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6460100000054

第54章

叶清茹带着元茜去法华寺许了个愿,时辰尚早,便买了些香烛纸钱让车夫将牛车赶往城外慈心庵。去年清明元茜尚未足月,今年清明随同杨渐源去给他父祖上坟,叶家的几座孤坟被她冷落了。经过慈心庵门口听尼姑说净昙尼姑也就是杨家的大夫人生了重病,上完坟叶清茹便带着元茜进了慈心庵。

尼姑说净昙尼姑现在有客,进去为叶清茹通报。叶清茹站在门口向里眺望,角度不好加之室内光线昏暗,看不清楚,但在床边确实坐着一个人,似乎是男子。通报的尼姑出来邀请叶清茹进去,叶清茹抱着元茜,走到内室。

大夫人坐在床上,面容干瘦,脸色发黄,原本丰满的脸颊成了一层层松垮垮的皮耷拉下来,看到叶清茹怀里的孩子,眼睛一亮:“这是你的孩子?漂亮的小丫头,来让我看个分明。”叶清茹走到床边把元茜放下,大夫人朽木一样的手伸向元茜的脸,元茜突然扭头。她不认识这个难看的老人家,不要给她摸。

叶清茹尴尬地笑:“她认生。”

“这丫头。”大夫人无奈地笑着:“怎么只你来了?渐源呢?”

“康王造反,他被派出征去了。”

大夫人神色黯然,她事先未得到消息。杨渐源在这个时候出征,恐怕赶不上见她最后一面了:“你今日是来为他祈求平安的吗?”

叶清茹点头:“顺便给爹娘上个坟。”

“上坟?”一旁的男子发出疑问,“庵后叶尚书一家的坟?”叶清茹此时方去观察对面男子,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容貌周正,温和儒雅。

大夫人介绍:“这是我侄儿,石修。”石修向她微笑颔首,叶清茹也回以笑容。大夫人对石修说道:“侄媳妇,是叶尚书的千金。”石修的脸色古怪,似是尴尬。叶清茹忽然想起杨渐源对她说过,是石御史上疏弹劾父亲,石修大概知道此事,他们两人该是仇人。而观察大夫人的神色口吻,显然对此一无所知。

“叶尚书居然还有千金?”石修对叶家不熟悉,不知道叶家有一个叶清茹不奇怪。但他这句话的疑问,应该在于叶尚书的千金居然还活着。叶尚书夫妇和两子一夜之间都死了,叶家灭门的说法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根本没有人留意到叶尚书还有一个女儿不在死亡的名单上。虽然全京城都知道杨渐源的夫人姓叶,但杨渐源不曾公开宣布过叶清茹是叶尚书的女儿,天下姓叶的人何其多,不知道内情的人不会把她与叶尚书联系在一起。叶清茹浅浅地笑了,礼貌而疏离。

大夫人拉到了元茜的小手:“这是第几个孩子?最小的?那个男孩子呢?”杨渐源的三个孩子大夫人一个也没见过,只听杨渐源说过是一男二女,她为杨家终于有后而欣喜,最牵挂的自然是那个男孩。

“他平日跟着婆婆,我便没把他带出来。”

大夫人拍了拍床沿让她坐:“还有一个,是素馨的孩子吧?”叶清茹颔首,大夫人道:“不想我的日子这么快就到了。我虽出家在此,心中牵挂着后辈。我的日子不多了,这三个孩子,我就见到这一个,太可惜了。你何时把那两个带来,让我瞧瞧?”

杨家的人并不知道大夫人病重的消息,杨渐源恐怕也不知。叶清茹回答:“伯母莫要着急,伯母想看,我一定将他们都带来。等我回去,明后日就将他们带过来。”和大夫人并没有什么感情,也没有结怨,如今她病入膏肓,叶清茹方发觉她算是自己的长辈,理应孝敬。大夫人无子,把杨渐源当作亲生儿子看待,杨渐源的孩子也成了她的亲孙子,她却从来未见过自己的几个亲孙子,让她这样抱着遗憾而去,实在太可怜。

通过管家跟二夫人汇报了下,第四天叶清茹带着三个孩子一起出城。二夫人跟大夫人妯娌一场,大夫人性命垂危,二夫人理应去探望。但二夫人与大夫人关系比与叶清茹还恶劣,她不屑做这种表面功夫,答应叶清茹带几个孩子去让大夫人看看,她觉得已经仁至义尽。

