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贺荨维这几日已经被玉贵妃迷的神魂颠倒,但是这美人身体有恙,自己现在却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让他如何不心痒如猫抓,但是太医说了,不可,他也只有耐着性子等,满以为自己的满怀恩宠可以换的佳人倾心,可谁想近日黄昏时分,他在玉亭湖的假山后,听着楚贵妃同王贵人的一席话,让他不由得多起了一层心思。
“贵妃娘娘,咱们要不要把今日看到之事告诉皇上?”说话的是王贵人,她声音尖细如黄鹂,这几日没少在他耳边叽叽喳喳,他一听就能听出来,听着这话,他当时起了好奇,便用手止住了身后跟着的一个太监,想把那对话听完整。
“还是不要了吧,无凭无据的,再加上她如今得蒙圣宠,已然是陛下眼前最为宠爱的人,恐怕咱们说了,反而会被人扣以因为妒忌故意陷害玉贵妃的罪名。”
听着话说的是玉贵妃,贺荨维的好奇更重了几分。
接着便听见王贵人的一声无奈的叹息:“可是我们分明亲眼所见她跟薛王的苟且之事,岂能就这样任由她再欺瞒着皇上?!”
“砰”
王贵人说完这话,便见着身后的假山被人用掌力劈开成了两个短截,假山后面,那个掌控着云轩所有生杀大权的人正怒气冲冲的看着她。
这番对话是自己偶人撞到的,当然不可能是别人无中生有,所以他才恼怒万分,当即就怒气冲冲的要向那女子问个明白,只是他走的太过匆匆,没有再回头,否则定然可以看到身后那两个,刚刚在他那一掌劈石下受了不少惊吓的两个佳人嘴角挂起的奸计得逞的笑。
贺荨维刚走近寝室,便闻到一阵很浓烈的药味,他皱眉望去,便见着红帐低垂,依稀可见帐中靠着床头病恹恹的靠着的玉人,床脚地上,是碎了一地的药婉,便是见着美人那般让人疼惜的憔悴模样,他先前的怒火已然浇灭了大半,也记不得自己是来问罪的,便宠溺的开口道:“不喝药病怎们能好?朕这一日不亲眼见着你喝药,你便这般不依了?”
床头上斜靠着的顾梦瑶闻言,仿佛是受宠若惊般从床上挣扎着起身,道:“皇上折煞臣妾了,只是这药没煎好,太苦。”
“良药才苦口。”贺荨维难得好耐性的跟顾梦瑶解释,同时也径直向软榻走去,只是看到软榻上那乱蓬蓬的痕迹,显然是被人在上面睡过的,而他进来时候顾梦瑶是在床上的,这软榻上的痕迹是怎么回事?贺荨维看着软榻的那一瞬眼眸突然森冷了几分。
顾梦瑶刚站起身,在见着贺荨维看向软榻的目光时候便已察觉,随即,她对着站在帐前的莫灵贝训斥道:“好不懂事的丫头,见陛下来了,还不把你刚刚睡过的软榻重新铺过,难道让陛下之尊就这样坐在上面吗?”
莫灵贝反应也不差,当然听出了顾梦瑶话里的意思,立马垂手,惶恐万分的跑过去整理软榻,同时,顾梦瑶却已歉意的对着贺荨维笑道:“让陛下见笑了,这本身臣妾自宫外便陪在臣妾身边的丫头,臣妾想着招呼着方方便,便让她在这软榻上歇息,没想到她这么不懂规矩且懒散,还望陛下见谅。”
闻言,贺荨维显然是舒了一口气,他道:“如此也无妨,有个知心知情的丫头照顾你的身子,对你的病也有好处。”他还想说什么,就见着太监总管八宝匆匆忙忙的从寝宫外跑进来。
八宝也算是宫里的老人,自然知道宫里的规矩和事情的轻重缓急,随即见着他此般摸样,贺荨维压下了自己刚刚要出口的问话,沉声问道:“何事?”
“皇上……”兴许是跑的太急,八宝有些气喘,他俯下身子,稳了一口气,才道:“骁骑部副将杨奇将军此刻正在正元殿候驾,说有要事禀报。”
“杨其?”
