱统一人,马文才的东西已被搬到房内,而柱统正在整理着。
“公子,你回来了啊,我这边也快收拾好了。”柱统对着门口的马文才说道。
“嗯。”马文才道。
身后突然多出了个人,吓了祝九妹一跳。在心里责备马文才走路不出声的同时,也注意到了他的心情不好,低头看她的眼神,冷的祝九妹不禁打了个寒颤。
适时荀巨伯搬着东西路过,祝九妹像是看到救星般喊道:“巨伯等等!我有事找你。”祝九妹对马文才歉意一笑,逃难似的从他身边绕过,直追荀巨伯而去。
“公子,你不是有事找祝公子嘛,怎么让他走了。”收拾好房间的柱统奇怪的望着祝九妹跟着荀巨伯走入对面房间。
之前祝九妹一出门,马文才就到了。马文才看到祝九妹堆在自己床上的衣服,梁山伯好心提示说,那是给他做的衣服。看着衣服上绣着粉嫩嫩的桃花,让他不经想起了王苏桃,又想起祝九妹曾说过他跟王苏桃般配的话,马文才气不打一处来,当场撇下衣服去找她,想让她重绣。等马文才找到祝九妹时,也正好听到了王苏桃和祝九妹的对话,尤其是王苏桃说祝九妹看梁山伯的眼神的那句,马文才听的清清楚楚。
“公子。”周围气温急速下降,柱统畏惧的小心叫道。
“这里没你的事,下去!”马文才推开柱统,大步走到房内,走到床边时,停了下来。
柱统见情况不妙,垫着脚尖,轻巧的逃离了房间。
马文才看着紧挨着祝九妹的梁山伯的床铺,气愤的上前几步一拉下了床幔。
“又是庶族,又是低贱的庶族!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偏偏要喜欢这种人!”马文才把撤下的床幔扔到地方,狠狠的踩了上去,并且拧了拧。
马老爷最初就是被家里的丫头勾引,而背叛了马夫人。最后那个丫头被打发走了,但马老爷也尝到了偷情的美好滋味,从而开始喜欢上了这种偷偷摸摸的恋情。直到王明渊跟他约法三章,纳了四个小妾,他还是不忘这种偷人的乐趣,而发展到了外面的金屋藏娇。所以马文才最恨的就是庶族,不自量力妄想高攀的庶族!
梁山伯回来看到房内的场景,愣了一下。
“去哪了?”看到梁山伯回来,祝九妹就马上回来了,荀巨伯房里的王允林处处拿话刺她,让她一刻也不想待在那。
顺着梁山伯的视线,祝九妹转眼看向房内,“马文才你在干嘛呢!”见马文才一脚踩在床幔上,在床幔上留下了泥的脚印,祝九妹叫道。
“脚扭了一下,不小心把蚊帐撤下来了。”马文才毫无罪恶感的把床幔往床上一放,向门口走来。看到祝九妹自然的搭在梁山伯的肩上的手,马文才从祝九妹脸上移到了梁山伯脸上。
“祝英台,我想跟你做朋友,你意下如何?”马文才笑着从梁山伯脸上移开,望向祝九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