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到了王城就直接跟着莫灵贝去见了北漠的汗王,莫灵贝的阿爸莫吉元。
顾梦瑶也没有绕弯子,单刀直入,三言两语就挑明了身份,说明了来意。
莫吉元高坐在主位上端详着在座下站着的人,他也不是眼力笨拙之人,当即找了个借口让莫灵贝去她阿妈那里,看着莫灵贝已经离开,他才收敛了笑容,和这几位打开天窗说亮话。
“顾公子,北漠的情形相比你进城后也见到了,此战必行,再无转圜。”他倒是对台下站着的那个不卑不亢自称是南燕时节的顾文有了几分欣赏,开战在即,这少年竟然敢直入敌方腹部,就不怕别人拿他去祭旗?
他所想的,顾梦瑶何尝没想过,但是她料定莫吉元不会,北漠一族向来尊崇强者,若是以人多势众欺凌弱者会让族人不齿,更何况一向以英明磊落自称的莫吉元,所以她一来就干脆直接挑明了自己的身份,也不再花弯弯绕的脑筋。
“大王难道不觉得集结兵力消除狼患比贸然进军南燕高明多了吗?”顾梦瑶娓娓道来,“跟南燕交兵,且不说生灵涂炭,尸横遍野,且不说有几分胜算,就是最终的结果如君所愿,胜利了,那么,北漠的子民真的就很高兴的离开自己族人世代生长的土地去一片完全陌生的天地吗?”
这一句话似乎说到了莫吉元的心坎上,他神色一顿,似有忧虑,“如果不挑起战争自然是好的,我北漠一族虽然性子狂野,外界传闻好狠斗勇,唯强者是尊,但是骨子里更多的是求于一世安好。如果不是被逼的实在无办法,又怎么会兵行险招?”
“大王都没有试过,又怎能轻易下定义说狼患不可破呢?”
莫吉元哼了哼鼻子,一脸的不置可否,“黄口小儿,你又怎知我北漠没有试过?那孤绝山的一万精兵,几乎全数折损!更何况百姓对墨狼的恐惧已经根深蒂固,一听到是墨狼来了,未见其行就已吓破了胆,哪里还有精神抵抗厮杀?”
说起这,堂堂北漠汗王竟然泛起一抹苦涩无奈的笑。
“若是在下能替大王退了墨狼之患呢?”顾梦瑶心意诚恳的说。
莫吉元听着头也不抬的笑了,那样子,仿佛是听到了一个狂妄至极的笑话,“顾先生就是想让北漠打消起兵的念头,也犯不着夸这样大的海口吧!”
“是与不是,大王要试试才知道,那墨狼虽然凶残,但毕竟不能跟人的智慧相提并论。”
顾梦瑶笔直的站在大堂之中,说的那般笃定自信,让人竟然心生信服,莫吉元心下感叹,这人明明是个看似弱不经风的少年,怎的让人莫名的心悦诚服?饶是如此,他仍旧不能完全放下对这个南燕使节的戒备。
仿佛只在片刻的眼波流转之间,顾梦瑶就看穿了莫吉元的顾虑,不待他开口,顾梦瑶就先率先开口,“在下知道,大王一定是担忧顾文是在利用北漠的兵力同墨狼残杀,然后再让南燕的军队趁虚而入,这点大王大可不必担心,相信您对北漠的两道天然屏障的信心不下于在下,更何况,在下也不是想让大王集结大部分军队同墨狼周旋,我们要用策略,用方法,用最少数的伤亡赢得最大的胜算。”
听着顾梦瑶如是说,莫吉元虽然仍旧不相信她真能灭了狼患,但也对她的话来了几分兴致,“如此说来,顾公子可是有什么好的办法?”
顾梦瑶坦然的一笑,“办法暂时还没有,毕竟在下对墨狼的习性,孤绝山的地形都不熟悉,轻易说出的办法非但显得不妥,也倒显得在下夸夸其谈,虚浮。”
莫吉元鼻子又哼哼了声,那流露的神情分明是在说,我早知如此了。
顾梦瑶却不在意,仍旧保持着云淡风轻,纵有山雨欲来仍旧水波不兴的风度,“兵家首要,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大王也要给在下留一点时间去了解谋划,在下一定冲在与墨狼交战的最前锋,如果失败也是先拿在下的身家性命做抵押,相信到时候定然不会有负大王以及我朝皇上的期盼。”说着,顾梦瑶对着莫吉元颔首抱拳,等待莫吉元的答复。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莫吉元也不好再阻拦,况且无论这小子是成是败都对他有利,成了,自然是最好的,消除了两国战事,还百姓一个安定的流年,救了无数人的性命,败了,这人是南燕的使臣,此番安然进入了王城,北漠的军队枕戈待旦,阵营编制都被她看了去,但是两国交战从来都不斩来使,自己不能下杀手,如此倒好,她自己要去送死。
“如此也好,如果顾公子能替北漠除了这一灾难,就是北漠的英雄,北漠子民包括本王在内都会以恩公之礼对待,以后任君驱使!”
莫吉元这话说的字正腔圆底气十足,甚至连房梁都震了几下,实则他是打心底都不相信顾梦瑶能做的到,他这样说是为了让所有人听见,他北漠汗王待人光明磊落,天地可鉴,以后顾梦瑶在与墨狼的对战中死去也完全不会把借刀杀人的名头牵扯到他身上。
顾梦瑶笑笑,行了一礼,也不再多言,就要转身离开,但刚转过一半身子,就停了下来,想了下,决定还是问出口,“大王,在下还有一事讨教。”
“但讲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