“真是”八宝一边擦汗一边忙不迭的回答。
“他不是去了落霞山平叛吗?”贺荨维的表情肃然了几分,看向下面低头弯腰的八宝。
“这个……”八宝就是没有抬起头来,也感觉到了那目光的灼灼,额上的汗水也在那目光的审视下,不由得冒的更多了起来,他惶恐万分道:“奴才也不知,他只说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禀报皇上,奴才这才星急火燎的跑来了,惊扰了皇上,奴才该死……”
贺荨维暂时还不清楚情况,顾梦瑶却已经猜到了,只是她表面上仍旧是不动声色。
还未等八宝说完,贺荨维已经不耐烦起来,他挥了挥手,对顾梦瑶道:“如此,朕便先去处理要事,明日再来看爱妃。”说着便步履匆匆的离开。
“恭送皇上。”顾梦瑶在他身后行了个礼,看着贺荨维已经消失在寝宫门口,才松了一口气的退回到了床边,再从床底下拽住某个倒霉家伙的衣角往外拖拽。
要是秦昭的子民知道了自己把他们崇敬万分的帝王就这样一脚给踢到了床底下,是不是要激起民愤?
顾梦瑶坏坏的想着,手上却已经把那人搀扶到了床上,然后又好心的理了理那人有些皱了的衣角,民愤她可以不在乎,但是某人的怒火她可是吃不消,这万一要是叫他知道了,自己可又要遭殃了。
她本是想着利用王蕊儿和楚贵妃对她的怨恨到贺荨维那里抹黑她和贺荨意的关系,然后让贺荨维怀疑,发怒,再彻查,自己再同样还给贺荨意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同时也把薛王殿下那些“好事”以他同伙的身份给招供出来,到时候,只怕的贺荨维再怎样信任他都不会置之不理的,只是没想到这两个女人动作竟然这么快,再加上自己没有功夫在身,还有个不得不照顾的慕容明灏,所以,她自然是希望这事情先在今晚被贺荨维揭过,等过了今夜再重新谋划。
她犹自想着心事,满心烦恼的躺了下来,全然没记起刚刚还被自己放倒在床上的慕容明灏,等得她从深思里回过神来,才惊觉,自己何时是跟慕容明灏躺在一张床上的?贝贝那个死丫头啥时候也没见了人影了?
她立马就要从床上跳起来,却听见身侧的慕容明灏突然动了动,他铁臂一挥,便把顾梦瑶稳稳的箍在了怀中,顾梦瑶心惊,这么快这家伙的药效就过了?
她转头看着那张俊逸的不像样的脸,却没有如她所想的那般,他犹自睡的深沉,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眸,微微颤动,那起初香艳无比的红唇此刻正发出轻轻的呢喃,好奇的顾梦瑶不怕死的把耳朵凑过去听,才听得昏睡中的慕容明灏在反复说着一个词语:“父皇”
父皇?听着那个词语,顾梦瑶的心不由得揪在了一起,脑海里瞬间跳出一段段关于这个年轻帝王的片段。
他那样万众瞩目的人,即使她还在童府的下人院落里的时候,便已能把他的坊间传闻倒背如流。
他六岁登上帝位,十岁便以雷霆万钧强横之姿一举镇压了一直觊觎皇位的摄政王的叛乱,从此君权独揽,定军心,平民怨,对满朝文武恩威并施,一举扼住了秦昭日渐西沉的国势,力挽狂澜,几年时间,俨然就已把秦昭练成了俾睨天下的强国,那少年也正以常人都不能有的风华俯瞰九天。
普天之下都在传颂着他的传奇,普天之下都在对着这样一个绝顶聪慧的少年顶礼膜拜。
他父皇除了他母后一个,再没有其他妃嫔,这在天下人看来都是何等的帝后和睦恩爱,只是在今夜她想来,也许,并不如坊间传闻那般吧?
也许,万丈光芒背后,注定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苦涩,有谁能懂?
虽然人在梦里,却仍旧可以从他那皱起的眉头上看出那抹不去的惆怅与哀伤,顾梦瑶的心头也泛起些许心伤,她此刻却是没有心注意由于她这一倾身靠近,慕容明灏的手臂把她圈的更紧了,待她发现过来,见着近在眼前的那张写满了无奈与痛苦的俊颜,却怎么也不忍心推开。
于是,她便安安静静的任由他揽着,自己也伸手,在他的背上,轻轻拍着,仿佛这样便可把他从那无休止的噩梦中救赎。
果然,似是感受到了顾梦瑶的关切,慕容明灏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了,呼吸也慢慢平缓了,他下意识的把怀里的人箍的更紧了,像是担心被别人夺取的稀世珍宝。
顾梦瑶也没有挣扎,管他明日会有怎样的风云变幻,管它自己身处的境况如何步步危机,只要有他在身侧,有着这一片刻的安宁就好。
这样想着,她便也在一室暧昧的月光下,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