元鹭和元羲听说要去一个从未去过的地方见另一个奶奶,一路上亢奋得不得了,闹得元茜睡不着觉,便对着元羲发脾气。疼爱妹妹的元羲哄了元茜一路,吵吵嚷嚷总算到了慈心庵,两个孩子争先恐后地让婢女把他们抱下车,叶清茹的耳根子总算清静,连元茜都吁了一口气。

大夫人睡着了,叶清茹让尼姑不要打扰她,带着孩子们在偏厅等候。元羲坐不住,拉着元鹭出去玩。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一个小尼姑来告诉他们大夫人醒了,叶清茹把两个孩子喊回来,一同带到大夫人面前。

兴奋了一整天的元鹭、元羲,在走进大夫人禅房的时候,反而安静下来。叶清茹告诉他们,要去看望生病的奶奶,病得很重,快要死了,两个孩子因此觉得有点害怕。与上次来时不同,大夫人不是坐着,而是躺在床上,吃力地伸长枯瘦的手臂,向他们招招手。床边摆着张凳子,叶清茹抱着元茜坐在凳子上,元鹭、元羲并排站在床前。

“你们、哪个是元鹭,哪个是元羲啊?”大夫人的视力退化,元鹭比元羲只高了小半个头,两个站在一起根本无法从身高上区分出来,孩子的性别又不好分辨,她的眼神不好看不出来,摸索到两个孩子的手,一只手牵一个,虚弱地问。

元羲站得更靠近些,摇摇大夫人的手:“我叫元羲。”声音响亮清脆。元鹭则喊了一声:“大奶奶。”声音温柔纤细,大夫人握着她的那只手一紧:“哦,像你母亲,真像。”她说的仅是声音,她看不清元鹭的面容。叶清茹心中蓦地空下来,比起她,大夫人更在意的是梅夫人的孩子。

大夫人伸出两只手在元羲头上摸来摸去,元羲想躲,被母亲瞪着,只好乖乖任她摸。大夫人摸了一会儿,把元羲揽到身边:“小丈夫,我们杨家的未来,都系在你的身上了。”元羲抬头嘻嘻笑了一声,大夫人颤抖不已的手仍然紧紧抱着他的脑袋。大夫人昏花的眼里淌出眼泪:“这孩子有天赋、有福气,将来必能振兴杨家呀。”被大夫人揽在身边的元羲挣扎着把脑袋偏过来,倒着看向元鹭,得意地挥挥小手,元鹭回赠他一个鬼脸。

在大夫人盛情相邀下他们在慈心庵留宿了一晚,次日叶清茹带元羲去拜祭外祖父母和两位舅舅,回到慈心庵,遇见刚刚到此的石修。因大夫人随时可能殡天,石修隔三差俩就来探望,大夫人的侄儿不止一人,但除了石修都远离京城,石御史已经升了副相,公务繁忙,只有嘱托石修常来探视。

尼姑把煮好的菜粥送到大夫人禅房,石修挽起衣袖,正要给大夫人喂食,叶清茹制止道:“我来。”女性细致,这种事本来叶清茹做更合适些,石修没有勉强。大夫人已吃不了干食,每天靠粥维系。叶清茹在喂粥时,几个孩子在外室吵闹不停,元茜突然大哭,叶清茹对外头喊道:“鹦哥,照看三小姐。元羲,不要招惹她。”燕燕去年便辞了工作回家,现在服侍她的都是鹦哥。“我冤枉!”外室响起元羲的高喊。

叶清茹恼怒道:“你们安静些,不要打扰了大奶奶。”大夫人抬起了手轻轻晃晃:“让他们吵,听见他们的声音,我高兴。”元羲又不知怎么跟元鹭吵了起来,鹦哥一面抱着元茜一面劝架,既然大夫人那么说了,叶清茹没有再要求他们保持安静。

一碗量不算多的菜粥,大夫人吃了只有三分之二,小尼姑说这已经算吃得多了。叶清茹用过斋饭,来向大夫人告别。和她一道吃过饭的石修跟着走进来,大夫人对石修道:“修儿,你也要回去,正好送送清茹。她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怪累的。”

“爹令我今夜在慈心庵陪伴姑姑。”石修说,抱歉地看了一眼叶清茹。

大夫人努力地摇头,但效果甚微:“你爹有心,让他隔日自己来一趟。我们兄妹一场,我这都快死了,他还放不下俗务,来看看我这妹妹吗?记得把你媳妇也带来,我想见见他们呀。”石修连声称是,大夫人喘了口气,接着说:“去吧,别赶不上关城门。”石修起身告辞,同叶清茹一道出了慈心庵。

