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桃红见她满脸通红,以为她的病还未好,遂大声咒骂起来。经她这么一说,程紫烟的脸愈发红了,急忙转移话题道:“有什么好吃的?”
“一些家常的点心,先垫垫肚子。小姐刚才说的那些,已经吩咐厨房做了。”奉上点心,她又关切的问道:“小姐,您没事了吧?刚才看您的脸……”
“没事,没事。”
桃红替她倒了杯茶,“那就好。你不知道,今天公子回来知道你病了可生气了,脸色铁青着,还把海棠苑里的人都骂了一顿,那样子可吓人了。以前公子可从没说过我一句,就是我不小心把茶洒在了他身上,他也就是让我重沏一杯。”
程紫烟只顾吃点心,并不答话,却听桃红继续说道:“我还听绿柳说,公子在家被老爷打了一顿,打的还很厉害。也不知是什么事情惹到老爷,那天一大早府里便来了人,让我们海棠苑中所有人等立即去凌云府,我本想去叫你,却被公子一把拉住了,他说你昨日累了让你好好休息。到了府中,公子便被老爷叫走了,然后管家把我们领进了另外一间屋子。”
程紫烟喝了一口热茶,问道:“然后呢?”
“管家问海棠苑是否来了一位小姐,我们便点头。管家又笑着吩咐我们以后要好好伺候你。”
“我?你们那位管家认识我?”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他是那么吩咐的。不过,想想挺奇怪的,老爷虽然知道公子在外边有宅院,却并不知道在哪,那天却一大早就差人来叫。尤其是公子,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被关了三天,还挨了打。老爷也真够狠心的。”
程紫烟隐约觉得西门独秀被打一事与自己来海棠苑有着某种联系。从桃红和西门独秀的话中可以知道,西门老爷之前确实不知道这个地方,唯一有可能告诉他的便是抬轿子的那四个人。他们既然是西门老爷的手下,办完事之后理应回到凌云府,可是她记得自己当日被带来之时,曾听西门独秀对绿柳说“他不知道这处宅子。倒是那抬轿之人,你看着处理吧。”听西门独秀的意思,他好像不想让自己的父亲知道这里,所以才吩咐绿柳去处理。至于绿柳是如何处理,外人就无从得知了。不过,从现在的情形看,西门老爷最终还是从那四人口中知道了这里。
只是,西门独秀为何会挨打呢?此事与她到底是何关系呢?她被带到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程紫烟正在沉思,却突然听见院里一片嘈杂之声,桃红正打算出去看看,就看见绿柳慌张的跑进来,“快把小姐藏起来,快点,老爷来了。”
他来了,我为什么要藏起来了呢?还未等程紫烟此话出口,绿柳便硬将她从床上拉起,一边还吩咐桃红道:“快把这些东西收起来,不能让老爷知道小姐在这。”
程紫烟站在当地,挣脱了他的手臂,“他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桃红也略带诧异道:“是啊,老爷早就知道小姐在这了。老爷又不能把小姐吃了,干嘛要藏起来呀。”
“是谁要藏起来?”屋外突然响起低沉如洪钟的声音。
绿柳和桃红齐声道:“老爷。”
只见外边进来三人,当前一人着一身深蓝色丝质长袍,脸膛暗红目光如炬,手中正把玩着两颗核桃。他左边站着西门独秀,右边是一位老者,全身上下无甚出奇,只是眼睛虽小却炯炯有神。
程紫烟瞧这架势,便知中间那位就是西门老爷,他右边那位怕就是凌云府的管家。只见那西门老爷一进屋便盯着程紫烟,“果真如此,果真如此。”边说边向着程紫烟走去。
西门独秀却抢步上前,站在程紫烟前面,“父亲,她大病初愈,还需要休息。”
“回到府上,一样可以好好休息。家中什么都齐全。”
“她……她,这里清静,适合养病。”
西门老爷盯着他,“半月后正是吉日。先去府上熟悉熟悉,后花园里不比你这海棠苑差。”
西门独秀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却见程紫烟从身侧闪出,“不知西门老爷要将我带到何处?”
“凌云府,我西门翠柏的府第。”
程紫烟早就料到,当日将她从魏府带走并不是西门独秀的意思,他只不过是奉命办事而已,而面前的这位,才是真正的主使,她不禁正色问道:“为什么?为什么将我带到那?”
却听见西门翠柏嘿嘿低笑了两声,右手中两个核桃被转的吱吱作响,随后便盯着西门独秀道:“原来你还没有告诉她。”
西门独秀却一改之前的恭敬与小心,回道:“是的。”
西门翠柏又是嘿嘿低笑了两声,“真是我的好儿子。”话未说完,就见他飞起左掌重重打在了西门独秀的肩头,接着便是一声钝响,像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众人皆始料不及,均睁大了眼睛瞧着这骇人的一幕。西门独秀面露痛苦,轻轻按了一下自己的右肩。桃红疾步上前,“少爷,你……”
“不要紧。你和绿柳先出去。”原来他怕西门翠柏伤及无辜,便借此命令两人退下。桃红无奈,只能眼含泪水满脸怜惜的走了。
此刻,屋子里便只剩下四人。进屋后一直没说话的那位老者突然开口道:“少爷,这是何苦呢。听老爷的话,没得吃亏。”
西门独秀瞪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西门翠柏便又开口道:“管家,你来告诉她。”
那管家便走到两人前面,“少爷,既然你不肯告诉程小姐,那就由我来告诉她……”
程紫烟正聚精会神的听着,却突然听见西门独秀回头,满脸痛苦的大声道:“捂上耳朵,捂上耳朵,不要听他胡说八道,不要听他胡说八道。”
那管家冷笑一声,“少爷,这是何苦。你是拗不过老爷的,倒不如让程小姐早点进门,也算是你的一番孝心。”说完,便又对着程紫烟道:“程小姐或许不知,早在三年前你父亲便将你许给了我家老爷。此时程家突遭大难,我家老爷仁厚,便想早点接你过门,也免得你受苦。”