同类推荐
  • 娘亲来自现代

    娘亲来自现代

    她来自现代,却多了一个莫名身份的儿子……在这古代之中,她的姓氏与皇家重叠,弄得她必须得‘隐姓’……算了,不就是不说自己的姓氏吗?到时候就说自己叫什么名儿不就行了嘛~可是,连名字都跟皇家犯了冲!这,她还得‘埋名’呀……----“娘亲,我叫啥名字?”某个一脸单纯实际腹黑的小鬼问道。“你啊,好像是叫……”韩金凤犹豫了半天,她儿子到底叫啥嘞?“叫啥……”一群‘衣冠禽兽’在一旁等着答案。只要知道了这小娃姓甚名谁,说不定就能够找到他爹,然后……请君休妻!他(们)好接收啊……等了N久之后,韩金凤一拍大脑,这才对着自家儿子说道:“儿子啊!我决定了,你就跟我一样……叫韦卓!”“砰!”一群人跌倒不起。
  • 绝世医后:农女要翻天

    绝世医后:农女要翻天

    穿越成小农女怕个啥,医术在手炼丹赚钱不发愁!种草药,解异毒,悠悠哉哉舒服过日子,再钓个皇子养成夫!你说啥,有人欺上门?打出去!她的人生格条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远必诛!所以,得罪她的人,大部分都死了;活着的人比死了还难受……--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穿越之两地情缘

    穿越之两地情缘

    女主姚小君,不是心机girl,也不是元气少女,年芳二十,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生,唯一擅长的是书法,最大的愿望是穿越。终于有一天她如愿以偿了,成了皇帝的姐姐,一国长公主殿下。不过,生活并不是想象的那么好。掉悬崖毁容,滚台阶失明,又痛失亲母。历经千辛万苦找到了真爱,却又被活生生的拆散。停……这可不是女主梦寐已求的穿越生活。回家,再穿,你没有听错,女主确实再次穿越了,这次又是另一个地方,同样是个没听过的朝代,最爽的是女主拥有自愈之身,哈哈,江湖厮杀,伤不着;后宫争斗,毒不死。老天爷终于开眼了,女主准备肆意地活着,谁知二号男主霸道王爷已是后宫三千却还是不放过她。好,很好,且看本姑娘如何潇洒走一回。
  • 非常规性宫斗

    非常规性宫斗

    一道圣旨当头劈下,钱未满成了皇帝众多小老婆中的一员,这让立志做正室的她非常怨念。不过……皇帝还没有正妻?那就好。且看她发愤图强,在其他小老婆的围攻中杀出一条血路,向着皇后之位奋勇前进!
  • 凤池吟

    凤池吟

    她是一个被遗弃的女子,父母的离异,祖母的逝世使她万念俱灰。当她纵身从楼顶跳下的那一刻,她以为她得到了解脱。不想,阳寿未尽的她无法转世,却穿越到了一个并不存在的王朝。遇见了他…宁王。她沉醉在他温柔的眼眸,融化于他细致的呵护,卸下自己坚硬的外壳,尝试去爱,去被爱。可天意弄人,断指,盲眼,瘸腿,毁容,上天让她又一次经历了生离死别的痛……“告别的时候一定要用力一点,因为任何多看一眼,都有可能成为最后一眼,多说一句,都可能是最后一句。当你还在我身边,我就开始怀恋,因为我知道你即将离去。”【我覆雨翻云披靡,守你江山万里。如今,我不求功名镶曲;只求,鸿蒙与你,生死莫逆。】
热门推荐
  • 天剑疑云

    天剑疑云

    人世间无数高手梦寐以求的神兵利器是什么?是干将莫邪?是七星龙渊?它们是魂与灵的主宰,它们的出世象征着天下的灾祸,世道的变劫,神剑现世,江湖腥风骤起......
  • 萌爱:神秘总裁独家妻

    萌爱:神秘总裁独家妻

    玩了一回真心话大冒险,结果捡回家一个男人。于是——“姐姐,你为什么这么帅!”晚上,某男用行动告诉她,他到底是不是“姐姐”。“姐姐,今天有人跟我说,她是你老婆”晚上,某男用行动告诉她,谁是他老婆。某日,某女终于忍不住离家出走...某男嘴角勾起,丢下公司所有事物,去找老婆了……
  • 爆笑LOL

    爆笑LOL

    “额,赵信,我劝你最好还是快逃”“啥?凯瑟琳又不理你啦?”“额,抱歉,我不会治阳痿”想当初他方悯也是英雄联盟里的一大大神,可居然因为玩太久游戏而被强行穿越!卡特琳娜骂他负心汉,艾瑞莉娅骂他变态狂魔,就连九尾妖狐阿狸,都懒得去吸他的精气。唯有蜘蛛女王伊利斯,对他颇有好感,但是,人能与蜘蛛在一起吗?所以他已经算得上至尊单身狗了!“上帝,我求你给我一个新的开始!”“轰!”“哎哟卧槽,打雷天的谁还出来啊,真悲催,被雷劈了……”
  • 一个夏天的约定

    一个夏天的约定

    来自天王星的公主,身负重任前往地球当间谍,本想做一名不引人注目的学生,不想一个接一个离奇的事件接踵而至。她渐渐意识到,事情远比她想象的复杂的多,身旁的伙伴,到底是敌是友?星际间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其实早已擦出了不可磨灭的战斗火花。生死攸关的时刻,却是以往她最是处处针对的人救了她,平常对她微笑的人,又在哪?宇宙如此之大,还是让我遇见了你,早已封尘的回忆,终究让我丢了你;一个在雪山之巅,一个在众星之间,你我之间,距离以光年计数,若是还有下次,我再也不会,将你遗忘!
  • 位面文明坑时代

    位面文明坑时代

    世界末日,山崩,地震,海啸!灾难降临,汪旺却一脸淡定,“哥们我可是位面穿梭者!来去自如有木有!”穿梭各个位面,和超人们在地摊讨价还价,跟修真者们比拼道术仙法,驾驶EVA硬拼使徒来袭!倒卖资源,网络美女,看他如何逍遥天外,成为诸界之神……
  • 妃你莫属:王爷请娶我

    妃你莫属:王爷请娶我

    他是王爷了怎么了,只要她喜欢,他就得娶她,什么公主什么圣女,她都不要管,因为爱上了,谁也不能来阻止,哪怕是父王母后,哪怕是王公大臣,哪怕是三纲五常,只要她喜欢就够了,只要他答应就够了,爱是两个人的事,就算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她会嫁的,但那人必须是…
  • 京密河札记

    京密河札记

    这需要加倍的努力,加倍的投入,但收获往往又不是加倍。事倍功半的年馑屡屡发生。这曾经使我备感伤悲,也曾下决心退耕一亩地好专心致志地种好另一亩地。但这个愿望终究未能实现。原因固然很多,但最基本的还是缺乏孤注一掷的勇气。人首先要生存然后才谈得上发展。犹若一个有经验的农民,他绝不在自己的土地上播种一种庄稼,目的仅在于防备颗粒无收。看来我种“两亩地”,动机其实也并不那么高尚,就像脚踩两只船的人,很令一些人看不顺眼,也很瞧不起。
  • 女帝驾到

    女帝驾到

    杀手界至尊无上的唯一霸主是个什么鬼?Ta不是鬼,而是一个三观不正、心理有些扭曲、并且很是龟毛怪癖的……女人。她很在乎年龄:“本尊二十三!二、十、三!不是十四!更不是三十七!不是萝莉更不是大妈!”她的洁癖挺重:“人,可以几天一杀,澡,不能一天不洗!”她超级护短:“本尊的人,除了本尊,谁也动不得!”她还很欠扁:“哈!本尊最喜欢看你们那一副恨不得把本尊碎尸万段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了!”她霸道至极、霸气至极、霸王至极:“本尊要的就一定要得到,即便倾覆天下,即便血流成河。”一朝时空转换--女帝驾到,云涌风起!
  • 生财有道之欢脱世子妃

    生财有道之欢脱世子妃

    重活一世,她发誓,要做一个三从四德的封建社会主义五好女青年,亲人是宝,病夫是爷,银两钞票是心头好,上辈子的风流奸夫是狗尾巴草。先卖化妆品,再教健身操,前凸后翘领新潮,饭馆酒楼紧随后。黄金白银哗哗来,赚钱驭夫两不误,古语有云,一切不以玩乐为目的的穿越都是耍流氓。病夫婉言拒婚怎么办?三十六计攻心为上。奸夫垂涎怎么办?小鬼捣乱怎么办?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先还一针!
  • 特别清凉

    特别清凉

    本书从作者雪漠的作品中精选一些具有励志作用的名言警句分类编排,并配以书法和绘画小品,内容包括认识生命、认识自心、了解生命人生的真相,保持心灵的纯洁,不执着于个人得失,超越个人的局限等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